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教導

  「敵襲！！！」


  乍響的警報帶著刺耳而又尖銳的爆鳴聲徹底刺破了黎明時分的靜寂，這突如其來的驟變令人一時間根本難以從剛剛的平靜之中回神，呆立當場宛若一直被獵槍聲嚇得滯留原地的兔子……


  自誕生以來，蓮華從未見到過如此密集的炮火粗略估算在剛才至少有將近60艘戰列艦同時開火，雷達網路里鋪天蓋地全都是被渲染成了鮮紅色的警報，她難以想象在這樣密集的炮火里如何進行規避，要明白哪怕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擦傷也足以令腳下這艘舢板徹底支離破碎。


  她應當規避、應當在第一時間去保護提督、更應該拿出一名艦娘在戰場上應有的勇氣，然而就在此時女孩唯一的反應只有獃獃的站在那裡……她並非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做，但突變之下她的大腦只剩一片空白，手足無措的眼睜睜看著炮彈越來越近……


  「趴下。」背後傳來的聲音帶著似乎並未染上絲毫緊張氣氛的沉穩，不用思索女孩也知道聲音的主人定是來自於信賴，那位有些沉默寡言但足夠可靠的前輩，下意識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頭看去，但還沒等她這個動作完成信賴便先一步跑到她的跟前一把按在女孩的腦袋上面將她死死的壓在了甲板上。


  「嗚……」信賴的動作過於粗暴，以至於女孩下意識發出了有些痛苦的聲音，只不過抱怨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因為火炮在近距離爆炸所帶來的劇烈晃動就讓她將一切都咽回了肚子。


  炮彈爆炸所帶來的衝擊引起了一股股微型海嘯，如果是噸位足夠的龐大艦船或許還能不受影響，但僅憑目前船隊裡面這一艘艘小船近乎45°的傾斜足以令一切失控。船身劇烈的搖晃著，卧倒在甲板上的女孩拚命抓住欄杆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像是其他物品那樣隨船滾來滾去。


  艦娘雖然是大海中誕生的精靈但在這種情況下貿然落海也註定不會有太好的結果，至少光是散亂的陣型就足以令她們失去面對敵人的先機……在已經被伏擊的情況下，那幾乎可以算作被宣判了死亡的局面。


  「到底……發生了什麼？」無論怎樣被伏擊了這件事女孩還是能弄明白的，但問題是為什麼會遭遇這樣糟糕的情況？深海目前不應該正圍在鎮守府附近么，那麼這又是哪裡來的？而且看這個規模相較於主力艦隊或許還有些距離但絕非什麼可以隨便忽略的戰力啊……


  「難道說是提前埋伏在這裡就為了等我們來的？」這個想法甫一出現蓮華就被自己給嚇了一跳，深海擁有智慧並且還會使用戰略什麼的……聯想到之前那名智慧型深海，這個可能性絕不會是沒有，但越是這樣才越是覺得可怕好么。


  隆隆的炮火聲再度響起，這一次炮火的聲音比較近想來應當是護衛的艦娘開始發起反擊，用彈幕攔截彈幕是一般常用的做法但對於這些新兵來說無疑還是太難了，想要成功攔截非得是幾倍於敵方的火力不可，可現在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唯一比較慶幸的就是如此遠距離的炮擊命中率本身就很玄學，除了寥寥幾艘船中彈之外其餘的大都還好。待船身的搖晃稍稍減弱，蓮華終於有能力掙扎著站起，一旁的信賴隨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臉上依舊是足夠沉靜的模樣，視線遙遙盯著遠方單從表情難以看出她心裡的想法。


  自炮聲響起直到現在滿打滿算也過不去5分鐘，但硝煙的味道卻已經開始瀰漫。被炮彈擊中的船上燃起了大火，即使隔著很遠她好像依舊能夠聽到那些船上面傳來的驚呼與悲鳴，而眼前的這一切則無一不在向她證明……


  「這就是戰爭……」


  「沒有近戰艦隊，只依靠戰列艦的炮擊距離來進行伏擊……難怪沒有探測到。」看著遠處信賴微微眯起了眼睛，僅憑這種小場面還無法令她產生所謂動搖的情緒，哪怕目前還未開戰己方已近乎亂作一團也一樣，相比之下她的習慣讓她下意識開始去收集對方的情報。


  「沒有近戰艦隊的么！這怎麼可能……它們難道不怕被一波突擊？」信賴話音還未落旁邊卻傳來了蓮華的驚呼，「戰列艦的炮擊時間間距那麼久，要是沒有護航部隊的話簡直就是靶子啊……」


  女孩並非不信任自己前輩的判斷，但是誰讓這個結果有點太不合常理了。她不相信會做出伏擊指令的對方指揮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但現實就是這樣，戰場上什麼可能都會發生出現特殊情況只會意味著，對方還有別的打算在……必須小心一點。」說話時信賴依舊在凝視遠處，船載的雷達範圍很小哪怕有艦娘的支持也很難在夜間觀察到一定距離之外的敵人，雷達的作用在夜間更多是用來防備趁夜色接近的潛艇以及驅逐艦之類。


  要明白對於艦娘來說，正面吃上一發魚雷與被戰列艦的炮彈命中，其實就傷害來說並沒有太多區別。考慮到艦娘本身的靈活性前者反而還有更大的威脅性，所以夜間航行的話由驅逐艦或者輕巡來進行地方近戰部隊的搜索，至於類似今天這般的伏擊則依靠護航艦隊來抵擋。


  畢竟對於能夠在戰場上立足的艦娘來說，用彈幕攔截炮彈僅僅只是每個人都會的小技巧罷了，哪像這裡……


  然而現在感嘆也是無用，反擊……亦或是逃走，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目標的話全軍覆滅僅僅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蓮華心下不禁有些焦急，她有心想要躍下甲板盡自己所能的去戰鬥，可前輩的鎮定卻令她只能將衝動死死壓下。


  要明白對於新兵來說，在戰場上嚴格服從老手的指揮是活下去成功率最高的做法……沒有之一。


  「不用著急，先做好作戰準備就行。檢查一下你的彈藥、燃料的儲備情況，然後再確認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最後安心等待命令。」僅憑餘光信賴就已然看透了蓮華在想些什麼，背過身任憑再一輪的炮擊在自己身後炸開，她看著女孩的眼睛不緊不慢的開始了教導。


  「等待，並去學會信任你的指揮官。記得戰局不管再怎麼樣嚴峻都不需要去焦急，因為總有需要你去踏上戰場的那一刻，而你在此之前要做的就只是去觀察與思考，冷靜的去思考……不要讓怒火佔領你的腦袋，憑藉一腔意氣行事的只會沉沒。記下了么？」


  「是……」蓮華沉吟了數秒后，微微點頭。


  「記住就行了，那麼接下來你就留在這裡吧。多看看那些在炮火下喪生的傢伙，聽聽她們的怒吼與哀鳴……會對你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