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搗亂的小蟊賊
> 正如事先所料想的那樣,從大勝關到祐川的旅途就再沒個消停時候。
兩個多月的時間,遭遇了十多次精心策劃的伏擊,以及七八次笑裏藏刀的算計。
對手既有緊摟著太子粗腿打算立下從龍之功的,也有祖孫三代都跟隨太上皇準備混個複辟之臣的,更有拿著大宋俸祿辦著金國差使的。
但不管是什麽身份,他們可都不像應山縣令那樣隻會照著書本生搬硬套,使出來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門。
即使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即使數次都提前做出準確預判,但在抵達利州東路的平利城之前,那些負責保護魏王安危的精銳還是出現了巨大傷亡。
戰鬥減員已經超過了七成,很清楚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隻能是笑話,麵對如此險惡的局麵,魚寒也不得不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而……
“魚賢弟,要不咱……”已經是過了栗亭,眼瞅著不遠處就是自己的轄區,卻偏偏就在這荒郊野地裏遭遇了離開臨安以來規模最大的伏擊,以至於魏王都難免顯露出了些許慌亂。
“再等等吧,說不定……”暗自慶幸在慶元府的時候從呂祖謙舊友那裏借來了百餘廂兵,否則魚寒現在還真得攛掇著魏王提前把那些從太子府借來的盤纏給還回去,然後趁著對方大發橫財的機會趕緊開溜。
“還等個啥?莫非你還指望再僥幸碰上什麽人前來相助?”這一路上沒少遇到危險,卻也沒少結交那些傳說中的江湖豪傑。
有好幾次都是靠著別人的幫助才僥幸撿回了性命,魏王此時卻不敢再抱有什麽幻想。
“這提議不錯,要不咱一起蹲下來畫圈圈詛咒那些個賊子?”借來的廂兵戰鬥力不強,但魚寒相信如果換做自己來指揮的話,靠著那些無恥損招將現有裝備發揮出最大效用,應該能勉強爭取到五成勝算,可誰讓人家壓根就不打算聽他的呢?
如今唯一能夠感到慶幸的是,那位嚴格按照朝廷規矩辦差的廂軍統帥倒也有些能耐,現在雖已露出敗像,但至少還能再堅持一會。
暫時不用擔心會丟了小命,魚寒倒也有心情在開始逃亡之前先跟魏王開個不算玩笑的玩笑。
“畫圈圈?你……”形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如果不是考慮到將來還需要在某些時候仰仗那位傳說中的魚大縣令,魏王真不介意把眼前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小混蛋扔進戰場,也好替自己多爭取到一點逃命的成功率。
“嘚!哪來的小蟊賊?敢在本大爺的地盤上鬧事?”魚寒還沒開始畫圈圈,魏王也沒機會將心中所想付諸實施,倒是不遠處就突然躥了那麽一票人馬出來,隻不過瞧他們那打扮……
說那些正在與廂軍們展開廝殺的伏擊者是小蟊賊,其實如果僅從外觀上來做出判斷,現在冒出來的這一群也好不到哪裏去。
身上的衣服雖勉強算得上整潔卻也各式各樣,有跟普通民眾一樣穿著粗布麻衫的,有頭戴方巾身穿寬袍做書生打扮的,甚至還能在這支隊伍中看到有倆人居然是套著金國的捕快服!
穿得比小蟊賊都還要像小蟊賊,更讓魏王感到心寒的是,這些人手裏還擰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顯然不會是什麽良善之輩。
“誒!誒!問你們話呢,沒聽見還是咋的?”為首之人騎著雜毛黃驃馬,倒提著一杆方天畫戟,穿著一身看就知道是揀來的鎖子甲,迅速抵達戰場附近之後,卻並沒有立即加入任何一方,似乎是在打算先搞清楚了狀況再做決定。
“都他娘的住手!誰再敢動一下,就別怪你家孫大爺的手黑!”吆喝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已經指揮手下將交戰雙方都給圍了起來的蟊賊頭目也顯得很是憤怒。
突然出現的生力軍,不管是對於那些占據上風的伏擊者還是隻剩了十來人的廂軍,都是無法無視的致命威脅,也難怪他們在聽到這話之後就迅速脫離了接觸。
“這位好漢……”很是有些出人意料,或許因為更希望獲得幫助的原因,率先站出來打招呼的居然是那位循規蹈矩的廂軍統帥。
“官兵?”話說那位廂軍統帥也真夠實誠的,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是什麽尋常百姓,居然還敢直接道出了身份並且發出求助,也難怪那蟊賊頭目會厲聲嗬斥道:“滾一邊去,孫大爺這輩子最恨你們這些個成天欺負咱江湖好漢的東西,今兒個也就是咱心情好,沒打算收拾你!”
