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父愛如山
一時間，哀嚎之聲依舊不絕於耳。
【幻覺, 這都是幻覺】
【哈哈哈哈哈我不信哈哈哈哈怎麼可能是女裝大佬絕對是小姐姐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嘿】
【右邊瘋了, 下一個】
【想@之前喊女朋友喊老婆的出來發表一下看法】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豈止是淡淡的尷尬, 簡直是衝破屏幕的尷尬。直男們別怕，是時候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
【開個頭！不開！老子是直的！！】
時江又看到了某個男性用戶熟悉的ID, 他的語氣雖不像別人那麼激動, 可字裡行間都透露著絕望。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第一次關注了這樣的推特，真的等到了心心念念的妹子照片。兩件快樂事情重合在一起，本來應該收穫的是雙份的快樂, 但是，為什麼, 會變成這樣呢……】
轉發清一色的「打死白學家」、「神特么這也能白」，還有人在哈哈哈之餘流下兩滴鱷魚的眼淚, 表示自己「竟然真的感到了一絲心酸和悲傷」。
始作俑者的水落時江摸摸良心，自覺不僅不痛還美滋滋的。
推特下方哀鴻遍野, 這驚破天的反轉反而使熱度再竄上一波新高。
很多人抱持的都是自己栽了當然也要拖著大家一起栽的心理, 轉載到自己首頁時還貼心地備註說記得看原PO評論。等別人真的照做，他們也樂得幸災樂禍地聽到一片世界觀碎裂的聲音, 陣亡在幾分鐘前的自己也能得到些許慰藉。
推特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
熱度還在水漲船高, 時江心情頗好, 退出推特后順手戳進論壇看有沒有新私信。
優子放鬆了對她的限制, 被送到她手上的還真是張無限額的信用卡, 到時還款也用不上她操心。但水落時江這會兒的想法也發生了變化——錢在其次，回禮不如還是自己親手用對方送的相機掙出來有意義。
沒有新的私信提示，倒是看到基爾里安正好在線，她乾脆打了個招呼。
依然是秒回的回復，但時江看著那寥寥幾個字皺皺眉，覺得這幾天若有若無的不是她的錯覺。
她想想，敲了一句「心情不好嗎」。
【有……這麼明顯？】
還真是啊。
是挺明顯，水落時江想。聊天時話題還是不少，但基爾里安明顯沒有以往那麼興緻高昂，偶爾還有些心不在焉，如果不是她隱約覺得對方在擔心什麼，她還要以為是厭倦跟她聊天疲於應付了。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其實，最近有以前的同學轉學過來。】
看樣子是關係不好的那一類。
基爾里安肯定了她的猜測。
【是……國中的時候鬧過很多不愉快，所以……】
【就只是不愉快？】
時江毫不掩飾地懷疑道。
【我說啊，基爾你這性格真的會主動去跟別人發生衝突嗎？你說的「不愉快」不會只是單方面的霸凌吧？】
【不，也沒有那個程度……】
所以她果然猜對了。
時江決定對基爾里安口中的「沒那麼嚴重」持保留態度，據她對對方的了解，溫柔到在這種時候還為對方開脫實在不稀奇。
【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計較。而且我們學校是分成了本部和分部，我在本部她在分部，平時交集不算多的。】
唔，時江眨眨眼，那不就沒什麼關係嘛。
【但我和一個朋友還有她，國中時都在攝影部。朋友雖然沒滿足本部要求，也一起考到了我們學校的分部，她轉學過來以後……正好和朋友同班。】
水落時江：「………………」
隔著屏幕都能聞到硝煙味了。
【我中午會去找朋友一起吃便當，所以也撞見了她幾次，一回比一回劍拔弩張……而且昨天……她差點讓朋友和她打起來，說的話也讓朋友班裡的氣氛都變得很微妙。】
時江：【是針對你，還是針對你朋友？】
【……是我。】
這找茬圖什麼，時江莫名其妙地想，都不在一個校區上課了。
【因為，如果有本部生在就讀期間退學，空出的名額由於補缺入學有可能會重新招生。朋友聽到了她跟別人討論的話，她……可能是想讓我離開。】
「她有必須進本部的理由嗎？」
這句話發出去，水落時江又覺得有點傻，是人總想一步步往上爬，哪怕沒什麼特殊原因。
【她很喜歡她的哥哥，而她哥哥和我是同班同學。】
……憑什麼啊？
