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站點二(2)
第二天,夏樹在蘇瑜梳妝台的一個抽屜裡面,找到一盒已經用過了兩個的保險套。
然而蘇瑜和陸昊結婚以後為了要孩子就再也沒有使用過這個東西,雖然孩子也一直沒要上。
所以,不管是床上的頭髮還是抽屜里的保險套,都在說明陸昊的出軌機率有多高。
蘇瑜為情所困,不願相信丈夫身心都背叛了他們的婚姻。
但夏樹認為,男人的出軌等同於羞辱,女人怎麼可以委屈求全?
眯了眯眼,夏樹將保險套放回原位。
這時,陸昊開門進來,責怪道:「都幾點了,還不下去吃飯,要我和媽等你。」
夏樹抬起頭看他,忽然說道:「陸昊,給我一張卡,我想要買東西。」
陸昊聞言,詫異地睜大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能怪陸昊驚奇,因為以前,蘇瑜為了證明自己嫁給陸昊是為了愛情而不是貪圖陸家的家財,特別律己,極不情願享受陸昊的資助。
好在蘇瑜從小就養成不會亂花錢的習慣,加上她自己的工資也不算很低,一個月也有一萬左右,除了自給自足,還能負擔妹妹的學費和生活費,為父親和母親各買了一份保險。雖然在必要場合里,還是會穿戴陸昊給她買的奢侈品,但在別人眼裡,她這個豪門媳婦仍是過得相當寒磣。
好一會兒,陸昊才扔過去一張銀/行卡,嘴裡嘟囔道:「早這樣不就好了,快下來吃飯吧。」
見他出去,夏樹將銀/行卡收進包里,才跟著下去吃早飯。
陳別緻冷瞧了坐下的夏樹一眼,率先動筷。
夏樹抱歉一笑,看見陳別緻連蹙眉的樣子都好有韻味,一時覺得有胃口極了,活得精緻的女人就是賞心悅目。
雖然陳別緻內心住著一個少女,但她更在乎自己豪門夫人的形象,所以在外人面前無可挑剔,在家裡面也是相當克制。
而這些都不妨礙夏樹對她的好感。
至於她與蘇瑜婆媳關係的瓦解,這就要從陳別緻的身份說起了。
準確來說,陳別緻並非陸昊的親生母親,陸昊的生母在他兩歲那年就病逝了,從小缺乏母愛的陸昊性格十分糟糕。因此在他十歲那年,陸遠天娶了陳別緻,目的就是為了照顧年幼的兒子。
陸遠天摯愛已故的前妻,所以這麼多年來,他與陳別緻一直只有陸昊一個孩子。而在此之前,陳別緻也有過一場失敗的婚姻,還有一個小陸昊兩歲判給前夫的女兒,所以嫁給陸遠天之後,她便把對女兒滿腔的母愛投注到了陸昊身上。
愛屋及烏,不止因為兒子的喜愛,蘇瑜的軟性子也是加分點,陳別緻不願意看到兒子以後會被媳婦爬在頭上,更不願意兒子娶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媳婦來碾壓她作為婆婆沒有強有力的娘家後盾,所以陳別緻絲毫不反對兒子的婚姻,並且極力促成。
只是後來,蘇瑜不是個能調/教的兒媳婦,窮人的自尊心叫陳別緻感到厭惡,站在帥氣的兒子身旁,顏值輸得不是一點半點,她心裏面兒媳婦配不上兒子的想法終於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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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夏樹將自己打算將工作辭掉並且休息一段時間的決定告知陸昊和陳別緻。
女人有自己的事業,這個陳別緻並不反對,因為她更不喜歡無所事事成天粘著兒子的兒媳婦,但一向看重工作的蘇瑜竟然會將工作辭掉,明顯叫她怔了一下,倒是陸昊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想來是聯想到剛剛夏樹找他要卡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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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瑜上班的培訓機構正好離陸氏集團不遠,陸昊去公司的時候就順道把夏樹送過去了。
夏樹辦完離職手續,便去了昨晚用手機搜索出來的一家私家偵探事務所,她想通過私家偵探調查出陸昊的出軌對象。
與事務所交易離開的時候,夏樹還特地四周看了看,發現事務所的地址還挺隱蔽的,不怕被人看見她的行蹤。
一時不察,差點撞到了前方的人。
夏樹趕緊站穩了腳,正想道歉,就見前方的男人頓住了腳,微微側頭,而後大步離去。
夏樹並沒有看到他的長相,卻對著他一身挺拔的黑色西服背影出神,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不過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夏樹拋之腦後了,因為她要帶上陸昊給的銀/行卡,去本城最大的百貨商場。
不得不說受陳別緻的影響,夏樹決定更加註重對自己的投資,雖然不是她原本的身體比較遺憾,但也正是蘇瑜年輕的身體,才能讓她更享受於投資的成果。
至於為什麼要刷陸昊的卡?
