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尋仇的來了
或許是因為沒能享受到超豪華待遇的緣故，好不容易在對手麵前說了次大實話的魚寒又一次食言而肥了，這倒不是說他又突然變卦想出了什麽損招來糊弄人，而僅僅在於那支傳說中的運糧隊比預計提前了一天到達。
提前到達？要說這可是好事啊！
但不管是躲在翠煙樓裏胡吃海喝並且不打算給錢的魚寒和彭龜年，還是那個已經糊弄得佛爺家女婿同意轉賣這批糧食的老太監，此時都沒辦法高興得起來，因為這支讓他們翹首以盼的運糧隊是被人家給趕緊城的！
吐蕃境內部族眾多，這是事實！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之間關係錯綜複雜，這也是事實！吐蕃的某些部落跟宋國關係不是太好，這更是事實！而當所有的事實都加在了一起，也就造成了眼前這個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實！
據說，僅僅是據說啊，沒有經過核實，而且也沒辦法核實！據說祝英台上次販馬南下的過程中因為一個很稀奇古怪的理由招惹到了祐川縣尉，結果那個混蛋這次很是缺德地把他們的歸途行蹤泄漏給了老對手孟尼部落！
按道理說這事跟老太監似乎沒什麽關係，可誰讓他就等著這批糧草救急呢？為了能夠確保這批糧食的安全，也為了能進一步獲得那個佛爺家女婿的好感，他這才自告奮勇要替兩個本就隻是為點小事鬧出矛盾的部落化解仇恨！
純粹就是出於一片好心，但老太監如今最慶幸的還是當初他看到風雪太大沒有親自出城去迎接那什麽孟尼部頭人，而是隨便挑了一隊洮州差役去展開初步接觸並釋放善意，否則……
二十個啊，整整二十個洮州城內的差役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人家剁了腦袋，好不容易逃回來那麽幾個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好心好意地去請人來喝個小酒唱個小曲，結果還鬧出這種慘案，更讓人憤怒的那群蠻子居然在要求老太監交出唵萊部落眾人之餘還必須賠償五萬斤美酒以示誠意，否則他們將在兩天之後對給予敵人庇護的洮州城展開攻擊！
不就是個幾千人湊在一起的吐蕃小部落嗎？給他們點麵子還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威脅大金國在臨洮路的情報負責人？還攻打洮州城，說句不客氣的，就算不采取任何反擊措施，僅憑這堅固的城牆也足夠讓他們把男女老少都給叫來砸上三年五載！
當然了，遇上事忍氣吞聲那可不是這年頭大金國君臣的習慣，而不管是為了自己的顏麵，還是為了彰顯國威，老太監都找不到任何理由置若罔聞任由那群不服王化的蠻子如此囂張！
報複！必須立即報複！而且一定要讓那些個蠻不講理的蠻子清醒地認識到，兵強馬壯的大金國可不是好惹的，敢打洮州城的主意就得先做好掉腦袋的準備！
老太監徹底憤怒了，而這後果還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因為他隻是用了短短的兩個時辰，就讓一隊三百多人的洮州駐軍就呼嘯著離城而去，別看金兵受到風雪影響的行進速度不快，但展現出來的戰鬥力也確實有那麽點唬人！
心安理得地呆在家中靜候好消息，也順便抽空安慰著有些被嚇傻的唵萊部眾人，老太監怎麽也沒想到僅僅才過去了一天他就必須為自己的莽撞行為做出懺悔！
三百多大金國的地方守備軍啊，這才出城不到一天，就讓人趁著夜色給收拾掉了一大半？剩下這些，還都是靠著等待救援的唵萊部運糧隊在扔掉一千石糧食之後給順路扛回來的？
憤怒已經不足以形容老太監的心情，而且他的這種情緒還嚴重影響到了知州跟守備等洮州大人物，但這一次他們似乎並不需要興師動眾大老遠地跑到城外去彰顯國威就已經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因為那群不太開眼的蠻子如今正在……
一群身著奇裝異服滿臉塗得個花裏胡哨看不清是人還是猴的家夥，一邊高舉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把洮州南門堵了個嚴嚴實實，一邊毫無章法地跳著讓人看了就犯暈的詭異舞蹈。
“嘰裏咕嚕稀裏糊塗……”領隊之人更是一牛當先，嗯，沒錯人家騎的就是牛，而且還是犛牛，就這麽直接衝到了城下還不停地大聲嚷嚷著。
“方大人，您見多識廣，可知這些個蠻子在吆喝些什麽？”打仗的事跟轉運使沒什麽關係，但就那幾百號烏合之眾也確實不太可能對洮州城構成任何實質威脅，大夥這才琢磨著反正在冬天裏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跑城頭上來看看熱鬧！
