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海拔最高的戰場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孔子
1944年5月25日
對於豫湘桂地區的中國人來說，這是一個由黑暗到更加黑暗日子的開始。就在這一天，當洛陽最後一批守軍拚死突圍後，這座中原重鎮，古都終於升起了日本的膏藥旗，標誌著日軍“一號作戰”，也就是俗稱的“豫湘桂戰役”中“豫”部分的徹底終結。
與此同時，侵華日軍“中國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將自己的指揮部搬到武漢，準備開始“豫湘桂會戰”中“湘”部分的開始。日軍第十一集團軍8個師團，近20萬大軍也開始在長沙和衡陽展開軍事行動，準備一句將湖南“打穿”！而中國軍隊方麵，則由第九戰區司令長官，抗日名將薛嶽親自指揮在湖南的近40萬大軍開始抵抗。
湖南曾經是日軍的铩羽之地，三次長沙會戰的慘敗使得此地成為日軍真正的傷心之地。而在抗戰中頗出風頭的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嶽將軍和手下包括74軍在內的不少美械王牌部隊，以及在美軍顧問指導下修建的大量堅固的防禦工事，也讓國軍對於湖南的戰役信心十足。甚至希望能夠扭轉戰局，一血河南慘敗的恥辱。
而此刻的緬北滇西戰場，戰鬥早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高黎貢山 日軍原56師團148聯隊第二大隊大隊部 夜晚
豫湘桂戰場的消息對於遠征軍Y部隊第十一集團軍先遣團上校團長楊繼武來說過於遙遠，他並不知曉。眼下，他隻知道自己和自己的部隊已經陷入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就在幾天前，他還巧妙的改變進攻方向，突破日軍的防守薄弱部位，不顧一切的向著日軍縱深突擊，憑借著出色的戰術和官兵們奮不顧身的作戰精神，連續攻占多處日軍據點，竟然一路殺入了敵人縱深，處在半山腰的一個大隊部，並且徹底攻陷了這個大隊部。
但是由於通訊和後續增援部隊迷路，未能即時跟進。反應過來的日軍迅速調集部隊，切斷了他的後路，尤其是炸毀了他們下山的唯一一條通路的吊橋。導致他的部隊被困在以日軍大隊部為核心的半山腰，隻能固守待援。
而現在整個高黎貢山已經打成了一鍋粥，由於處處都有日軍，進攻各部隊按照原計劃進攻處處受阻，死傷慘重，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日軍的戰術十分狡猾，也很奏效。他們以小股部隊依托地形或者工事把守險要地點，將其射界內的障礙物提前清除。炮火全部安插在反斜麵，讓中國軍隊的炮火和空中轟炸收效甚微。再加上各種狙擊手不斷的騷擾，射殺軍官，給中國軍隊造成了很大的損傷。
對於這種情況的原因，楊繼武已經知曉了——他在日軍的大隊部繳獲了日軍在高黎貢山的布防圖。
楊繼武是個軍事素養很過硬的指揮官，這張圖他仔細研究過，這才意識到這次日軍的布防是專門應對中國軍隊具體進攻計劃的，細節十分詳細。難怪他們集中了如此優勢兵力和火力後還是對日軍一籌莫展。
如果接下來按照原計劃繼續進攻騰衝和龍陵的話，那麽勢必會被高黎貢山後方的鬆山出兵截斷後路和補給線，再加上久攻不下的高黎貢山直接威脅怒江邊的中國軍隊，整個遠征軍將陷入補給被切斷，部隊被包圍的狀態。
現在他更加確定了一點——日軍早在他們進攻前就弄到了整個進攻計劃圖，才能這麽分毫不差的做出對策。
必須要讓上級了解這一情況，迅速做出調整，不然，整個戰役就有失敗的危險，楊繼武很明白這一點。
然而，他的先遣團現在形勢也十分危險，在一路的進攻中不但損失了參謀長和兩個營長，而且官兵們隨身攜帶的幹糧已經逐漸見底了，日軍這裏也沒有太多的儲備物資繳獲。更糟糕的是在山下他們進攻的時候，氣溫還有20多度，但是現在在半山腰隻剩下2-3度的溫度，讓衣著單薄的士兵們戰鬥力大減，不少人因為溫差和嚴寒被凍得生了病，隻能在這裏等著，而藥物十分有限。隨著傷病員越來越多，他們逐漸喪失了機動能力。