夏樹還記得兒子簡澤剛畢業出來工作的那年,就將自己的工資卡交給了她,並且對她說:「媽,兒子會努力掙錢,喜歡的衣服想吃的東西你儘管買,不要捨不得。」
因為蘇瑜和她一樣都是有資格花這個錢的那個人啊。
夏樹一直覺得好貨不便宜,便宜沒好貨。苦日子的時候掰著銀子花那是沒辦法,後來在能力範圍內,她寧願買品牌有保障的,雖然貴點但好歹用得更持久些,可是兒媳婦陳雪姣卻不能理解她對於實用的看法,認為她不心疼兒子簡澤的辛苦。
夏樹我行我素慣了,不聽取卻不代表不在意,婆媳兩個因為花錢這個事情也吵過幾回。
而現在,在沒有兒媳婦的世界里,大刷陸昊的卡,一通下來夏樹舒心極了。
叫店員將戰利品送回陸宅,她便轉身去找商場的洗手間。
在路過商場一個安全出口的樓梯通道門口的時候,忽然被裡面傳出來的一陣小孩的痛哭聲吸引了注意力。
接著是一個女人尖銳的說話聲:「再哭、再哭我就踹死你!」
一時叫夏樹停住了腳步,豎耳聽到裡頭好似有東西摔在地上而發出的悶響,叫她忍不住推門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孩童趴在地上的小小身體,以及一個光鮮亮麗穿著高跟鞋站著的年輕女人。
夏樹憤怒了,「你在做什麼!」
她的突然出現叫年輕女人嚇了一跳,扭頭看到來人是夏樹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驚恐轉為不屑,「原來是你啊蘇瑜?你是什麼身份也敢攔我?」
夏樹的厲眸瞥了她一眼,見趴在地上的孩童自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就想過去攙扶。
年輕女人也許是知曉了夏樹的意圖,趕在她上前之前又一把踹飛了孩童,孩童就這樣跌落到了下一層樓梯的最底下,仰躺著,一臉的鼻血。
夏樹霎時心臟一縮,立即奔了下去,看見躺著的孩童這時睜開迷茫無神的雙眼,方才微微鬆了口氣,抬首望向正慢悠悠走下來而一點兒也不著急的年輕女人,怒斥道:「你是瘋了嗎!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年輕女人抬腳踢了踢孩童,無所謂道:「不是還沒死嗎?」
她臉上綻出的得意笑容顯得無比的諷刺,夏樹氣得胸口起伏,強迫自己冷靜,這才拿起手機準備撥打120救護車。
年輕女人以為她要報警,伸手就想拍掉她的手機,被夏樹躲過,於是叫囂道:「怎麼?你想報警?蘇瑜,你吃飽了撐著來管本小姐的閑事?」
夏樹斜睨了她一眼,在120接通后,忙把情況和地址報了過去。
年輕女人這才放下心,蔑視地翻了個白眼,根本不在乎地上的孩子是死是活,反而對夏樹感興趣得很,面色嘲諷道:「不是口口聲聲說不花陸昊的錢嗎?這才多久不見,就來商場穿上一身名牌,蘇瑜,你倒是有勇氣站在我面前呀。」
年輕女人畫著精緻的妝容,容貌上層,身段窈窕。
確實是蘇瑜所熟悉的人,可惜夏樹對她厭惡的情緒佔滿了心間,一時並沒有也不願意將她認出來。
她不悅耳的話,夏樹自動消音在耳邊,沉著臉緩緩說道:「年紀輕輕,心腸就這麼惡毒,我為你父母有你這樣的女兒感到不幸。」
「蘇瑜,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啊,不過是看著我媽臉色過活的可憐蟲,以為嫁給了陸昊就有資格教育我?真是可笑!」年輕女人肆意而輕蔑地笑出聲。