“這……”本來隻是同僚之間的一句閑聊，但轉運使的問題還真讓洮州知州方大人感到有些為難。
作為大金國的封疆大吏，方大人肚子裏的學問那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由於洮州的特殊地理位置，他平日裏也沒少跟吐蕃部族打交道，如果真有需要的話讓他用人家習慣的語言進行交流也完全沒有問題，但這一次……
有字正腔圓的漢語，也有聽上去有些繞口的吐蕃官話，還有聽上去有那麽點熟悉的方言土語，但當這些都被糅合在了一起，就算方大人學富五車也實在搞不懂對方在瞎咋呼些什麽。
“要某說，你管這些個蠻子在吼些啥？直接衝出去把他們給宰了，這事不就解決了？”作為洮州城內的最高軍事長官，蒲姓留守的脾氣顯然要暴躁許多，當即就決定率領手底下剩餘的那千八百號勇士出去讓對方知道厲害。
有點莽撞的行為，但真要說起來也很正常，畢竟大金國自立國以來可都是從別人家裏搶糧搶地盤，哪有什麽機會讓別人給堵在家門口瞎胡鬧的？
“蒲兄稍安勿躁！”方大人相信憑洮州城如今的兵力想要收拾掉城外那些個烏合之眾不會有任何困難，但眼前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確實不小，至少是已經關乎到了金國與吐蕃之間的邦交！
雖說這年頭的道理在正常情況下都是比誰拳頭更大，但為了金國的利益以及邊境安寧，方大人還是決定先抽空做出更深層次的考慮，然後再決定到底該采取怎樣的應對措施。
“烏公公，依您老之見，我等該如何應對？”心中已經有了些許計較，但想到這破事畢竟是老太監為了能獲得城內那些蠻子好感而惹出來的，方大人還是決定先聽聽對方有什麽意見。
“咱……咱家……”烏老太監現在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欲哭無淚，想他不過就是為了大金國的利益才決定替別人化解仇恨，哪知道能闖出這麽大的禍事來？
況且烏老太監雖是臨洮路的情報負責人，但最擅長的還是按照宮中那些爭權奪利手段對宋國官員進行分化瓦解拉攏收買，方大人如今卻突然要他對眼前這場軍事衝突做出具體指示，這不是在故意刁難人麽？
洮州城樓上的大金國官員並沒有把外麵那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裏，如今正在忙著借機排除異己，那個嚷嚷了半天也沒能得到任何回應的蠻子似乎也自覺沒去轉身回到了大隊之中。
“上官兄弟，累了吧？來喝口水潤潤嗓子。”討好地遞上水囊，不經意地問道：“剛才您都嚎了些啥？兄弟怎麽就沒聽明白呢？”
“咱咋知道？”隻因為長得個五大三粗又不修邊幅就被自家那混蛋女婿指派了這倒黴差使，在城下扯著個破鑼嗓子嚷嚷好幾個時辰，上官鵬雲還真覺得有點口幹舌燥，仰頭將半袋子水都灌進了肚子裏，這才翻著白眼道：“反正咱就負責把那群笨蛋給吼糊塗了，哪還顧得上那麽多？”
“笨蛋？就城頭上這些個家夥，那還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也就是運氣不好碰上了你家那個缺德帶冒煙的混蛋女婿才……”好歹也是曾經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了那麽多年，作為嶽家軍舊部的柳長河能不知道金國的戍邊文武有多難對付？當即就對上官鵬雲的話做出了反駁。
“還會不會說話了？就咱那好女婿，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況且這戰場廝殺能取勝就行，還管啥缺德不缺德？他能讓咱兵不血刃就把金國的西北地界給徹底攪亂，那就是……”跟魚寒的性子差不多，上官鵬雲也份外容不得別人對自己的家人做出任何負麵評價，絮絮叨叨地抱怨了大半天，這才想到一件正事道：“倒是你個老東西，待會做事的時候，不會捅啥婁子吧？”
“當大爺是你這老混蛋呢？”頂著滿腦門的唾沫星子，顯然不打算繼續討論魚寒的人品到底如何，柳長河隻是用一種很不屑的眼神打量著洮州城牆道：“還真不是小瞧那些笨蛋，就他們如今站的這位置，咱手底下那些兄弟們隻要一輪齊射就能把他們給撂倒一大半！”
“那行！你這老東西有底氣就行！不過咱可要提醒你啊，下手的時候別太狠，得給正在趕過來的吐蕃人留點念想，可別讓人家大老遠地跑過來找不到對手撒氣……”五天時間足夠改變很多，至少能讓劉大叔帶著斥候們去把周邊那些被折騰了好多年一直憋口窩囊氣的吐蕃部族給糊弄到洮州城外，而他們抵達之後所能產生的效果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