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兵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孫子兵法》
1942年3月30日,淩晨,南陽車站下水道
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楊成峰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有可能在和日本人交戰前,先沼氣中毒,窒息在這片下水道裏。
英國人修的下水道可並不像蕭天河說的那麽寬闊,與其說是下水道,到不如說是排汙管比較合適,其直徑也不過1米半左右,將汙水直接排進附近的河道。像他這樣的成年人,在裏麵想站起來是絕對不可能的,隻能貓著腰,提著裝滿手榴彈的袋子在這裏麵爬行,唯一隔絕那些臭氣的,隻有蒙在臉上的一塊破布,身上蹭的滿是各種汙穢——這可不是他想象中的和日軍作戰時那英勇無畏的樣子,現在就算是淘糞工人估計都比他幹淨的多。
一想到這裏,他就越發羨慕起自己那個同學程勝,人家好歹是在地麵上正麵戰場,指揮士兵進攻,揮斥方遒的形象也肯定比自己好得多。要是趕上有隨軍記者拍個照,沒準還能上頭條呢。
下水道本身就是排汙設施,裏麵各種垃圾和排泄物積攢,味道自然不好聞,再加上一次湧進這麽多人,所有人都感覺快要缺氧或者是沼氣中毒了。
不過還好周向遠之前帶來的那十幾個人已經在裏麵幫他們做出了標記,並且進入為他們探了路,讓他們可以在手電的燈光下,強忍著各種不適憋住一口氣前行。期間,不少地方還能聽見頭頂上鬼子軍靴踩地的聲音——如果他們發現下水道裏有人,那麽隻要打開下水道的蓋子,往裏麵扔幾個手榴彈,以現在這裏人的密度,沒有人可以幸免。
所有官兵都提心吊膽的前進,期盼著趕緊上去和鬼子拚一下,就算是戰死了也比在這下麵窩囊死強。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楊成峰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頭發蒙的時候,隊伍突然停止了前進,似乎是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不過他們並沒有攻上去,而是在原地待著,等著。
沒過多久,整個下水道也開始了劇烈的晃動——新22師的第二輪炮擊開始了。
不過這一輪炮擊開始的快停下的也快——對於中國軍隊來說,火炮和炮彈基本都是進口的,也是稀缺的物資,不能太浪費。
下水道終於停止了晃動,一名身穿日軍製服的第九連官兵小心翼翼的推開頭頂的金屬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在確定四周安全後,一下子竄了上去,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周圍日軍應對炮擊後的重新集結和統計損失的嘈雜聲,以及遠處趁機發動攻擊的中國軍隊的槍炮聲蓋住了他們行動的聲音。很快,楊成峰也爬了上去,他來不及看一看周圍的情況就扯掉蒙在臉上的布,開始先貪婪的呼吸著周遭的空氣。
炮擊過後的硝煙和火藥味,以及被炸死日軍的血腥氣息掩蓋住了他們身上的臭氣。
“記住,胳膊上和脖子上纏著白毛巾的鬼子是自己人,別打錯了,拉開距離,準備戰鬥!”
