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民戰爭(上)
軍隊須和民眾打成一片,使軍隊在民眾嚴重看成是自己的軍隊,這個軍隊便無敵於天下,個把日本帝國主義是不夠打的。
——《論持久戰》
1944年5月26日 第八軍軍部
軍長何紹周一臉憤怒的將上級剛剛下發的嘉獎令狠狠拍在桌子上,憤怒的說道:
“有他第十一集團軍先遣團的功勞,有宋希濂司令的功勞,甚至還有54軍的,但是咱們第八軍一個字都沒有提。如果不是咱們軍的蕭參謀找到了先遣團的信使,分析出他們突圍的方向,請求54軍出擊接應,他們先遣團早就全軍覆沒了。何著咱們偵察排死傷了十幾號人,就這麽無聲無息了?”
“長官,他們說,人家先遣團和54軍死傷比較多!”
參謀長梁筱齋無奈的提醒。
“奧,死人多就算戰功多?功勞大?哪兒TM有這種說法?沒有咱們蕭參謀,他們現在都不知道鬼子有我們的進攻計劃圖了。”
何紹周氣呼呼的坐在座位上,目光在軍部搜索了一下,卻沒有發現蕭雲山的蹤影。
“蕭參謀人呢?”
他急忙問道。
“他回去江對岸去了,我們後方的物資供應和征調民夫那裏出現了點問題,蕭參謀自告奮勇去解決了。”
梁筱齋急忙報告。
“這個蕭雲山,又能當參謀,又能指揮打仗,還能統籌物資供應,全能啊!”
何紹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已經把蕭雲山拉到了自己的門下。
“對了,我好像聽說此次戰鬥,蕭參謀一個人摧毀了鬼子一輛坦克。”
“對,偵察排的人是這麽說的。”
“把當時參戰的幾個人都給我叫來,然後安排人去把蕭參謀的戰鬥事跡整理出來,我要親自給他報功,請求一枚青天白日勳章。”
何紹周命令道。
“軍座,您這也太寵著蕭參謀了吧!”
梁筱齋一臉笑著的說道。
“你懂什麽,這可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涉及我們整個第八軍的榮譽問題。”
何紹周坐下準備起草報告,無意間又看見了一旁擺著的李彌送來的請求將蕭雲山調往榮一師擔任參謀長的請調書。他冷笑了一聲,點起了一支煙,直接用剩下的火將這份請調書點燃後丟進了煙灰缸。
“軍座!蕭參謀來電!”
一個參謀走進來報告:
“什麽內容?”
何紹周頭也不抬的繼續寫自己的邀功報告。
“他請求暫時停止軍需處的征集行動,暫由他來安排,10日後再恢複征集。他保證到時候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這個蕭雲山,要求還不少!”何紹周抬起頭,猶豫了一下,又轉口說道:“不過,既然是蕭參謀的意思,同意他。”
與此同時,怒江東岸,某村口
“啪!”
蕭雲山一巴掌抽在村口帶頭的上尉臉上,然後衝著上尉身後那些端著槍的士兵們吼道:
“把槍都放下,你們的子彈不是用來殺自己同胞的!”
士兵們看了看怒目圓瞪的蕭雲山,又看了看蕭雲山身後那些老年人居多的村民,紛紛低下頭,將自己的槍口衝下。村民們這才一擁而上,把被他們綁走的民夫救了下來。
“長官,我也是沒辦法啊,上級要求的太急了……”
上尉吞吞吐吐的說道。
“那你就去卸人家的門板?去搶人家的棺材板?用繩子去綁人家走?拿走人家最後一口口糧?”
蕭雲山厲聲罵道,嚇得那個上尉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好,就算你們有命令,錢呢?給老百姓補償的錢呢?不給錢你們和土匪有什麽區別?”
