33.你爭我奪
兩日後。
若一個人可以乘坐直升機飛往半空, 便能透過玻璃窗的縫隙中見到——
城光集團中心大廈第86到87層的職員們全在瘋狂的忙碌。
但上吊也要喘口氣，茶水間內, 正有一群職員一邊喝咖啡, 一邊聊天。
「許先生一早就想收購百文, 只不過這麼多年都沒啃下這根硬骨頭，現在百文就在懸崖邊上，我們趁低吸納，簡直比開掛打怪還要容易。今年的bonus說不定也能翻一倍呢。」一黃領帶西裝男端著咖啡杯, 單手插進褲兜，擺出一副挺酷的造型。
「之前新城計劃被叫停, 還被百文搶走去做, 我還以為黎先生看走眼, 哪知都是為現在這一步在鋪路。」穿白色褲裝的女職員仰頭灌下一口咖啡。
「黎先生幾時出過錯？現在百文的股價跌得比坐過山車還快, 還好我沒跟風入貨。」另一藍領帶西裝男說道。
Linda在此時進入茶水間，準備為自己泡一杯咖啡。
「Linda，你可真夠壞咯，一早就知道上面的消息，也不告訴我們，讓我們白白著急。」一個戴粉邊眼鏡的西裝男翹起蘭花指, 朝Linda的方向指了一指。
這些職員都知道Linda是董事添叔的女兒, 各個對她畢恭畢敬, 唯有這戴粉邊眼鏡的西裝男敢於和她開玩笑。
「呵呵, 我也是剛才知道的。」Linda看著咖啡從出水口流進紙杯, 到七分滿后, 她拿出咖啡杯，踩著高跟鞋快速離開茶水間，鞋跟扣在地面，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她的身影消失后，女職員一臉狐疑道：「真的假的啊？她沒收到風？我不信。」
「我聽上面的人說，收購這件事，之前全是黎先生那邊的人在做，我想她可能真的不知道。」藍領帶西裝男說。
「我們中午別去那間餐館吃了，去咖啡館吧。」黃領帶西裝男拍了拍藍領帶男的肩膀。
「好主意，否則聽那些女同事犯花痴容易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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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鴻翟大廈第59層。
翟愷彬望著屏幕上密密麻麻、讓人眼花的走勢圖，揉了揉眉心，對下屬斥責道：
「我說過不止一次，盯緊百文的股價，到低價位，有多少貨就給我入多少，到現在你才來告訴我，城光在三個星期前就掃走了所有我要的股票？」
男下屬們的頭低到快貼住地面，沒人敢說話。
幾秒的沉默過去，其中一個下屬低聲道：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人動作比我們快，那些搞基金的說股票已經全部轉手——」
翟愷彬搖頭，冷笑道：「我現在真的想不清楚，你們這群人拿工資是做什麼的，全部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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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上午。
西島，中央商務區。
「……城光國際將以170億收購百文集團……」
「……百文宣布，薩爾瓦多通信網路工程是公司在未來一年內……」
大街上的西裝革履們全部放慢腳步，盯著大屏幕上的新聞——
到此刻，一些腦子機靈的人才想通——
這兩個月以來，城光國際究竟在玩什麼。
「搞什麼，許家的錢又要翻倍了嗎？」一西裝憤青不滿道。
「MLGB的，老子的錢全部打水漂了。」一西裝肥男大罵道。
「有錢人越賺越多！我看許承光哪天死！」一西裝小鮮肉怒罵道。
「又是黎仁軒，城光國際簡直吃人不吐骨頭！」一西裝瘦竹竿憤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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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西島，翡翠灣，La Maison l□□ande.