蕭天河低沉的聲音傳到了楊成峰的耳朵裏,隻是這次不再是那個仿佛是“親切的兄長”那樣的聲音,而是帶著一種絕對的權威和不容置疑。
接著,沒等楊成峰反應過來,一隻有力的大手就把他提了起來,丟在一旁的位置上。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兩邊是兩名端著38式步槍,嚴陣以待的士兵,前方和後方都是一群同樣將裝滿了手榴彈和煙霧彈的軍用包放在前胸的人,每人配了一把駁殼槍,不過並沒有拔出來。
回頭看去,蕭天河的手上已經端起了一隻MP18衝鋒槍,腰上除了一隻駁殼槍外,還別滿了手榴彈,貓著腰安排著這隻部隊的隊形。
大約有18人聚在這裏,全部化妝成日軍,隻有裝備能夠說明他們的問題。蕭天河正在四周觀察敵情,他們分成了兩組,火力組在外圍,這些人的手上除了日本的38式外就是連發的MP18。外圍這些拿槍的人後腰上都別上了手榴彈,方便中間的投彈組在用完自己手榴彈的時候可以隨時拿。而投彈組則身上掛著一個挎包,裏麵是各種手榴彈和煙幕彈,唯一的防身武器是腰間別的一把20響盒子炮。
楊成峰往前挪動了一小步,調整姿勢,腳上卻碰到了什麽。他低頭一看,是一具日本士兵的屍體,前胸的部分血跡已經幹涸,還可以看到匕首紮過後的痕跡。不知道這個倒黴的家夥是不是聽到聲音或者是聞到味道,不小心來到這裏探查後被哪個老兵一刀結果的——不管是哪國軍人,在自己的大後方一般是警惕性最低的時候。
四周是一片低矮的雜物和建築物倒塌後的廢墟,應該是炮擊造成的——而這些廢墟沒有擋住下水道的出口實在算是很幸運的事情。
而周圍的日軍都在忙碌著,有的在緊急維修車站設備,有的在清點損失,不少傷員和屍體被抬走聚集在車站一帶,似乎是打算運回後方。很多還是從外圍防線抬過來的。一隊士兵已經清點好自己的武器,集結完畢,準備增援外圍的部隊了。
車站內的炮聲依然此起彼伏,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日軍炮兵陣地還在向著前線方向提供火力支援。
“準備!”
蕭天河舉起手做出了一個手勢,所有人立即散開,跑到周圍的掩體後麵,都保持著半蹲的姿態,無論是射擊組還是投彈組,每人的兩隻手已經各拿出了一枚煙幕彈或者手榴彈,將拉環用手指勾住。
“動手!”
蕭天河猛地揮下手,瞬間已經站起身來,將一枚手榴彈猛地扔了出去,正好掉在一隊剛集結好的日軍中間。沒等這一小隊日軍反應過來,手榴彈已經爆炸了,爆炸的衝擊波將這些日軍狠狠的向四麵八方推開,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們中大部分已經無法再站起來,剩下的也被一時之間震的吐血——第五軍用的可不是八路軍兵工廠生產的那種靠黑火藥最多炸成兩片的手榴彈,而是被美軍稱為“高爆手榴彈”的德國製M24手榴彈,裝載100克的TNT,堪稱步兵武器中的“大殺器”。
相隔不到1秒,蕭天河左手的煙幕彈已經轉到右手接著投出了去,然後拿起了一旁的MP18衝鋒槍直接開火。
在他身後,三十幾個手榴彈也已經連續不斷的朝著四麵八方扔了過去。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立即在南陽車站內響起,強大的爆炸力掀起周圍無數細小的石塊和其他物件,形成二次殺傷。同時響起的還有連續不斷的槍聲,那些老兵們早就看準了自己的目標,在兩枚手榴彈都投擲出去後,不等爆炸就立即撿起槍,瞄準,射擊一氣嗬成,將最近的幾名日軍撂倒在地。接著,他們一躍而起,衝出自己藏身的地點,不顧一切的一邊開火一邊向前跑去。
其他人跟在他們後麵,使用MP18的士兵毫不吝惜子彈的四處射擊,向四周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的日軍傾瀉著自己的子彈,車站內立即變成了連發火力的專場——這些連發火力的精度雖然低了點,但是憑借火力密度和突然性,也在最短的時間連續掃倒近十名日軍,並且完全壓製住了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日軍。在他們身邊的楊成峰等人組成的投彈組,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周圍投擲著煙幕彈和手榴彈。
