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戰前的招安談判 上

  真不是完顏蒲帶想要懷疑朝中那些大人物們的智商，實在是因為戰鬥還沒開始狄道城內守軍就已經露出了投降的意思，雖說宋軍這些年在野戰中確實是經常被壓著打但他們守城勝率也是高得嚇人，傳說中的魏王就算再實誠還能派這麽個窩囊廢來領軍？

  想不明白，更讓完顏蒲帶感到糾結的是，他若是對敵軍的投降意圖置之不理，戰鬥爆發之後他存放在狄道城內的那點家當肯定要為敵所用，這也就意味著戰後他不僅要虧得血本無歸還得落下資敵罵名！

  可要是不打就直接招降，大金國又是以敵軍首級來計算戰功的，本就在西夏的剿匪戰中犯了不少錯誤，若不能趁著收複狄道城的機會多給自己攢點資本，將來想要獲得升遷怕是不會太過容易。


  頭疼啊，一邊是好不容易才攢下的家當，一邊又是將來的美好生活，想要在讓完顏蒲帶這兩者之間出取舍也確實有點難為人，好在他身邊的能人倒也不少，在得知自家主帥的煩惱之後也有人迅速就給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


  招降是肯定要招降的，畢竟敵軍人數可是不少，若直接拒絕也就是逼他們走上絕路在即將展開的城市攻防戰中豁出命去進行反抗！況且不戰而屈人之兵不僅符合傳統，而且真要說起來這功勞也確實不小，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直接把對手給剁了還要更能體現出統帥的能耐！

  但怎麽招降也必須做出慎重考慮，畢竟曆史上詐降的例子可是不勝枚舉，若是在有能力徹底消滅對方的時候被糊弄住了，傳出去不僅丟臉而且還很可能丟官丟命！所以就算要談，那也得先當狄道城內的守軍先拿出點誠意來才行！

  當然了，鑒於賊軍此前的累累惡行，就算是招安得以順利進行也不能讓他們占到太多的便宜，否則消息傳了出去也實在容易使得其它地方的反賊們跟著有樣學樣，真要是那樣的話大金國還能有個安生時候麽？


  所以這次招安的條件得由代表大金國朝廷的西北路招討使說了算，而且在前期還可以對土賊們提出點比較苛刻的要求，畢竟在民間也有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說法麽！況且三言兩語就把狄道城內賊軍給勸降了，也實在體現不出完顏蒲帶的能耐不是？

  招安的基調已經定下，需要賊軍率先展現誠意的要求也被人用箭矢射入了城內，隻給了對方兩天時間認真考慮的完顏蒲帶非常愜意地呆在帥帳中烤著羊肉串，就等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土賊把狄道城內物資跟天大功勞送到手上。


  “誠意？這完顏蒲帶做事還不能靠點譜？他啥具體要求都不提，咱拿啥體現誠意？”看著手裏那封字裏行間充滿意味的敵軍來信，魚寒絲毫沒有感到害怕，卻實在想不出該如何滿足對方的要求。


  “這有啥難的？你小子前些天不還在琢磨著要怎樣才能把庫裏那些糧食給人家送過去麽？如今幹嘛不借著這個由頭……”上官鵬雲依舊沒學會跟人耍陰謀詭計，所以也隻能是根據魚寒已有的想法做出提示。

  整整十萬石很可能具有強烈致癌作用的糧食，是肯定不能拿給自家將士們食用的，就算用來賑濟城內百姓也很不合適，但真要就這麽一把火給燒了也確實有點可惜，畢竟魏王當初為了從天水軍中把這些糧食給弄出來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一直都沒想好該用什麽正大光明的理由把那批糧草送還給金軍，如今若是能夠借著展現誠意的機會把這事給辦了，似乎也能勉強換回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送肯定得送，但不能現在就送過去，否則咱啥虧都沒吃就獻上這麽大一份見麵禮不僅容易惹人起疑，還對公子的後續計劃一點幫助都沒有！”既接受過魚寒的悉心培養，又在虞允文身邊呆了那麽多年，項鵬的心思顯然要比上官鵬雲等人稍微縝密一點，當即就提出了反對意見。


  在狄道城內呆了兩三個月，沒有從祐川調用任何物資，卻偏偏把養好傷的項鵬給叫了過來，魚寒就是不願意在每次要人幫忙出餿主意的時候都得先聽一段長篇大論，而這個知情識趣的書童顯然也沒打算讓自家的混蛋公子失望。


  魚寒想要在戰前與金軍展開關於招安的談判，可不是臨時琢磨出來，就算當時前來叫陣的不是兀魯黑那個欠下巨額債務的老熟人，這小混蛋也一定會想辦法通過瞎吆喝讓對方準確領會到這種意圖。


