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站點二(3)
夏樹回到陸宅,已經過了晚上的飯點,得知陳別緻上瑜伽課去了。她草草吃過晚飯才回到房裡。卻沒想到原本應該在書房裡的陸昊此時正黑著臉在房間里等著她,房間的地上還擺放著她今天購物的那些戰利品。
陸昊見夏樹只瞅了他兩眼,也不主動和他說話,自顧自整理起地上那些購物袋,便有些坐不住了,先開口問道:「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夏樹抬起頭奇怪地看著他說道:「你往常不是不關心我這個的嗎?」而又低下頭,將買的衣服、內衣褲拆掉標籤,分類放入臟衣簍,準備待會兒拿到洗衣房用洗衣機清洗,還有幾雙鞋子要放去衣帽間。
陸昊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但想到之前接到的那通電話還是質問道:「你今天是不是打了雲欣的侄女?」
夏樹聞言頓住了手,輕笑一聲,「還是等我把這些東西處理了再和你說這件事吧。」
「你……」
夏樹打斷了陸昊的不滿,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免得分心。」
觸到她那個奇怪眼神的陸昊,只好沉默作罷。現在的蘇瑜老讓他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這人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夏樹去了洗衣房,把衣服交代給傭人便不緊不慢地返回房裡。
然後陸昊在等到她又去換了一身家居服出來,才不耐煩地開口:「現在可以說了吧。」
夏樹坐在他的對面,臉上的神情很是輕鬆,像是尋常聊天般問道:「你想說什麼?」
「不是我想說……算了。」陸昊有些無語也懶得與她計較,繼而說道:「晚上吃飯的時候雲欣打電話給我,說和你在商場遇到了,你不僅罵了她,還將她五歲的侄女打進了醫院,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喪心病狂,連那麼小的孩子都打!」
說到最後,陸昊的語氣都重了起來,明顯的怒不可遏,為她感到羞恥。同時回想到兩人剛在一起時,她是個多麼有愛心、善良的女人啊,連暈倒在路邊的老人都敢扶,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她竟然會變得這般惡毒。
陸昊無法想象以後與她同床共眠的日子會是多麼的膽戰心驚,就連此時她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在他看來彷彿是殺一個人都可以雲淡風輕一樣。
還沒想到接下去的日子該怎麼辦時,陸昊就聽到夏樹問他:「那你有問汪雲欣是什麼原因嗎?」
陸昊以為夏樹是想狡辯,直接斬釘截鐵道:「不管是什麼原因,打一個小孩子就是不對!」
卻沒想到,夏樹臉上像是寫了「孺子可教也」幾個大字,點著頭讚許地看他,「你說的沒錯,不管怎麼樣,打孩子就是不對,即使不是孩子,將人打殘進了醫院也是要吃牢飯的。」
雖然她說得沒錯,可陸昊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你不要以為你這樣說就能糊弄過去,既然知道錯了,明天就去道歉,雲欣說只要你肯去道歉,她會勸她家人看在媽的面子上原諒你。」
「你媽還不知道嗎?她怎麼沒告訴你媽,卻先對你說了?」夏樹疑惑不解。
陸昊沒有注意到夏樹話里「你媽」的疏離,理所當然道:「當然不能讓媽知道,這點事情都要讓媽操心那還怎麼得了。總之,明天我陪你去道歉。」
要快點解決,他可不想讓媽媽知道,若是因此媽媽更加不喜歡蘇瑜,他……
想到這裡,陸昊又望向面前的女人。
只見夏樹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陸昊啊陸昊,汪雲欣是你的誰?我又是你的誰?」
「要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我才懶得管你!」這種問題和「媽與媳婦一起掉進海里,你先救誰」的問題一樣幼稚愚蠢,女人就是這麼麻煩,陸昊一聽她如此問道便覺得厭煩了,剛剛產生的丁點憐惜瞬間化為烏有。
夏樹無所謂他的態度,「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那你為什麼只聽汪雲欣的一面之詞,就直接將我歸類於打孩子的惡毒女人,作為兩年多的枕邊人難道就得不到你一絲一毫的信任嗎?一個外人就可以讓你輕易質疑我的人品,你有尊重過你的妻子嗎?」
被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陸昊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是她句句在理,以至於他惱羞成怒呵斥道:「你打人你還有理了!」
「我這麼說是想告訴你,僅憑一個外人所說,你就將你的妻子定罪,實在太過於無腦,你信任她人比信任妻子還多,你又有什麼道理可言?」說到這裡夏樹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苦口婆心了?