不僅如此，他們的幾部電台先後都在戰鬥中損壞或者丟失，無法和上級取得聯係，這導致他們無法獲得任何支援。楊繼武為此連續派出多批次求援的官兵，誰想到，由於地形過於險要，加上無處不在的狙擊手，那些求援的官兵不是掉落山澗就是被日軍伏擊而亡。
現在，楊繼武站在隊伍前麵，走過自己的隊伍，看著自己這隻威武雄壯之師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心如刀絞——他們曾經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先鋒部隊，但是現在隻是一群殘兵敗將了。
不過，這隻部隊卻依然強打著精神，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依舊站得筆挺。
“弟兄們，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楊繼武站在隊伍前麵的高台上，大聲吼道
“鬼子沒有進攻我們，是因為知道我們快要彈盡糧絕了，隻要等，就能讓我們在這裏等著凍死，餓死，病死。就像第一次遠征的弟兄們那樣，不用耗費他們一槍一彈就白白死在這裏，他們在過來給我們收屍。你們願意嗎？甘心嗎？”
“不願意！”
“不甘心！”
士兵們整齊的回答道。
“很好我們是軍人，我們寧可戰死沙場也不能窩囊的在這裏等死！我們今晚就突圍！從右翼鬼子的據點突圍，這裏的鬼子最多兩個小隊，占領這裏，我們就應該能和54軍取得聯係了。”
楊繼武又看了看這些跟著自己一路打上來的官兵們，加重了語氣，大聲說道：
“兩個小隊，鬼子在我們麵前的不過兩個小隊，我就不信拚勁全團之力還打不出一個突破口！從現在起，所有人上刺刀，彈藥就地分配，迫擊炮組5分鍾之內打光所有剩下的彈藥，打完後所有炮手充當步兵繼續前進，各部人員隻許前進不許後退，後退者無論官兵都由後排人員就地正法！就算是用人命堆，我也要打出一條血路，殺出一條活路來。”
楊繼武猛地扯掉了自己上身的軍裝，赤膊上身，另一隻手已經拿起了一隻帶著刺刀的步槍，做出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樣子。
眼看團長都豁出去了，官兵們也深受感染，紛紛扯掉自己的上衣，赤膊上身，做出一副決一死戰的表情。
“上刺刀！進攻！”
“殺！”
隨著官兵們響徹雲霄的吼聲，先遣團最後一次衝鋒開始了。
日軍右翼據點
這是一處早已經修建好的據點，各種火力交叉配屬，凶猛異常，而留給攻擊者的進攻路線則隻有狹窄的一條。在之前，54軍和先遣團曾經數次發動進攻，但都铩羽而歸，據點前已經堆滿了中國官兵的屍體。
不過駐守這裏的日軍也已經疲憊不堪，帶著白天的勝利，他們裹著毯子逐漸進入了夢鄉。
突然，一陣炮聲從空中傳來，接著是爆炸和巨大的衝擊波直接衝向了日軍據點的火力點。然而這些火力點修建已久，十分堅固，炮火打上去並沒有造成多少傷亡，反倒是給日軍提了醒，讓大批日軍迅速投入戰鬥。
接著，他們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借著月光和照明彈，他們看到無數中國官兵赤膊著上身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
雖然經過了短暫的震驚，不過日軍迅速反應過來。
凶猛的火力迅速集中在狹窄的道路上，進攻中的中國官兵頓時死傷慘重。但是對於這些在寒風中渾身熱血沸騰的中國官兵來說，早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越過戰友的屍體，一邊開火，一邊高喊著衝了上去。
高黎貢山頓時被中國軍人的喊殺聲籠罩，那些生死竭力的吼叫甚至壓過了日軍的槍炮聲。
