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商業戰略
韓小桃的臉被窗外的餘光照亮，她撩開窗帘看了一眼那個雨中的背影，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坐回床上。
她從包包里翻找出自己的錢包，在裝著銀行卡的那一層里抽出了一張照片。雖然說是照片，其實只剩下剪得很粗糙的輪廓而已，可能是原本的照片太大放不下。畫面中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女人，很親昵地抱著懷裡的寶寶。
韓小桃用手撫摸了兩遍女人的臉頰，輕聲地說：「媽，我很沒用對不對？因為害怕受傷，所以不敢相信愛情，更不敢相信婚姻。我知道這樣對別人不公平，可是我沒有辦法完全交出自己的心。兩個從身份上就不合適的人，真的可以走下去嗎？就好像你和……」她頓了頓，似乎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說。她的睫毛顫抖了兩下，繼續自言自語說道：「如果連他都不能確定，我又怎麼可以？我不能賭，我真的很害怕，如果因為愛情而喪失了自己，我還怎麼去完成我本來應該完成的事情？那些因為我而造成的悲劇，我還要收拾殘局才可以，否則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爺爺。我不能這麼自私。」兩滴滾燙的熱淚落在照片上，花了年輕女人的笑臉，就像窗外的那些雨，濕了另一個人的心。
這無情的雨，讓人一宿沒有安穩入睡。
所以韓小桃第二天頂著一對和她名字極為相稱的眼睛出現，也就不奇怪了，不過當她下到一樓，還是把正在做早餐的崔懷瑾嚇了一跳。
「小桃，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嗎？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韓小桃尷尬地看著一臉關切的崔懷瑾，敷衍說：「因為下雨的緣故，所以有點失眠。從小就不太喜歡下雨天。」
「你這丫頭怪癖倒是挺多。」蘇智羽哼哼了一句。
韓小桃沒有搭理他，實際上也不知道怎麼接。崔懷瑾倒是瞪了蘇智羽一眼，然後對小桃說：「下次這種事情就早點跟我說，也可以想想辦法解決的。待會兒幫你用冰袋敷一下，先吃早餐吧。」
說話這時間，崔敏皓也從樓上下來。不知是不是韓小桃站在路當口的緣故，一眼便看見了她。兩個人有些尷尬地對視了一下，又各自別開眼光。
或許就是這一眼，讓飯桌上的氣氛也變得尷尬起來。
蘇智羽還是像往常一樣活躍，不過從昨天晚上的格局來看，金恩哲已經嗅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味兒。再看看現在韓小桃和崔敏皓兩個人的模樣，也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從一開始就知道，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走在一起，需要磨合的東西太多，究竟能不能真的堅持，也有待考驗。他沉默地吃飯，並不多言，也更不需要戳破。
「對了，兩個星期以後就是櫻花節，所以最近我會比較忙一點。」崔懷瑾吃著飯，忽然想起來交代。
「是嗎？又有得玩了。」蘇智羽開心地笑起來。
金恩哲抬起頭來問：「今年已經確定主持人了嗎？好像每年都因為這樣的事情所以很忙碌。」
「啊，這就是問題。」崔懷瑾一提起就頭疼地揉起太陽穴來，「雖然每年報名的人也不少，不過要選中一個各方面都出色的主持人，還是讓人很傷腦筋。」
「慢慢來吧，反正主持人只負責最後總結大會的內場舞台部分，時間還多的是。」金恩哲安撫說。
「就因為是內場，所以才要萬分慎重，尤其是今年。」崔懷瑾嘆了口氣。
「今年？今年有什麼不一樣嗎？」蘇智羽疑問地抬起頭。
「一向都是邀請商界的翹楚，不是慣例嗎？難道今年會有什麼改變？」金恩哲也有些疑惑。
崔懷瑾看了看他們，說：「不是有什麼改變，只是這次邀請的人比較特別。前幾天接到了幾位長輩商議出來的名單，他們希望這次能邀請到需要爭取合作的酒店大亨李氏，餐飲界的翹楚潘家，還有世界財團排名第四和第五的兩個財閥集團。先不說到時候主持人能不能鎮得住場面，就是想要邀請到這所有的人，也得花費不少的心思。」
「李家和你們家一向是世交，應該不成問題。潘家的實力遠不及我們幾家，相信也很好說話。不過五大財團向來鬥爭激烈，要請過來，恐怕要費一番功夫。」蘇智羽說著皺起了眉頭。
「不管暗地裡怎麼爭鬥，表面上的功夫總要做足，如果是我這個崔家大小姐親自登門邀請，這個面子他們應該還是會給，何況我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要是想被孤立出去，誰就盡可以故作清高。」崔懷瑾分析說，言語中有些諷刺。