此言一出,上尉的頭更低了——誰都知道這幫管後勤的連士兵的軍裝都能貪了,更別說是這些征集物資的款項了。上邊的人都貪完了,下麵這些人也隻能拿著一紙命令打白條或者是幹脆明搶了(老百姓早就拿夠了這些白條了)
“聽著,不許拿群眾一針一……敢妄取民一物者,殺無赦!”
蕭雲山及時轉換了用詞,惡狠狠的說道。
“可是長官,我們的任務……”
“閉嘴,我來處理!你們給我滾回去等命令!”
“是!”
上尉垂頭喪氣的帶著部下們回去了——上麵的命令很明確,要他們全力協助蕭雲山的行動。
很快,現場隻剩下蕭雲山和兩個警衛在這裏,等上尉和他的隊伍走後,他才回過頭,對那些村民們深鞠一躬,說道:“對不起,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對老百姓這麽說話的國軍軍官,這些村民足足愣了兩分鍾才反應過來。幾個老人當場下跪:
“感謝老總大恩大德啊!”
“起來起來!”
蕭雲山急忙把老人扶起來,接著就聽到幾個老人在那裏七嘴八舌的訴苦。
原來,從遠征軍在雲南集結開始,就在各地拉夫,征物,不少村莊的青壯年都被拉走了卻再也沒回來,村裏的糧食供應也都到了極限,老百姓真的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美國供應的物資確實不少,不過,主要還是航空燃油為主,以確保國內第十四航空隊的正常運轉。其他物資在算去拆給其他美械師的補給,能夠用在雲南遠征軍Y部隊的武器供應的,再加上層層瘋狂的腐敗克扣,服裝,糧食什麽的著實不足。
於是,從1943年起,處於大後方的雲南除了供應給當地軍閥龍雲外,還要開始全麵支撐這20多萬遠征軍的供應。
雖然受到日軍大舉壓境的威脅,一開始當地民眾非常熱情支持,踴躍捐款捐物,甚至踴躍報名參軍。但是隨著戰線穩定和日久天長的對峙,眼看著國軍和日軍隔江相望,相安無事,有沒有人將戰情通報告訴這些村民,他們的熱情逐漸消退,而失去的物資和壯勞力也嚴重影響了當地人的生活,老百姓也開始優先為自己的生計著想了。
至於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的高黎貢山和密支那戰役,對於這些相對閉塞的山村來說,並沒有什麽人知道情況,而上麵的人也懶得說。
“各位!”
蕭雲山擺了擺手,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們的人雖然做的不對,但是現在前線缺人,缺物都是事實。就在我們說話的工夫,還有數萬我軍官兵正在高黎貢山和鬼子浴血奮戰。我就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在印度,我們也有一支部隊正在沿路殺回來,我們兩隻軍隊必然收複騰衝,收複龍陵,把日本人從我們的大後方趕出去。為此我們確實需要你們的幫助!”
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不少人都用有些驚恐的眼神看著蕭雲山和他身後那兩個士兵,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一些老人將年輕人擋在自己身後,做出豁出去的樣子。
“我要求不高,10個人,10個人跟我去前線當勞工,每人幹滿5天就可以回來,我們管飯。除此之外,我保證再不索取一物。”
“這!”