夏樹不屑與她對話,緊湊著眉心,跪在這會兒已經暈過去的孩童身邊,並不敢輕易挪動。
年輕女人見夏樹竟然敢無視她,勃然大怒,「少在這兒裝模做樣,陸昊看不到的,趕緊給我滾,看見你就一肚子氣。」
說著又想抬腳踢人,夏樹眼明手快揪住了她的腳踝,年輕女人身體一下子沒站穩,眼看就要往後滾下,慌忙抱住了樓梯扶手方才倖免,一臉的驚魂未定。
夏樹站起來,森寒的雙瞳注視著她,厲聲說道:「再敢動手動腳,信不信我也讓你嘗嘗和這孩子同等的滋味?」
年輕女人被震懾住,視線移到她的腳下,知道自己尖細鞋跟的高跟鞋不會是她平底鞋的對手,這才咬住唇瓣恨恨道:「蘇瑜,你不要得意,我一定會叫你後悔的!」
救護車來得很快,夏樹跟上救護車之後便打了報警電話,同時又惹來年輕女人的一頓威脅。
好在孩童到達醫院的檢查顯示:腦震蕩,左手骨折,腳踝扭傷,身上多出青紫,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接著兩個年輕警察來到醫院,孩子傷勢嚴重,通過夏樹的描述,皆是氣憤不已,看向年輕女人的眼中再也沒有驚艷,只余「蛇蠍美人」四個大字。
之後夏樹和年輕女人便被請到警察局做筆錄。
直到聽見年輕女人向警察報出姓名時,夏樹方才記起她是誰。
汪雲欣,陳別緻和她前夫的女兒。
與陸昊結婚兩年的蘇瑜,見過汪雲欣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所以憤怒情況下的夏樹才沒有馬上認出人來。
夏樹搜索腦海中的記憶,發現這個汪雲欣向來針對蘇瑜,但在陸昊和陳別緻面前卻表現反常,十分收斂。
沒過多久,受害孩童的父親就來到了警察局,夏樹意外於他竟然是蘇雲欣的大哥,也就是說蘇雲欣虐待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親侄女,簡直是匪夷所思。
更叫夏樹驚訝的是,蘇雲欣的大哥在警察將事情說到一半的時候直接出聲,一口否決掉他妹妹毆打他女兒的可能性,聲稱妹妹一直很喜歡及疼愛侄女,今天帶孩子去商場也是為了想給孩子買衣服穿。
比較糟糕的是,當時樓梯那邊並沒有監控,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作證,只有夏樹一個目擊證人並且報了警。
所以一有了大哥力證的蘇雲欣底氣都足了起來,立馬反過來說是夏樹毆打她侄女!
蘇雲欣的大哥也配合著她對夏樹橫眉冷豎。
由於汪雲欣一直表現得十分傲慢,現在才翻盤,警察自然更傾向於夏樹的說辭。
而另一邊在醫院醒過來的孩子則是一言不發,醫生檢查說孩子性格孤僻可能還患有自閉症。
事情到了最後,反而是蘇雲欣叫囂著要控告夏樹毆打她侄女。
真是賊喊抓賊!
夏樹也說不出來自己是個什麼心情,就是沉重的很。
離開警察局時最後看了一眼那孩子的父親,心道孩子不能選擇父母,應該是最悲哀的事情了吧。
然而夏樹不知道也無法接受理解的是,汪雲欣大哥夫婦在生了醫院的小女孩后,還一直想要一個兒子,妻子已經懷孕三次並且打掉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