「叮」的一聲，許克詩走出電梯。
她忙碌了一個星期，今天難得可以趕在飯點前回家，一個人吃頓中餐晚飯。
這幾天，因為各種公事私事，幾乎每頓飯都是西餐，吃得她想吐。
她在玄關處踢掉鞋子，將外套隨手掛在衣架上，一頭扎進浴室。
洗完手，卸完妝，她回到客廳，拿起遙控，打開電視機，然後隨手將遙控器扔到沙發上。
她從袋子中取出滷肉飯，因為外面溫度太低，20分鐘前從餐廳買來的滷肉飯已經涼了一半。
她又將飯送進微波爐。
設定好加熱時間，她滑步到冰箱邊上，裡面有新鮮的橙汁和牛奶。
牛奶顯然不能搭配滷肉飯。
橙汁太冰，她現在也不想喝。
要是她會做湯就好了。許克詩嘆一口氣。
某個人曾為她做過一鍋粥——
那鍋粥早就被她全部吃完。
「叮」的一聲，滷肉飯熱好。
許克詩走到微波爐前，將滷肉飯取出。
她又給自己倒一杯溫水，打算以水代湯。
許克詩端著滷肉飯在沙發上坐下，扒掉一大口飯後，她伸出左手，在沙發上摸索著遙控器。
電視上在放財經新聞。
她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聽著主播以喪禮主持人的口氣念著她完全不感興趣的消息。
她低頭，又往嘴裡送進一塊肥瘦均勻的滷肉，同時按鍵到下一個節目。
「……城光國際正式宣布，出資170億收購百文集團……」
許克詩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立刻抬起頭，畫面上在放不知所謂的動畫片。她立即將頻道跳回去。
「……本次收購將採用一半現金、一半股票的形式……」
「砰」的一聲，她將滷肉飯放在茶几上——
她拿起手機，打開搜索界面，輸入「城光、百文」兩個關鍵詞。
收購新聞以鋪天蓋地之勢席捲網路。
第一條消息的標題是「百文宣布接手薩爾瓦多通信網路工程……」
緊接著，後面的新聞全部都是收購消息，她繼續向下划——
「東島新城大型商住樓盤建設無限期延遲，百文或面臨最大危機」。
她點進這條新聞。
半分鐘后，她將手機扔到一邊，整個人向後靠在沙發上，雙眼放空地盯著天花板。
上次的慈善基金晚宴，她記得Linda提過——
城光國際放棄參與東島新城大型商住樓盤工程競標——是黎仁軒的決定。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黎仁軒很可能在之前得到消息，知道新城項目會出簍子，工程無法順利開工。
在一開始，他故意放出城光有意參與競標的假消息來製造煙霧，吸引百文上鉤——
而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部署入百文的股票，等到正式消息公布，百文的股價貶到一文不值，然後在股市震蕩時趁低吸納，惡意收購——
接著，又等到百文在南美的工程消息發布，股價回升——
百文這麼大的公司也被城光國際收下來了……
而黎仁軒又是整個收購項目的主導者。
她正出神，手機卻在此時震動起來。
是電視台那邊的人發來的消息——
通知她已經成功通過《後生可畏》節目組的選拔，成為10位名人蔘賽選手之一，兩周后就要錄製拍攝第一集。
許克詩沒有登上社交網路查看最新最熱的動態新聞。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討論城光國際成功收購百文集團。
確切來說，所有人都在討論黎仁軒。
許克詩放下手機，深深呼出一口氣。
最近發生的事有些多，先吃飽肚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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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手機再次震動，一連震三遍。
界面上顯示是Linda發來的簡訊——
「快點，再不來我死了，Small Stone。」
這條簡訊看上去沒頭沒腦。
「Small Stone」是一間位於西島的高端夜店，離她的住處約10分鐘的車程。
半秒后，Linda又發來一張自拍——照片上的她滿臉通紅，看上去似乎斷了片。
圖文結合一下——
走豪放風的Linda爛醉夜店需人拯救。
她雖然夠豪放，但並不放蕩。
許克詩放下手機，快速吃完剩下的滷肉飯。
20分鐘后，Small Stone。
許克詩一路穿過夜店走廊，撥開水晶珠簾。她穿橙白拼色夾克，牛仔褲，白板鞋，頭戴白色鴨舌帽以遮掩面容。
裡面是一片酒池肉林——
電子舞曲如潮水般於四面襲來。
在巨型黑色大理石吧台邊上，她瞧見癱在座位上、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Linda。
有兩個打扮挺潮的男人坐在她旁邊，嘴巴動來動去，不知在說什麼。
許克詩走過去，一把拉起Linda：「還能不能走路？」
潮男甲看向許克詩：「小姐，你是她朋友嗎？一塊玩吧？」
潮男乙打量著許克詩：「以前沒在這裡見過你，美女你叫什麼名字？」
許克詩正眼也不看這兩個小角色。
Linda醉眼迷離地看著她：「克詩？你怎麼來了？啊……哈……」
潮男甲和潮男乙一聽到「克詩」兩個字，又齊齊盯著許克詩看了幾秒，然後他們又互相對望一秒——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瞬間，二人拉開椅子，起身離開吧台。
他們可不想死在什麼沒人知道的地方。
惹誰都別惹姓許的。
3分鐘后，許克詩扶著Linda，一路走出夜店。
Linda就像一坨泥一樣黏在她身上。
待許克詩與Linda走出夜店大門，一輛黑色轎車駛過馬路，恰好在她們身前停下。
一個年輕男人從後座上走下來。
「克詩？」
Eric愣了一愣：「你怎麼也在這裡？」
許克詩也沒想到Eric會現身於此。「她發簡訊說讓我接她。」
「這傢伙喝到斷片，群發了簡訊。」Eric搖頭一笑。
「你現在去哪？我先送你吧？」Eric從許克詩手上接手Linda。
「回家，翡翠灣。」
Eric打開副駕車門，毫不客氣地將Linda一把塞進去，又為許克詩打開後座車門——
這回輪到許克詩愣住。
後座上還有一個男人。
他穿一貫的西裝襯衫，沒打領帶，領口紐扣解開兩顆，怎麼看怎麼妖孽。
黎仁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