崔敏皓心不在焉地扒飯，不過他向來不關心家裡的商業，所以就算沒插嘴大家也並沒注意到他的反常。韓小桃就更不用說了，她只需要好好地把飯吃完就ok。不過就這麼兩個人在「專心」吃飯，反倒讓彼此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兩人不時不自覺地看向對方，又像對上眼似的趕緊移開目光。
「那你還擔心什麼？」蘇智羽聳了聳肩。
「其實我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櫻花節的問題，而是sapphire新一年的全面戰略計劃。看到今年的邀請名單，難道你們還不知道我們的父母們打的是什麼算盤嗎？我想他們大概也聽說了最近業內秘密流傳的一個傳言，所以才會採取這麼大的動作。」崔懷瑾雖然年紀輕輕，但從小受到經濟學的教育，何況也一直跟著企業元老料理公司事宜，加上敏銳的洞察力，讓她對這方面的事情看得極為透徹。崔、金、蘇三家一直很親密交好，而且在市場上的不同方面也有自己的影響力，可以相輔相成，企業內部還有部分相互融資，所以有些話崔懷瑾可以在他們面前肆無忌憚地說。
金恩哲和蘇智羽對視一眼，明白了崔懷瑾所指的意思。
「你是說，白、陸兩家的事情？」
聽蘇智羽這麼問，崔懷瑾的目光閃亮了一下，點點頭。蘇智羽是這幾人中最善交際的一個，所以知道的小道消息也相對更多，一旦說到什麼事情，通常是第一個作出反應。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何況是這麼一件大事。
「的確是聽說最近白、陸兩家有意聯姻。不過這消息也傳了一段時間，卻一直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動靜，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蘇智羽撇了撇嘴。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誰知道有多少迷霧彈滿天亂飛呢？白、陸兩家作為領軍人物，自然也是樹大招風，說不準就是被誰掛了黑幕，推到台前，引得人心惶惶，暗流洶湧，某些人就可以趁前面斗得你死我活而坐收漁翁之利。
「不管這消息有多少含金量，五大財團將來的去路也只有兩條。要麼以傳言中的方式兼容，要麼就是以絕對的實力打倒對手，遠遠甩開第二名，這就是商場上成王敗寇的道理，所以現在就早做打算絕對有必要。經商之人，更多時候也得以『寧可信其有』的眼光去看待問題，否則就會錯失良機。如果傳言是真，兩家一旦結合，對剩餘孤立的三家都是不小的打擊。所以長輩們才會這麼快就開始採取行動，先拉攏一批集團，防患於未然。」崔懷瑾說得頭頭是道，可以說是將目前的形式分析得一清二楚，連那兩個男生聽了也不禁佩服。要說在他們這三個人中間，懷瑾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擱在商場上，絕對不會輸給另兩人。只有崔敏皓那傢伙，每次聽到這些事情就嚷嚷著頭痛，根本不跟他們討論，讓有意培養他的懷瑾和跟家族有利益關係的企業元老們也萬分無奈。
「唉，還好我現在什麼都不用管，不然像你這麼算計過去算計過來，一定會頭痛死。」這次連蘇智羽也忍不住叫苦連天。他趕緊擺了擺手，示意退出這個話題。「好了，我待會兒還有約，得提前出門去。對了，敏皓，把你車借我用一天。」
崔敏皓抬起頭對蘇智羽「哦」了一聲，「吃飽了，先上樓去了。」
「你小子有空多出去走走，少窩在家裡玩遊戲機。」懷瑾再怎麼大叫，敏皓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了二樓。她嘆了口氣，露出一絲愁容。她自己再怎麼能幹，這個家族和企業遲早是要交到敏皓的手上，像他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擔得起重任？她似乎自我責備地嘀咕說：「早知道就不安排野營訓練過後的一星期假期了。臭小子，要是敢逃課試試！」
金恩哲看了一眼韓小桃，捕捉到她臉上落寞的神色，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能嗅到兩個人之間敏感的氣味。
「智羽學長！」韓小桃站起來叫住剛要出門的蘇智羽，「我正要也要出去，就順路一起吧？」
蘇智羽愣了一下，看了看崔敏皓消失在樓上的背影。在這方面，他本來就不比金恩哲遲鈍，早就看出有問題，只是沒有戳破。小情侶之間吵架在所難免，兩個人嘔嘔氣也就好了，他沒必要事事摻和。不過韓小桃這麼說了，他也想到讓她出去透透氣說不定能想得通透一些，也就點點頭，帶她一起出門。蘇智羽把韓小桃載到商業中心，約定好碰頭回度假屋的時間，就分道揚鑣。韓小桃也沒什麼事，就在路上閑逛，不過sapphire百貨在一眾低矮的建築中太過顯眼，她也不知怎麼的，明知兩隻口袋空空如也，還是走進了這家奢侈品商場，就好像灰姑娘走進了王子的城堡，金碧輝煌讓她眼前驀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