日軍據點的主要防禦點是正麵的54軍，大隊部被占領後，匆忙修建了幾個臨時火力點，堅固程度和正麵的沒法比。於是，在這種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下，中國軍人終於衝入了日軍的據點，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肉搏戰。
楊繼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親自衝到了一線，實際上，現在頂在這裏的都是他團部的警衛人員，作為先頭部隊的1營早已經傷亡殆盡。不過，他們憑著幾條人命換一條的方式，也讓日軍死傷慘重。
“後退則死，殺敵報國隻在今日！”
楊繼武拔出手槍大吼道。
然而就在此時，一發炮彈就在他身旁不遠處爆炸開來。楊繼武被巨大的衝擊波掀翻，倒在地上。當他掙紮著站起來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輛T26坦克，側麵刷著膏藥旗的標誌，正在向進攻的中國軍隊這裏緩緩開過來——第一次遠征由於丟棄了大量重裝備，導致這些本該和日軍拚命的寶貴的T26坦克都被日軍繳獲，成為他們的防禦武器。
看到這個隆隆靠近的大家夥，中國的官兵們依然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他們紛紛拿出手榴彈企圖還擊，不料這些破片手榴彈對T26這個十幾噸的大家夥沒什麽影響，他們自己卻被跟在坦克後麵的日軍不斷射殺。
T26的45MM炮和兩挺機槍衝著蜂擁而來的中國官兵們瘋狂掃射，甚至一名日軍士兵打開坦克頂蓋，在上麵架上一挺歪把子機槍加強火力，將戰場變成一片屠戮場，在其不斷碾壓下，正麵的中國官兵們被遏製住了，不斷後退。
楊繼武渾身都在疼，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斷了幾根骨頭，行動不便，隻能徒勞的做起來，拿著手槍向T26射擊以泄憤。
“團座，團座！”
警衛連長穀金豐上尉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拽起他就要走。
“別浪費力氣了！”
楊繼武一把推開他，讓後將自己隨身背著的背囊扔給他。
“裏麵是鬼子的布防圖和全團的花名冊，你立即從這裏想辦法下山，去找54軍的人，把敵人的布防圖交給衛長官，告訴他，先遣團都是戰死的！打下高黎貢山，給我們報仇！”
“團座！”
穀金豐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卻看見楊繼武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又小聲說了一句：
“有機會見到我弟弟楊成峰，告訴他，他哥沒給他丟人，最後是戰死的！”
“團座！”穀金豐還試圖拽起楊繼武，但是又被楊繼武一把推開。
“滾！快滾，你帶著全團拿命換來的東西！這是我們遠征軍的成敗所在。”
楊繼武大吼了起來。
然而，坦克履帶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楊繼武看到，那輛T26已經朝著自己開了過來。車頂上的日軍士兵已經操縱起了機槍對準了自己。
然而接下來就是一聲槍響，那個車頂上的日軍士兵直挺挺的掉了進去，接著，幾枚手榴彈直接被丟在了跟隨坦克的日軍隊伍中，立即把他們炸散。整個陣地的廝殺聲又激烈了起來——正麵的54軍不知道什麽時候哦殺了上來。
一個人影在眾目睽睽下猛地從坦克後方爬上了坦克，然後拉開沒有來得及關上的艙門蓋，將一枚手雷直接扔了進去，然後一個側身跳下了坦克。
“轟”的一聲巨響，T26炮塔內部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所有的攻擊火力戛然而止，隻是車身依然不受控製的沿著路開了過來。
“搭把手！”