村民們麵麵相覷,再次相互議論起來。
蕭雲山沒等他們議論完,就從口袋中拿出一摞厚厚的鈔票,在空中甩了甩——他在印度蘭姆伽還有不少美元的積蓄(回國前想辦法兌換成了美元),回國後想辦法兌換了不少法幣,所以比起其他軍官來說,算是“有錢人”了。
“這是報酬,現鈔,不是欠條。誰去,現在就給,說到做到。我保證隻是在後方幹雜務,沒有危險,如果真的有意外,我給安家費。我叫蕭雲山,是第八軍中校作戰參謀,你們可以記住我的名字,到時候來找我。”
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票子,人群中終於有點人心動了——這年頭掙錢不易。
一個年輕人呆呆的盯著那些鈔票,咬了咬牙,最終在眾人的勸阻中上前了一步。蕭雲山二話不說,直接把錢塞在了他的手裏。
看到別人拿到了錢,其他人也按耐不住了,沒過多久,10個願意參加的年輕人總算是集齊了。蕭雲山直接把錢交給他們,然後帶著他們上了卡車,前往下一個村子。
沒過一天時間,他就拉來了上百個勞工——隻是自己的口袋也徹底癟了,在蘭姆伽的那些積蓄徹底耗盡,還欠了不少同樣從蘭姆伽出來的戰友的債。
傍晚時分,他拉著若幹卡車的勞工,來到了江邊的駐地,特地安排食堂給他們吃了頓飽飯後安排他們歇下。自己則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前沿的戰地醫院。
怒江邊的戰地醫院早已經人滿為患,在這個都是由帳篷搭建起來的醫院中,擁擠不堪,所有的床位都是滿當當的,不少傷員隻能用擔架代替床位隨便擺放。所有醫生護士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蕭雲山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院長,美軍軍醫艾佛森上校——此人曾經也是蘭姆伽的醫院院長,現在被調過來負責這裏。
“……床位緊張,我們可以讓一部分沒什麽大礙,恢複中的傷兵到後方療養去,也能節省下來床位。”
蕭雲山用流利的英語建議道。
不過艾佛森上校也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當然想過,但是你們保山的醫院也早已經滿員了,再往北要送到昆明去了。但是你們的長官不允許把士兵送到那麽遠,很多輕傷員都是要他們就近恢複後重新投入戰鬥的。我這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再說……”
上校盯著蕭雲山,一臉憤慨的說道:“有傳言,你們的後方醫院有過為了節約人手,藥品和床位,把傷員趕出醫院的行徑,甚至還有克扣口糧,把傷員餓死的,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我有個建議,當然,我隻是個參謀,人言輕微,需要上校你來正式提出,以你美軍的身份,上麵的人才會同意!”
蕭雲山拿出地圖,指著保山到前沿醫院的位置:
“從保山到這裏,沿途經過十幾個鄉村,根據我的觀察,這些鄉村由於不少人都被拉了壯丁,所以有不少空出來的房屋,我們征用這些房屋,雇傭當地老百姓來幫助我們照顧傷員,錢由你們美軍直接出,別經其他長官的手。反正每天都有大量車輛從保山開到這裏輸送物資,再從這裏開回去,你們時不時派幾個護士跟著車去檢查一下那些傷員的康複情況就行了。一旦確認恢複,可以直接搭沿途的車返回戰場!”
“你是說,讓老百姓來協助照顧傷員?”
“順便也解決一下他們的經濟困難!”
蕭雲山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絲懷念的色彩。不過這個方法讓艾佛森上校興奮了起來:
“好辦法,我們把傷員需要的注意事項告訴當地老百姓,讓他們注意就行。隔幾天派人巡診一下,還可以教一下那些老百姓怎麽換藥,怎麽包紮,可以節約下來床位,人手,而且不用擔心他們被某些王八蛋扔出醫院了。如果時間長了,還可以雇傭那些受過訓練的老百姓來這裏幫忙,增加人手。”
“順便也增進一下軍民的關係,讓老百姓都知道,我們是真的在和鬼子拚!”
“好!我立即去打報告!”
上校馬上眉飛色舞的開始了工作。
“記住,你們有中國的聯絡官,不要等上麵回複,立即開始做,別指望那幫人的效率!”
蕭雲山說完,也一臉疲憊的返回了自己的駐地,嘴裏還嘟囔著:“軍民魚水情!”