自22師的攻勢開始後,戰鬥就集中在外圍區域,這讓在車站中心區域的日軍自以為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安全的。尤其是在炮擊結束後,考慮到中國軍隊的炮火已經被壓製下去,車站內部雖然整體調度有些混亂,但是外圍的戰鬥又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住,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在這裏遭到突然的襲擊。
看著周圍到處發生的爆炸,不知道從哪裏射來的子彈和不斷冒出的濃煙,日軍一時竟然有些慌亂起來。
炮兵停止了射擊——一枚高爆手榴彈在他們那裏爆炸,直接將一個炮兵組連炮長帶炮兵全部炸飛。雖然他們當時拿著的炮彈沒有殉爆,但是那枚炮彈猛地砸在地上的響聲還是嚇壞了其他炮兵。看著迎麵煙幕中飛來的子彈,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落下的手榴彈,剩下的炮兵不敢待在原地,立即離開向後方撤去。
車站的探照燈急忙開始四處照射,隻是在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四處冒煙的煙幕彈在夜裏將日軍的視線徹底遮蔽住。
日軍雖然都是訓練有素,但是大部分作戰部隊都在外圍死戰,留在車站的以調度,工兵,炮兵和後勤兵醫護兵為主,真正有戰鬥力的隻有少量警備部隊和剛從後方運來的其他師團的戰鬥部隊。在遭受突如其來的打擊後,頓時措手不及。
那些僅有的作戰部隊倒是反應很快,迅速尋找掩體,觀察戰場情況,準備作戰。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們難以下手——車站內無數煙幕彈正在冒著濃煙,將四周變成一片霧氣。周圍可以隱約看到有各種人影在其中活動,除了日軍和偷襲部隊,還有不少慌亂的緬甸鐵路工人更讓現場無法控製。很多人在煙幕中撞到了一起,一些士兵甚至將那些煙幕當成了毒氣彈,匆忙帶上防毒麵具。整個車站頓時亂成一鍋粥。
如此混亂的環境根本無法分辨敵我。尤其是當日軍發現有攻擊者身穿日軍軍裝,在濃煙中若隱若現時,才意識到敵人穿著自己的軍裝,擔心誤傷就更難以下手。
不過更糟糕的是,由於處在前沿,這裏哪怕是後勤兵,都分配了武器,所以有一些沒有什麽作戰經驗日軍在慌亂中胡亂開火,不料卻引發了更多的混亂,導致不少日軍覺得到處都是敵人。一部分日軍竟然在匆忙中向日軍其他的部隊開火射擊,也引來了還擊。一時間,日語的各種罵聲頓時在車站四處響起,還夾雜著一些吼出來的命令,隻是在這片混亂的環境中根本聽不清楚回答,也沒有誰的命令能夠被準確的執行。
手榴彈還在不斷爆炸,連續不斷的子彈碰在周圍的設備上,讓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楊成峰不知道自己的手榴彈殺傷了幾個敵人?實際上讓他自己猜的話,他傾向於自己一個敵人都沒有打死——他雖然在軍校就苦練過投手榴彈,但那是站在原地投擲,在這樣快速移動的狀態下,還有層層濃霧的掩蓋,雖然掩護了自己,但是準確度也隻能靠信仰了——除了第一批手榴彈可能有一定的殺傷外,後麵扔的大部分似乎隻是製造混亂用的,已經很難直接炸到人了。
他現在在兩名老兵中間,保持著距離的同時,跟著他們快速跑動,眼睛在搜索四周敵人的同時,也在看著這些老兵們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他們開槍,換彈夾,投擲手雷和煙霧彈的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因為快速移動而受到幹擾,讓人十分佩服。
不過他們似乎也並不太在意自己的命中率,隻是全力向前跑去。
這兩名老兵在攻擊的同時似乎也在保護他,楊成峰作為一名軍校畢業生,基礎的體力,戰術動作也都十分嫻熟,一路下來竟沒有掉隊,跟在他們中間一路向前衝去。
“碰”
一聲槍聲響起,一灘鮮血打在了楊成峰的臉上,紅色遮掩住了他的視線,在這團紅色中,他看見走在自己前麵的老兵頭上噴出了紅色的血液,身體向前直接撲倒了下去。動作不禁遲緩了一瞬間。
“快走!”