【基爾你什麼都沒做吧，】她難以置信地反問，【就因為這種理由想讓你退學？她哥哥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
【那乾脆告訴他好了。】
【不行……她跟國中時還是一模一樣，「敢告密就宰了你」，果然還是被這麼說了。】
【……她認真的？】
【嗯，她家是黑道。】
水落時江的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這也太過分了吧？」她自言自語地嘀咕道。
手指一動，她乾脆利落地輸進去一段數字。
【誒？！】
「我的聯繫方式。」面對基爾里安的驚愕，時江不緊不慢地打字，「如果有什麼狀況就打我電話。哪怕是出身黑道，既然不想讓她哥哥知道，也搞不了多大動作。沒太大動作，我這邊就解決得了。」
屏幕那邊安靜了很久。
許久之後，跳出來「謝謝」兩字。
【沒關係，我只是幫我想幫的忙而已。】
水落時江開玩笑地問。
【所以真的不打算見個面嗎？】
【如果……水落同學見到我，發現我可能會出乎你的意料，那個時候還能成為朋友嗎？】
「你在說什麼啊？」
時江看著這句話，笑了笑，指尖按動輸入法的鍵盤。
「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嗎。」
【謝謝。】
看到這行字又一次出現在另一端，水落時江正想再說些什麼，就見對方又道。
【我打算明天去找她們。】
【她們是指你朋友和那個傢伙？】
【是，多虧水落同學，我也又鼓起點勇氣了。我想……她可能也不是完全說不通，昨天她跟朋友吵架要動手的時候，我擋在朋友前面，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那一拳沒有打下來。所以，如果明天放學以後大家能坐在一起談談，也許會有一點進展。】
「那就幫你加油了？」時江想了想，還是叮囑道，「有什麼事記得打這個電話。」
她自己的手機到了本丸會沒信號，可世界上還有換電話卡這個操作。
將卡暫時換到時政給的手機上，她試了一下，線路暢通，這樣也不用擔心接不到基爾的電話。
約定的時間是放學后，水落時江瞄了眼屏幕，看到還沒有來電顯示，視線又轉回了面前的鍛造爐。
「終於到了。」
她眼神死道。
「激動人心的鍛刀時間。」
「放平心態，」諾亞安慰，「也許這次您能鍛出來呢。」
「前幾次的教訓還不夠嗎？」時江長嘆一口氣，將上面的資源數一一調到「950」，「我已經認命了，畢竟我怎麼可能——」
她的聲音在她按下按鈕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鍛刀爐上的時間開始從「3：20：00」走動。
諾亞：「……」
水落時江：「……」
「您怎麼可能……？」諾亞重複道。
心情複雜地看著鍛造爐，時江「啪」地從兜里抽出一張……加速札。
「我不管了，」她深吸一口氣，「一會兒基爾還可能找我，時間有點緊，先試試看這回歐氣有沒有點歪。」
這是她第一次用加速符，一張符紙貼上去，鍛造爐上的時間轉眼歸零，這看上去還真有點神奇。
取出那振諾亞確認是小烏丸的太刀，水落時江心中萬馬奔騰。
……日本刀之父啊。
說不清楚是怎麼個感想，她將手放了上去。
「吾名乃小烏丸。」
聲線清亮，又帶著自持的腔調。
「現今制式的日本刀初出的年代誕生之劍，換言之，相當於這裡所有刀劍的父親。」
水落時江眨了眨眼。
又眨眨眼。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口稱「父親」的小烏丸，分明就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
她視線緩緩向下移，看向對方踮著的赤足。
如果不踮著，可能還沒她高。
他身材纖細，額發垂在臉頰兩側，雙眼下各有一顆痣，看上去又多添了幾分嬌俏。
「小烏丸……」時江試探道，「殿？」
小烏丸悠悠地點點頭。
「主公喲，叫吾何事？」
「不知道小烏丸殿願不願意，呃，配合我拍張照片？」
「原來如此，現今人類是有留存下影像的習慣。」看到她指著的相機，小烏丸瞭然道，「可以，為父只有一個要求。」
不知為何，他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反倒使水落時江陡生不好的預感。
「單純的照片的話，我可不希望會有人以貌取人。」
他道。
「請凸顯出為父作為古刀的身姿。」
……？！
這難道不是史詩級難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