第二天 怒江西岸
高黎貢山的戰鬥還在進行,炮火連天,100多名勞工迅速投入了工作,開始運輸糧食到前線,然後當擔架隊運送傷員。然而忙過了一天後,他們卻來到了山腳下的村子裏——早已經沒有了人的村子。
無數燒焦的屍體就在村子的一角,黑色的焦炭狀人體橫七豎八,甚至可以看出不少還是孩子。
勞工們不少做出嘔吐狀,但是蕭雲山卻命令他們將這些屍體全部安葬:
“……鬼子幹的,他們把這裏的青壯年拉去修工事,讓後把全村人都集中在這裏,一把火燒了。”
蕭雲山說完就親自動手去搬屍體,臉上還帶著一臉的悲憤——由於這個村子並不是進軍的必經之路,所以部隊隻是確認裏麵沒有日本人後就離開了,並沒有處理這裏的屍體。
怒江兩岸都是中國的土地,原先有惠通橋連接的時候也頗有來往。這些勞工有的竟然還來過這邊的一些村子。不少人是含著眼淚將這些被燒焦的村民埋葬的。
到了第二天,在進行了一部分正常工作後,他們又被帶到了已經占領的日軍工事不遠處,在蕭雲山的命令下開始了挖掘。
這片土地下麵,是一個“萬人坑”,裏麵都是被日軍抓來強製勞動後活埋的當地青壯年,蕭雲山命令把這些人送回附近的村子分別埋葬,。
當看見那些保持著掙紮狀態的當地青年被從土裏一個個挖出來的時候,有幾個勞工已經受不了了,他們紛紛要衝向槍炮聲的方向和鬼子拚了,隻是卻被蕭雲山死死攔住……
5天時間,給每一個勞工帶來的心裏震撼都是巨大的,他們親眼見證了鬼子的殘暴,也親眼看見了那些浴血奮戰的官兵們是怎麽被抬下來的——這比原來那些長官們站在村口一通讓人聽得雲裏霧裏的擊節讚歎要強烈的多。
當他們的工作期滿,幾乎每一個勞工都強烈表示自己要留下來,繼續為抗戰做貢獻。然而蕭雲山還是毫不客氣的把所有人都送了回去——不少甚至是讓警衛把他們拖上車的。
當這些人回到自己的家裏,將所見所聞分享給其他人,再加上那些被送來養傷的傷兵閑聊時說出自己的事跡後,這些村子都沸騰了……
1944年6月5日 第八軍軍部
“那個蕭雲山,太過分了,阻擋我的人正常進行物資和勞工征用,現在各部的物資征集都非常緊張,咱們第八軍這10天除了100多個民夫外,再無任何征集物資,而且就這100多號人,活沒來得及幹多少,他還給放回去了,您說這……”
第八軍軍需處長張文延上校站在何紹周麵前,痛斥蕭雲山的“倒行逆施”,不過何紹周倒似乎並不在意:
“老張啊,這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蕭參謀他是西點軍校出身,想必有什麽更好的方法。你要知道前幾天,20集團軍的人因為強征物資和拉民夫還和當地老百姓還打了起來,最後開了槍才鎮壓下去,還傷了不少人手。雖然上級沒有責罰,但是得不償失啊!”
“軍座啊,蕭參謀是讀的西點軍校不假,但是那畢竟是美國,和中國國情相差很大。這外國的經驗,打仗或許還行,對付那些中國的刁民,未必有用。”
話音剛落,蕭雲山已經走了進來,向著何紹周敬禮:
“軍座!”
“雲山來了啊,正說你呢!咱張處長正在數落你的不是呢!”
何紹周笑著說道。
“張處長!”
蕭雲山急忙轉頭敬禮。
張文延上校則一臉苦相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蕭雲山:“蕭參謀,這幾天幹的還好吧,咱們軍可是一點物資都沒征集到,被上級點名了。”
“張處長!”蕭雲山也學著他露出了一臉的苦相:“您征集的時候一毛不拔,您讓人家怎麽願意啊,這十天可是我自掏腰包的。要不您少吃點,多少給人家留一點!”
“去!別TM胡說啊!”