穀金豐衝著那個剛跳下坦克的人影吼了一聲，人影楞了一下，然後向他們飛奔而來。
蕭雲山跑到了楊繼武身邊，又楞了一下——在蘭姆伽，他特地打聽了對方的情況，也在遠處見過他一麵，隻是楊繼武並不認識蕭雲山。
“一人一邊！”
蕭雲山來不及多想，已經從左邊扶起了楊繼武，穀金豐從右邊，兩人一起架著他快速跑開——就像當年在英多的工事上和楊成峰一起帶著蕭天河逃離一樣。
在他們身後，那輛T26坦克繼續前進，很快就一頭栽到了山崖下。而陣地上的日軍則在兩隻中國軍隊的夾攻下逐步被消滅。但是依然頑強作戰，多次壓製住中國軍隊。
“先遣團是嘛？”
蕭雲山把楊繼武拖到一旁的安全地方，大聲問道。
“這是我們團長！”
穀金豐急忙介紹道。
“楊團長，我是第八軍參謀部的作戰參謀蕭雲山，特地來找你們的！我在山下遇到了你的傳令兵，就猜測你們肯定會從這裏突圍和54軍匯合，所以就帶著54軍的一個團來協助你們突圍了。”
“第八軍……咳咳！”
楊繼武咳嗽了兩聲，吐了口血出來：
“你們第八軍不是去攻打騰衝了嗎？怎麽在這裏？不管了，你們要立即停止進攻騰衝！”
“鬼子知曉我們的計劃了？”
蕭雲山不假思索的問道，這讓楊繼武頓時吃了一驚，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接著，他猶豫了一下，對穀金豐手命令道：“你，立即跟著楊參謀，去軍部，把東西交給軍長。”
“團座，您呢？”穀金豐看了看周圍——戰鬥還沒結束，中日兩軍在夜色中混站在一起，雙方都有援軍殺了上來，現在還不好說誰勝誰負。
“別管我，整個先遣團的弟兄用命換來的！”
話音剛落，蕭雲山就猛地抬手開槍擊斃了一個想衝上來的日軍。
“別TMD廢話了！”
他二話不說，一把背起楊繼武，然後對穀金豐命令道：“跟在我後麵！”
然後費勁的向前跑去。
“蕭參謀，帶著我你也走不了！”
“少廢話！你TMD還欠我哥一個道歉！”
蕭雲山此言一出，楊繼武頓時愣住了。
“我TMD知道你哥是誰啊？”
“蕭天河，你在蘭姆伽打的那個，你害得他當了一個月的倉庫管理員！”
蕭雲山大吼道。
“那個王八蛋！”
楊繼武一句話脫口而出。
“你TMD也是王八蛋！長官！記得去道歉！都是王八蛋，沒什麽一頓酒解決不了的，有就兩頓！”
“你TM讓我死在這兒算了！”
“打跑鬼子後去道歉！”
蕭雲山生死竭力的吼道：“都TMD是豁出命保家衛國的軍人，大敵當前，就TM不能同仇敵愾？有什麽事兒要自己人拚個你死我活啊？”
“你TMD……”
楊繼武忍著劇痛，一臉無語，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楊繼武終於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擔架上，身上蓋了一條毯子，正在向後方前進。
“團長醒了，團長醒了！”
一旁的穀金豐興奮的大叫了起來，四周的先遣團軍官急忙迎了過來噓寒問暖，每一個人身上都披了一條日軍的或者是中國軍隊的毯子。
“咱們團還剩下多少弟兄？”
楊繼武一臉哀傷的問道。
此言一出，所有軍官都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軍官開了口：
“咱們團加上傷員，隻剩下319人還活著，一半是傷病員！54軍的弟兄接應了我們，而且最後還是拿下了鬼子的據點。”
“好，還好！”
楊繼武擦了擦眼淚說道：
“弟兄們都是戰死的，咱們先遣團還留著種子，會開花發芽的！我們還會打回來的！”
軍官們都一臉堅定的點了點頭。
“對了，鬼子的布防圖呢？”
楊繼武突然問道。
“那位第八軍的參謀幫咱們拿回54軍軍部了，他們先走的！”
穀金豐急忙報告道。
楊繼武的臉上有些難看了，他有些擔心自己部隊的功勞會被這位參謀或者54軍的人分走。
這時，一個54軍的通訊兵幾步跑了過來，將話筒和耳機遞了過去：
“楊團長，你們宋司令找您！”
楊繼武拿過通訊器，裏麵立即傳出了宋希濂的聲音：
“小楊啊，我都聽說了，你們團攻克了鬼子的一個大隊部，搶到了鬼子的布防圖。我要上報遠征軍長官部，為你們團，為你請功！”