“這位大哥……”對官軍沒有好感,又還直接道出了身份,伏擊者們當然不願意就這麽得罪一群很可能成為幫凶的小蟊賊,也是迅速按照江湖規矩上前見禮。
“別套近乎,先說說,你小子從哪冒出來的?咋跑到了咱的地盤上來鬧事?”江湖是有江湖的規矩,但越境打劫可是頭等的忌諱,蟊賊頭目自然也就更看眼前這位不順眼。
“大哥容稟,小弟乃是鳳州鐵山……”撈過了界肯定是需要付出代價,但這江湖上也還有另外一個規矩。
如果沒有能力在自家地盤吃下一整頭肥羊,跑去與別的勢力展開合作也並非完沒有可能,隻需要付出相當程度的巨大代價就行。
“王爺?”對於蟊賊們來說,打劫王爺和打劫普通人其實沒有區別,而在聽到居然有人帶著好幾十萬兩紋銀前往天水軍赴任之後,這位新來的蟊賊頭目雙眼綠得都快發出紫外線。“哪個小白臉是王爺?自個站出來,讓咱好生瞅瞅能值多少錢!”
“賢弟,你先……”朝前邁了一步,輕聲對魚寒做出趕緊逃命的提醒,魏王顯然是覺得落在蟊賊們手裏要比現在就被人剁了好得多,至少某個小混蛋還有機會對他展開營救。
“站著別說話!”作為實力最弱的一方,任何的反抗都隻能是徒勞。
但想讓魚寒眼睜睜地看著魏王被人當作肉票綁走,還順帶獻上那些好不容易才從臨安給拖到這裏的銀兩,這顯然要更加困難。
“這位孫……”扭捏著沒把那倆字給喊出來,倒不是魚寒不好意思,而是怕把那位蟊賊頭目給嚇著。
“孫東彪!大金國慶原路邠洲境內名頭最響亮的綠林豪傑!”對著官兵和同行都沒道出名號,倒是魚寒的猶豫讓他情不自禁地顯擺了起來。
當然了,這名號響不響亮的,都是他在自吹自擂,別人誰也不知道。
但就這麽一句話,差點沒讓那些個假扮蟊賊的伏擊者們被氣得暈過去!
要知道邠洲隔著這裏可是有好幾百裏地呢,這家夥居然敢腆著個臉指責別人越境打劫?
“這位孫大俠,您這大老遠地跑一趟,莫非就是為了綁王爺?”沒有做出任何的譴責,魚寒隻是替眾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哪能呢?咱這不是去鳳翔府拜會太白山上的同道,結果卻因離開的時候多喝了點酒而走岔了道,這才在聽聞前方有廝殺聲時趕過來瞅瞅麽?”又是一句差點讓人憋過氣去的荒唐解釋,但這位名號孫東彪的蟊賊頭目說起來卻是那麽的理直氣壯。
“那不知孫大俠您,是打算把咱王爺賣個啥價?”沒好意思對這種誰都不會信的借口做出質疑,魚寒隻是有些替魏王落在這麽個糊塗蟊賊手上後需要付出的代價感到擔憂。
“感情你小子不是王爺啊?咱還瞧你長得個眉清目秀、風度翩翩……”一大串不要本錢的吹捧,孫東彪的意思也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剛才把魚寒當作了身價不菲的魏王,所以才會耐著性子說這麽多廢話。
“咱不是王爺,但您要是把王爺給綁走了,這贖金不還得咱來送麽?要不您就費點心,給說說唄!”要說魚寒這話也確實有些道理,畢竟誰也不能指望肉票還能從自己兜裏掏出贖金。
“那就得看你是打算論個贖,還是論斤贖!”認可了魚寒的說辭,孫東彪倒也並非那種蠻不講理的蟊賊,居然還給留下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有區別麽?”既然是在做買賣,那當然得先搞明白對方的規矩才行,魚寒可不會隨意就掉進別人的陷阱裏。
“當然有!”掏出了個小算盤,蟊賊迅速變成了精明的商人,裝模作樣地扒拉了幾下,這才煞有介事地解釋道:“你要論個贖呢,就拿五萬兩銀子來,咱還你個活蹦亂跳的王爺!你要論斤呢,也好說,等咱回去問問驢肉是個啥價,再把這王爺給切片過了稱,就派人捎話來讓你準備銀子!”
“論斤!咱論斤贖!”魚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些個伏擊者倒是顯得興奮無比。
既能順利完成任務,又還能讓金國的小蟊賊幫著扛下所有罪名,還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這種好事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
畢竟那被切了片的王爺,還能被算作是王爺麽?
“兄弟,你要有錢就早說啊,害得咱還跟人廢話半天!”雖說小蟊賊做買賣也需要講點信譽,但這不是還沒談妥麽?就算孫東彪能對另外一個買家產生好感,這也應該能獲得諒解。
“論個贖!五萬兩銀子,咱現在就給!”如果魏王真被人給擰去切成了片,魚寒絲毫不懷疑自己也很快會在官家那裏享受到同樣待遇,所以就算這價格有些偏高,他也還得捏著鼻子趕緊認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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