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飛看著陰羽泉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就算是他也覺得，這些人欺男霸女，的確該死。但是，心中又隱隱感到著件事情的不對，但是哪裏不對？
“你的選擇呢？”陰月沉隻是靜靜的看著寇飛，並不催促。
“我不知道哪裏不對，但是肯定有不對。”寇飛焦急道，一個箭步向著樓梯口衝去。他要阻止陰羽泉。
然而，陰月沉一個閃身，再次擋在了他的麵前。
“我說過，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看著他們被羽泉殺死，或者，殺了我，救下這群人渣。”陰月沉的聲音不大，但是堅定。
他是四級巔峰變種人，即使異能不是攻擊性的，但是強悍的身體素質加上陰陽家詭異的外家技法，半吊子的寇飛跟本不是對手。
寇飛看著陰月沉的眼睛，突然問道：“是這樣嗎？你何必這麽急著找死？”
把幾千年法律和道德的衝突放到明麵上，還是以如此極端的方法。就算是心存正義之人，也不能接受如此極端的做法，更何況，隻是唯唯諾諾，不知所從的普通人。在寇飛眼中，陰月沉就是在作死，不隻是這一次。如果不阻止他，他會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作死？我不這麽認為！”陰月沉哈哈大笑，不再答話，向著寇飛出手。
寇飛麵色一變。他本不認為今天會有什麽危險，因此一人前來。誰料，陰月沉根本不按套路出來。
陰月沉的出手時快時慢，卻似乎暗合天道，每一招每一式看似無用，卻總能或巧或拙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讓寇飛施展不開，束手束腳。
寇飛一路急退，卻是退無可退。他是攻擊型的變種人，論身體素質，他並不遜色於陰月沉。但他缺少經驗，缺少勇氣。尤其是在道德和法律的衝突之際，他心境不穩，幾次幾乎被陰月沉抓到破綻。
“變種人協會會長，特別行政科科長，實力僅是如此而已？”陰月沉不屑的冷笑，仿佛喃喃自語道：“你雖然天賦卓絕，卻不識天道，不辯陰陽。你的拳頭隻是蠻力，你的身法毫無規律，你甚至根本不會運用你的天賦，這種天賦在你的身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話語剛落，寇飛胸口就中了兩拳，一口悶氣憋在胸腔，臉色難看無比。
著兩拳很重，很準。可是，寇飛卻並沒有受什麽傷。
他的身體素質與陰月沉相差不大，唯獨缺的就是經驗，可是經驗，又怎是短時間能夠補上來的？
果然，差距太大，就連還手都做不到嗎？雖然沒受什麽傷，但是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打敗。
寇飛苦笑，他莫名的看著陰月沉，一時間卻有些愣愣出神。
陰月沉在認同什麽？自己在期望什麽？
他們兩個似乎沒有拚得你死我活的理由，可是命運就這麽奇怪，偏偏是現在，二人不死不休。
陰月沉認同的是道德，那麽自己呢？
寇飛正在胡思亂想，陰月沉那邊攻擊卻是愈發淩厲。
“怎麽，不行了？武道大會上你的戰意呢？你的招式本就是粗糙的三腳貓，現在連戰意都沒了，你很弱，弱的我甚至都不想和你打下去，打下去，是對我的侮辱。”
“戰意？”寇飛眼中精光一閃。
麵對陰月沉狂風暴雨的般的攻擊，他的心神終於開始凝聚。
陰月沉說的對，他的技法不過是和劉勇學的幾招三腳貓，但他的敵人卻都倒在了他的腳下，憑借的便是自己的戰意。拋開對錯，道德，他本身很喜歡武術，很喜歡戰鬥。
“既然你要打，那麽我們就好好打一場。”寇飛一聲怒吼，戰意瘋狂凝聚。
“這才像點樣子。可是即便如此，你能勝利？我是陰陽家，識天數，辯陰陽，每一招都是前輩千錘百煉凝聚成的武技，每一式都能引起天地的共鳴，你不過是個野路子，難道真以為能夠勝利？”陰月沉的笑聲更加猖狂。
“識天數，辨陰陽！”寇飛喃喃自語，咀嚼著剛剛陰月沉的兩句話，突然雙眼閃出莫名的光，似乎悟通了什麽。
天數什麽的自己的確不懂，可是陰陽自己卻是能感受到的。在西郊大陣中，他就是憑借對陰陽大陣的獨特的感知，與陰羽泉打得難解難分。