楊繼武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那個救了自己的蕭雲山竟然直接通知了自己的上級，絲毫沒有任何隱瞞搶功的意思。
“軍座，我們團……”
“我知道，辛苦你們了！”宋希濂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你們先下去修整，我給你們補充，新訓練好的士兵都優先補充給你們先遣團，將來，我要你們團先衝進龍陵城。好好養傷，往後還有你們的仗呢！”
“多謝軍座！”
楊繼武淚流滿麵的說道……
一天後 遠征軍第十一集團軍司令部
“有叛徒，有TMD鬼子的奸細！”
遠征軍司令衛立煌憤怒的將那份日軍的布防圖砸在桌子上，暴跳如雷的吼道——看到這份針對性如此之強的布防計劃，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都知道肯定是泄密了。
“把軍統的人給我叫過來，一幫吃幹飯的廢物，飯桶。還有，所有能夠接觸到進攻計劃的人，製定計劃的人，都給我查，一個個排查，一旦讓我找出來是誰把進攻計劃泄露給日本人的，老子要親手把他丟進怒江！”
等衛立煌發完了火，參謀長蕭逸肅才急忙上前提醒：“長官，現在咱們首要任務是要立即調整計劃，重新製定一個進攻計劃，不然，各部隊按現在的打法，我們會被鬼子切斷補給線，一口口吃掉。”
衛立煌喘了口氣，點了點頭：
“不過那個叛徒的調查不要放鬆，一定要把他給我揪出來！另外，從現在起，所有參與新計劃製定的人必須集中起來，禁止和外界接觸。所有參戰部隊，暫時停止進攻，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是！”
“衛長官，這是我部先遣團拚光了大半個團搶來的！”
宋希濂在一旁提醒。
“先遣團勞苦功高，集體記功？團長給他記個頭功。新補充的人員裝備優先補充先遣團，我會上報委員長，給他授予青天白日勳章。”
衛立煌一臉欣慰的說道。
“明白！”
蕭逸肅一邊派人安排下去，一邊開始重新製定新的進攻計劃——不過他們驚喜的發現由於各部隊行動遲緩，大部分進攻部隊都未能按時到位發動進攻，所以現在調整整體計劃，並不會造成太大的混亂。
於是，一份新的進攻計劃在這些參謀們的連夜工作中被製定出來——實際上他們也沒得選擇，所有的中國軍隊立即停止向騰衝的攻勢，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黎貢山上，變偷襲為強攻。先打通齋公房等地，打通一條前往騰衝，和龍陵的道路。同時在龍陵發動猛攻，吸引鬆山和騰衝之敵的增援，緩解高黎貢山的壓力。
當然，這次軍統清查叛徒和內奸的聲勢浩大的行動，最終再鬧出一片雞飛狗跳後還是結束了，並未能查出有誰通敵的證據。
直到戰後，查閱日軍資料才知道這次泄密事件的真相。
原來，早在滇西反攻開始前，為了統籌和駐印軍的行動，一架美軍飛機載著相關文件和作戰計劃從昆明飛往印度利多地區。然而，這架飛機途中墜毀了，未能抵達目的地。
由於駝峰航線墜毀飛機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平均2-3天就要摔下來一架。而且由於墜毀的地區主要都是喜馬拉雅山地區，搜救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無論是遠征軍還是駐印軍都沒太在意這件事情，安排了另一架飛機和人員前往，將相關資料成功送達後就沒再提起了。
哪知道那次失事的飛機一開始就偏離了航線，最終墜毀時距離騰衝不遠，飛機殘骸立即被日軍繳獲。而且飛機上一名幸存的參謀和攜帶的資料都完好無損，相關資料這才落入了日軍手中。
不過這都是後話。
總之，遠征軍從現在起改變了部署，修改了進攻計劃，一場在海拔最高的地區的決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