「難道雲欣還能冤枉你?那孩子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那汪雲欣有告訴過你,是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將孩子送去醫院急救,是我打電話報的警嗎?汪雲欣多大的臉將自己的親侄女打成那樣反倒來誣陷我,甚至打電話給我的丈夫呢?這當中你又給了她多少個膽子呢?」
「怎麼可能?雲欣不是那樣的人!」陸昊聞言眼裡劃過慌亂,接著是不敢置信,他下意識地認為媽媽這麼善良美好,她的女兒就不可能差了。
「看吧,只是一個外人你都能為她立即反駁我的言論,反倒是你的妻子,你又是怎麼做的呢?讓我不得不懷疑,到底是汪雲欣重要還是我重要了。」
陳別緻很疼愛乃至各種彌補親閨女,夏樹有了蘇瑜的記憶,自然知道。如此,汪雲欣與陸昊的關係如何密切也沒有什麼可意外的。
夏樹笑容可掬,印在陸昊的眼裡卻是相當諷刺,她的話讓他覺得下不了台,不想承認是他做得不好,只能梗著脖子道:「你不要瞎說!雲欣是媽的女兒,也不算外人。」
夏樹笑笑,不可置否。
好在陸昊還存有理智,冷靜了半響,才飄忽著不自然的目光,陰沉著臉說道:「你把事情跟我說清楚。」
夏樹也不惱,到了這份上,她只想勸蘇瑜死心,這種男人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但是要她就這樣輕描淡寫放過汪雲欣好像有些過於厚道了。
於是夏樹便將事情經過以及汪雲欣總總惡劣的態度清楚詳細地說了一遍,還特地亮出了自己膝蓋上昨天磕到桌角的淤青,一板一眼道:「為了阻止汪雲欣將她侄女踢到樓梯底下,我還被她的高跟鞋狠狠踹了一腳。」
聽完了夏樹說的話,陸昊面色的變化很是滑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那怎麼可能會是他所認識的雲欣!
事實與否他會自己去調查清楚,想起以前蘇瑜的為人,他確實不該輕易地冤枉她,而作為媽媽的女兒,他也不能相信雲欣是那樣一個惡毒的女孩。因為,媽媽雖然不養小動物,但他看得出來媽媽很喜歡小動物,並且痛恨虐待小動物的人。
陸昊張合了兩下唇瓣,還是不死心地問出口:「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還不知道我嗎?蘇瑜何曾騙過你。」
陸昊看著她無比認真的神色,最後才訕訕地問:「你的膝蓋還疼嗎?」
聽到他的問話,夏樹伸手按在了膝蓋處,皺起眉頭答道:「按下去會疼。」想了想,又介面說道:「所以你別想我去道歉,汪雲欣想誣告我,我隨時奉陪,大不了打官司,相信你們的媽媽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像你一樣隨便冤枉一個好人。」
要她稱呼他們為「媽媽」「老公」,似乎有點難。
陸昊聞言倒是急了,「這事,你先不要告訴媽,我會去調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的!」
夏樹瞥了他一眼,頷首。
雖然陸昊不是陳別緻的親生兒子,卻勝過親生的,處處為她著想。對此,夏樹心道,陸昊這孩子孝順起來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