漸漸的，他拋開束縛，在此感受周遭的空氣。他的肌肉經曆過陰陽大陣，他的悟性雖然不高，但是那刻在身體中的感覺卻是無法忘記。
再次感受到陰陽大陣，他的拳腳漸漸劃出一道道軌跡，似乎貼合心意，又暗合天理。
陰月沉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一招一式似緩實急。不再是狂風暴雨，卻像是正在聚集能量的風暴，一旦爆發，一切將會被暴風卷上天空，撕成碎片。
寇飛額頭，汗珠滾滾而下，竭力抵擋，雖然疲憊困乏，卻對陰陽的理解不知不覺中又上了一個台階。
大陣中，他能感覺到那一股股向上的，陽光的能量與一股隱晦的，陰暗的能量不斷變化，不斷交替，突然腦中一陣，順著一股奇特的感覺一拳打出。
“砰”的一身悶響，陰月沉後退，他的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
這一拳印在了他的胸口，並沒有給他造成多大傷害，可是這卻是戰鬥以來，寇飛第一次打中陰月沉。
“再來！”陰月沉低吼一聲，身形快到無法看清，仿佛四麵八方都有攻擊攻來，剛剛有所領悟的寇飛再次陷入困境。
陰月沉不由得感慨。寇飛的身體，直覺，的確是獨一無二，潛力驚人。他不是方森，能一眼看懂陰陽家的陣法概要。但是他把整本陣法概要背了下來，在戰鬥中與書本結合，理解不斷深入，不斷領悟。這種方式，甚至比光看書理解的更加透徹。
陰月沉的攻擊看似來自四麵八方，攻擊淩厲，手段繁雜。在外人看來，自是無法招架，可在陰陽大陣中，任何變化，皆是有跡可循。
寇飛看似狼狽，可漸漸明了了陰陽大陣的變化，陰月沉的出手方式後，漸漸穩定了局勢。先是被動挨打，再是有功有守，最後開始反擊。
“砰砰砰……”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陰月沉急速後退，一口鮮血噴出，頓時委頓在地。
“為什麽……”
寇飛難以置信的看著倒地的陰月沉，充滿了不解。
“為什麽？哪有什麽為什麽，恭喜你，你贏了。”陰月沉一邊吐血，一邊慘笑。
剛剛那一番交手，他的胸前連續中了寇飛十多拳，斷了樹根肋骨，刺入了肺部，已經奄奄一息，無力回天。
“我問為什麽……”寇飛不理解，甚至不能相信。
別人感覺不到，他怎能感覺不到？他雖然看破了陰陽大陣的幾分玄妙，但是與陰月沉對大陣的了解仍然是天差地別。最後那番硬拚，陰月沉盡了力，可是，他根本沒設防。
他打到了自己，自己也傷痕累累，可是陰月沉卻付出了生命，簡直……就像找死一樣。
“為什麽？”陰月沉仰天慘笑。
“沒有為什麽……你的進步很快。這麽快，就能看破幾分陰陽大陣的奧秘，這份天資，足以讓你自傲。你的戰力提升很快，敗在你手上……不冤！”
寇飛搖了搖頭：“我很清楚，縱使看破了幾分陰陽大陣，我仍然不是你的對手。更何況，我的戰力並沒有提高，沒有陰陽大陣，我無法爆發出這樣的威力。”
寇飛說的是實話。他看破了幾分陰陽大陣，順著陰陽大陣的規律出拳，這一刻，他打出了百分之三百的威力，方才能將陰月沉擊飛，奠定勝局。然而，外麵呢，沒有陰陽大陣，自己還能打出這驚天一擊？
“你真的以為你的戰力沒有提高？”陰月沉慘笑道：“陰陽，是相對的。陰陽，是無處不在的，陰陽，重要的不是大陣，而是領悟，是感受。感受四周的陰陽，融進去，跳出來，隻要有了這種感覺，哪裏，都是陰陽大陣。陰陽家的弟子，本身，就代表著陰陽。”
一番話說出，寇飛沉默，雙眼清明，似乎若有所悟。然而沉默片刻，他再次開口問道：“謝謝你。”
謝謝你，這是寇飛由衷的感謝。陰月沉看似步步緊逼，實際上卻是一直激發著寇飛的潛力，加強寇飛對陰陽的領悟，可越是如此，寇飛越是內疚。
陰月沉肺部已被刺穿，再無生機，僅憑執念，吊著一口氣。可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赫然是自己。
“可是……這是為什麽？生命，應該很美好，你沒有必要……”
“作死嗎？哈哈……作死，才是我的最終歸宿。”陰月沉轉過頭來：“別浪費了，這是我送你的功勳，好好利用吧，你現在的實力雖然變強了，但是，還遠遠不夠。盡快變強吧，對抗恐懼的民心，對抗專權的私心，對抗權力的執著，若是失敗了，那……我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