楊成峰感覺屁股上被重重的踹了一腳,身體不由得向前了一步。與此同時,他看到了隊伍中衝鋒槍步槍的火力瞬間向一個方向湧去,那裏的一個人影應聲而倒,接著所有人就恢複了正常的向四麵射擊狀態。
他顧不得擦臉上的血跡,就加快了腳步——而那名犧牲的戰士也很快就消失在隊伍後麵,不見了蹤影。
楊成峰來不及多想,也不知道隊伍一共少了幾個人,隻得機械性的跟著隊伍一路向四周投彈,一路小跑,前胸掛著的挎包已經逐漸癟了下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現在他麵前,手上的MP18衝著周圍連開數槍,然後一言不發的繼續前進——正是蕭天河,他迅速填補了楊成峰前麵的火力空缺,率領全軍繼續前進。
一陣猛烈的爆炸和槍聲從側麵傳來。接著,完成了自己同樣破壞任務的崔瑋小組也衝了過來,迅速加入到了蕭天河的隊伍中。沒有命令語言,沒有指示,這些老兵們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迅速加入到蕭天河的隊伍中一起前進,和最後一隻攻擊小組匯合。
攻擊小組一共有三隻,分別由蕭天河,崔瑋,周向遠負責,參加總人數為36人,基本也是整個第九連的所有精華所在了。
在他們身後,被手榴彈和煙霧彈弄得一片驚慌的日軍依然處在慌亂中,警衛部隊竟然和18師團的一隻增援部隊相互打在一起,弄了半天才搞清楚這是自己人。直到火車站開始用大喇叭廣播,讓所有人鎮定,所有人都停止射擊,這才讓秩序開始穩定下來。各級軍官急忙重新整隊,警衛部隊也開始沿著煙幕彈投擲的路線開始搜索襲擊者。
隻是偷襲小組現在距離車站的核心區域已經越來越遠……
不知道什麽時候,楊成峰的腳下已經不再是車站的硬化地表,而是一片土地。而在他們眼前,互射的槍火照亮了夜空,爆炸的熱浪伴隨著血腥的氣息迎麵而來,一場大戰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66團的官兵們正在全力向日軍車站外圍的防線發動進攻。
“變隊!”
蕭天河一聲吼道,這隻偷襲小隊迅速變換了相應的位置,所有端著步槍衝鋒槍的士兵已經站在了第一排,而投彈手都在第二排跟著。
一陣嘁哩喀喳的聲音在隊形變化的時候就從周圍傳來,當新的隊形組好,所有人已經換好了彈匣,上好了子彈準備接下來的戰鬥……
南陽車站 外圍陣地
猛烈的槍聲連綿不絕,閃亮的子彈帶出的光影交織著,飛過戰場上那些犧牲的中國官兵的屍體,在這個黎明時分照亮了整個戰場。
無數中國官兵不顧一切的衝上來,向著日軍的據點發動了一場前赴後繼的攻擊,然而在日軍由機槍,步槍,擲彈筒和迫擊炮交織的交叉火力麵前,他們一個一個的倒下。
不過,麵對中國軍隊排山倒海般的攻勢,日軍也死傷慘重。在車站內的火力支援驟停,增援沒有及時趕到的時候不少陣地已經被中國軍隊突破。
身後車站的爆炸和混亂讓日軍官兵們有些膽戰心驚,混亂通訊中也有消息說中國軍隊偷襲了車站。但是他們不敢有任何的鬆動——兩軍已經短兵相接,誰都看得出來眼前的敵人是來拚命的,任何形式的鬆動都會讓自己的部隊徹底敗下陣來。
太陽還沒升起,清晨的霧氣開始彌漫,一小隊人影從後方朦朧的霧氣中逐漸露了頭,他們身穿日軍軍裝,身後似乎還有很多人跟了過來。
這個場景並不陌生,畢竟日軍也在不斷往這裏增調援軍,不過在這個時刻,被緊急調來警戒後方的日軍士兵們也急忙用日語大聲問道:
“站住!”