  談判既不是為了拖延時間，也不是為了麻痹敵人。


  畢竟魚寒等人如今可是孤軍深入，如果金軍主帥耐心不錯的話甚至隻需要對狄道進行長時間的圍困就能輕易獲得戰爭勝利，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其實對於他們反而是極為不利！況且敵軍可是號稱十萬，就算前期會輕敵冒進吃點虧，剩下的兵力在回過神來之後也不好對付！


  似乎是很難起到什麽特殊效用的和談，偏偏就被魚寒慎重其事地提了出來並且獲得眾人支持，那是因為這小混蛋根本就沒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外患，他要的僅僅是借助金軍來消除城內隱憂。


  當初彭龜年使損招循古人之智替魚寒打下了獲取民眾支持的基礎，但這種基礎還很脆弱，真要讓狄道城內民眾願意跟著一條道走到黑，除了前期使出的那些卑劣手段之外，還得再添加點外來壓力才行。


  先給城內民眾一點能夠看得到的希望，然後再讓大金國勇士們親手幫忙戳破這種幻想，似乎也可以用一場注定會在付出巨大代價後破裂的談判來實現！


  十萬石糧食確實很有吸引力，但就這麽直接送給金軍之後又用什麽法子來激得他們背信棄義對狄道城發起進攻？難不成到時候還要派人直接去告訴對方那些糧食有毒，真要吃下去就算不鬧肚子也會危及性命？


  “要說你這顧慮確實很有道理，但問題是咱如今不送糧食，又能送啥？”如果不盡快展現出誠意，讓關於招安的談判得以順利進行，魚寒就算琢磨出再多的損招也派不上用場，可偏偏如今這狄道城內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也確實沒多少。


  “公子手裏不還攥著一群豪強家的婦人麽，您何不幹脆……”在項鵬看來糧食要送但不能現在就送，反倒是那些呆在城裏浪費糧食的人似乎可以用來討好金國主帥。

  豪強家的婦人女子留在城內既沒有任何用處又還是個不大不小隱患，現在單獨把她們送到金軍大營，不僅能夠兌現魚寒當初的承諾，甚至還可以借機把豪強們給徹底逼到自家陣營中來。畢竟想要讓金軍將士在這個時候突然狂性大發，對那些身份特殊的女子做點什麽，其實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困難！


  “自己去找個好點的牢房收拾一下，然後進去住上半個月！”別看項鵬的主意有點缺德，但正要說起來在這年頭其實也很正常，可魚寒不僅沒有接受反而做出了非常嚴厲的懲罰！

  “為啥？”純粹是站在維護魚寒利益的角度考慮問題，項鵬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處罰決定也顯得很不理解。


  “如果今天你是打算扔一群番邦蠻夷出去糊弄金軍主帥，本公子會毫不猶豫點頭同意，說不定還會順手多送些添頭以示誠意！”並沒有對項鵬的提議做出直接反駁，甚至還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讚同，那是因為魚寒本身就是個混蛋，是個除了不會超越底限之外什麽缺德事都能做出來的混蛋。


  “可當年本公子就告訴過你們，咱做事可以缺德昧良心，但絕不能沒有底限！”強調了自己的觀點，魚寒心中的底限若是放到幾百年後說不定連他自己都要覺得荒唐可笑，但如果是放在眼下這年頭……


  轉世重生到了宋代這麽多年，魚寒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身邊人的影響，此時更是突然麵色一整非常嚴肅地繼續道：“如今這城內豪強都是咱的同胞，就算他們已經做出了數典忘宗投敵賣國的事，身上也還流著和咱相同的血脈！咱可以坑他們殺他們，甚至在閑得無聊的時候能用他們來表演一下什麽叫做千刀萬剮，但絕不能把他們送給異族蹂躪！這就是底限，是本公子唯一的底限，而你小子恰恰……”


  “項鵬罪不可赦，甘願受罰！”並不太嚴厲的訓斥卻讓項鵬及時認識到了錯誤，但就連旁邊的上官鵬雲等人都在懷疑，依項鵬的聰明和對魚寒的了解，這家夥難道就真不知道那小混蛋心中有兩個絕不可觸碰的底限？

  “另外……”似乎並沒有看到項鵬眼中的那一絲竊喜，也忽略掉了上官鵬雲等人的疑惑，魚寒隻是自顧自地繼續道：“你小子剛才考慮得雖是很周到，卻還是忘了一個關鍵問題！”


  “還請公子賜教！”就知道魚寒肚子裏的損招不少，項鵬也一直都在努力縮小差距。


  “你忘了，我們的對手可是個很貪婪的人！”完顏蒲帶這種小人物在曆史上的記載並不太多，但有了上官鵬雲等人的佐證，魚寒似乎也對其有了個大致的了解，此時才能略有信心地道：“而想要糊弄一個貪婪的混蛋，其實有些時候並不比糊弄一個三歲小屁孩要困難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