張文延頓時有些驚慌了起來——上麵用於征集的款項他自己自然是進賬不少,上下級也都有回扣,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全軍上下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但是還沒人點破。
“咱們保家衛國,讓那些刁民出人出力是他們的福分,不然等日本人來了還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您把他們當刁民,他們自然就是刁民。但是你要是征集物資,就得給他們講道理,讓他們參與進來!老百姓不傻,他們是講道理的,而且可能比我們很多官員都要深明大義。你要是跟大爺似的,到那裏端著槍要人家拿東西交人,這和土匪有什麽區別?老百姓自然把你當土匪看待!”蕭雲山說道。
“嘿,蕭參謀,你這也都是在美國西點軍校學的?”
張文延聽出有點不對勁來,不過蕭雲山還是很快打斷了他:
“張處長,10天之期已經過了,現在你可以去征調物資了,我絕不阻攔。不過我勸您還是趕緊的吧,不然又得被上麵點名了。”
“好,我現在就去!”
張文延衝著何紹周敬了個禮,何紹周也擺了擺手,示意他立即去辦……
怒江東岸,某村口
那位被蕭雲山打了一耳光的上尉再次一臉苦相的開車著,帶著手下來“征集”物資。
現在這物資是更難辦了,尤其是這些有了“看護傷兵”任務的村子——一旦士兵敢明搶,那些傷兵甚至會直接出來和他們對抗。萬一再有個美國醫生護士,那麽狀告到上麵,肯定是拿他們這些幹活兒的當替罪羊了。
不過,當他們驅車來到村口,正在盤算著怎麽用手頭那點錢來討價還價的時候,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村裏的木料,糧食都被整齊的擺放在村口,而青壯年也都排好了隊在村口等著,等這些車輛剛一停,便有青年開始把這些東西往車上搬。而那些青年也一擁而上:
“長官,我要當兵打鬼子!”
“長官,我年紀大了,當不了兵,但是抬個擔架還行,您讓我去吧!”
上尉這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明白為什麽才10天,這個村子就有了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遠處還能看見幾個正打算歸隊的傷兵在和村民道別。
一陣咳嗽聲從隊伍中傳來,人群很自然的讓開了一條道。隻見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走了過來,身後兩個後生抬著一口棺材放在村口,然後拿出斧子,直接將棺材劈開。
“長官,我老了,家裏沒別的東西,就這口棺材,木料不錯,您帶走送去打日本吧。”
上尉摸著自己的臉,還有些膽寒:
“不是,奶奶,您這個我……”
沒等他說完,老太太又回過頭去,一招手,村子裏又烏泱泱走出一群人——竟然都是女人。老太太轉過頭,指著身後對上尉說道:
“村子裏的男人就這麽點了,剩下的基本都上前線了,沒有一個回來的。但是我們還有女人,她們打仗不行,但是可以上去幫你們抬擔架,搬東西,您都一並帶過去吧,去打小鬼子!”
上尉的眼睛濕潤了,他看見那些婦女正在和自己的孩子道別,然後加入到村口的人流中來。
一個皮膚黝黑的婦女最後撫摸了一下孩子的頭,而孩子還強做鎮定:
“阿媽要去打鬼子了嗎?”
婦女點了點頭,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阿爹已經為了打鬼子死了,阿媽現在去,如果阿媽也死了,跟著奶奶,等你長大了,繼續打鬼子好不好!”
孩子一臉稚氣的點了點頭,淚水也流了出來,他抱著自己的母親不肯鬆手。
“誰TMD身上帶著錢呢,都給我TMD拿出來!”
上尉生死竭力的向身後的士兵喊道,所有人都二話不說的從口袋中掏出自己所有的鈔票來,交到上尉手上。然而,上尉把自己的錢也加入在裏麵,正準備送過去時,卻被一個青年擋住了:
“長官,你們留著錢,多買點槍炮去打鬼子吧,我們不用了!您管頓飯就行,吃飽了才能幹活不是!”
青年說完就自顧自的上了車,不少擠不上車的人就跟在車後麵,準備等車開走的時候跟著車一起前進。
上尉沒有說什麽,他後退了兩步,雙漆跪地,第一次向著這些老百姓磕了一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