“你們是那隻部隊的?”
“口令!”
然而,由於這片黎明前的黑暗和四周的嘈雜,以及不遠處的槍炮聲,他們發現這些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這些人並沒有放慢腳步,而是開始用“日語”回應!
“就都嘛得!”
“哇哩哇哩霓虹抵死!”
“呀買碟!”
“打死給得!”
其口音之怪異,發音之奇特,讓這些日軍不禁愣了一下。他們有些麵麵相覷的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想看看有沒有人聽明白了這些“日本人”在說什麽。
然而,就是這一下的耽擱足以決定他們的生死,當他們意識到不對,再次盯住這些“日軍士兵”的時候,才看到他們不少人拿著的武器似乎不是日軍的標配。
“敵襲!”
士兵們大叫起來,同時舉起了自己的槍,然而已經晚了,對於這些在戰場上廝殺多年的老兵們來說,生死隻是一刹那的事情——對麵那些化妝成日軍的第九連戰士們已經搶先舉起了衝鋒槍和步槍,同時開火。
一陣猛烈的火力過後,日軍丟下幾具屍體,其他人紛紛跳回戰壕裏準備還擊。
不過第一排“日軍”在開槍的時候,在他們身後的第二排士兵已經投出了他們腰間最後的手榴彈,投向前方日軍的戰壕裏——此刻,他們距離日軍的戰壕隻有不到30米的距離。
沒等日軍開始還擊,大部分手榴彈準確的丟進了戰壕,頓時引發了一連串爆炸,相當一部分日軍還來不及回頭,就被這些從天而降的手榴彈炸得血肉橫飛。
接著,沒等這些日軍反應過來,那些中國戰場特有的20響駁殼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第九連的投彈手們已經投完了最後一顆手榴彈,紛紛掏出自己的駁殼槍,在第一排官兵們換彈匣的時候衝到隊伍前麵,對著戰壕裏還在動的日軍一陣射擊。
接著,他們就一股腦跳進了戰壕,分兩邊沿著戰壕一路衝了過去,迅速搶占有利地點和機槍火力點。
這些20發的駁殼槍在西方早已經被淘汰,但是在狹窄的戰壕內,近距離的射擊中成了最優秀的利器,反倒比日軍那長的誇張的單發式栓動的38式步槍效果更好。
一陣異常猛烈的槍機後,這一段的戰壕裏已經沒剩下還能站著的日軍了。
蕭天河一個箭步躍進了戰壕,剩下的官兵們也紛紛跳了進來。先對著戰壕裏所有躺著的日軍每人腦袋上來了一槍或者身上捅了一刀,然後迅速接手了日軍原先部署在這裏的92式重機槍,歪把子輕機槍和擲彈筒。
“小心後麵!”
蕭天河衝著楊成峰吼了一聲,隨即將一旁一挺歪把子機槍塞在了他手上,自己則已經衝到了重機槍那裏,架起了那挺92式重機槍,開始向著前方的日軍火力點掃射。
楊成峰沒有被編入搶占戰壕的投彈組,甚至連剛才的手槍射擊也沒有參與,隻是跟在大部隊的後麵。畢竟在狹窄的戰壕內,他這樣的新手隻是個累贅。
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仗打到現在,他自己一直都是保持著懵逼的狀態——黃埔軍校從來沒有教過這種邊打邊跑的戰術,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事情,隻是大腦空空的機械的執行命令。不過蕭天河的吼聲還是讓他立即反應過來自己該幹什麽。
一隻從車站追出來的日軍已經很快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楊成峰架好手中的歪把子,準心已經對準了目標——雖然這槍的設計非常反人類,腳架也太高了,完全不如他們自己配備的ZB26好用,但是現在,他也顧不得什麽了。
兩邊的老兵已經開始開槍,看著對麵明晃晃的刺刀,楊成峰突然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直麵日軍的衝鋒。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