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沉迷於當朝新帝各種事跡裏剛把注意力挪出來的花惜,就聽見了這聲足以讓她渾身發毛的一聲呼喚,“花娘——”


  是誰?是誰給她取了個這麽惡心的稱謂的?好像搓死他!


  心裏燒著小火,她眉眼冷淡的撇過去,就對上一張精蟲上腦的臉。


  那他那雙毫不掩飾的癡迷和淫邪的眼盯著,花惜隻覺得許久未用都快生鏽的拳頭又開始發癢了,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樣看她了。


  “花娘,你有沒有事,那狼有沒有傷到你,快給我瞧瞧,你不知道,我在外頭急的都快瘋了,心怕你在一個人在裏麵害怕”。


  她和這個人很熟嗎?她沒記錯的話,他們分明隻見了一麵吧,怎麽說的好想她和他早就偷偷搞奸情的樣子。


  果然,眾人聽了,原本虔誠的神色就都變了。


  她一眼掃過去,隻見曖昧的、嫌惡的、失望的、算計的,各色各異,精彩紛呈都快要集合成一個戲班子了。


  杜三這是想敗壞她的名聲嗎?還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不過對著他這樣惡心的小人,她實在不願意開口說話,身姿纖娜的起身,隨意坐正了身體,閣下手中的竹書簡,挑了個國字臉長相很正氣的漢子問,“程三叔,這是怎麽一回事?”


  被稱作程三叔的漢子其實年齡並不大,隻是因著他輩分高,鄰裏鄰居都多少一些沾親帶故的關係,大家循著輩分叫下來,久而久之便都喊他程三叔。


  程三叔心裏有些詫異,看著小姑娘那一派不俗的氣度,還以為對方眼裏壓根就沒把他們這些泥腿子們放在眼裏,畢竟實際說來,他也是頭一次看見對方。


  沒成想,對方不認眼裏看見了他,還再自然不過的稱呼自己的名字,渾然間,內心莫名舒暢的同時,竟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呃……”他還在想該怎麽組織語言解釋這件事,誰知那廂被直接晾在一邊打呃杜三不樂意了。


  他臉色有些黑,怒火翻騰之下,想都沒想就把心裏責備的話說了出來,“花娘,你是怎麽一回事,我為你擔心受怕這麽久,不顧餓狼愣是為了你跑了進來,你卻當著我的麵和別的男人親熱的說起話來,你有沒有把我這個.……”


  花惜都快氣笑了,旁邊親耳聽到他這話的也是一臉莫名的看著他,程三叔是熟識這個杜三的脾性的,結合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合計,便揣測到了大概,頓時就看不過去了。


  他道:“杜三,你混說什麽呢?村裏人誰不知道人家花小娘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別說男人了,就是連個婆娘媳婦子都嫌少來往的,你別看人家長的漂亮,長輩不在了,就攀扯上來。你都是娶了媳婦兒的人了,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事情鬧大了,少不得閑言碎語傳出去,你倒沒啥,可會害苦了人家!”


  大夥聽得連連點頭,沒看人家小姑娘從頭到尾都沒搭理那杜三了,再經程三叔這麽一分析,這會子也漸漸回過味來。


  對啊!以花家小娘子的樣貌身段,想挑個什麽樣的人家嫁不出去,就是嫁到縣裏當個享福的姨娘太太也是使得的,哪裏有上杆子去給你杜三摻在一起,不清不楚的,落了名聲沒說,還作踐自己去當個妾的。


  “是啊,杜三,你也收收心了,嫂子還在狼爪下等著你去救她呢?”


  “再不過去,估計要人命的”


  “你們和李氏可是自小玩到大的情誼,你可不能這麽沒良心不管她呀”。
……

  你一言,我一語,猶如無數隻烏鴉叫般吵的他腦疼,頓時也不管心裏那丁點兒羞愧了,羞怒的大吼了一聲,“都跟我閉嘴!老子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們幾個癟三瞎嚷嚷。”


  有扭頭去一臉狠厲的看向花惜,一個猛子就要撲過去,就想把流言坐實了,反正他的心思都被戳穿了,到嘴邊的鴨子絕不能讓他飛了。


  杜三生的人高馬大,平日因著家裏條件好,白米、雞蛋就從沒少過,就連豬肉一個月也能吃上幾回,他又從不下地做夥計,成天鬥雞刷狗,混在縣裏那些紈絝公子哥堆裏當跑腿,有時沾了光就跟著玩女人。


  而花惜身量尚未長開,身材雖然纖長,氣質沉靜,但她那張精致小巧的巴掌小臉實在瞧不出勝算優勢來,眾人新到“不好,杜三若真的撲上去,事後再耍上幾次潑皮功夫,有裏正和縣太爺在上頭壓著,花家娘子恐怕真要被他占了去,可真是可惜了,一朵鮮花就要被毀了”。


  哀歎了再哀歎,可此時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眾人心痛莫名,不忍再看都齊齊的別過頭去,可是下一刻,隻聽“哢哢——”兩聲,令人牙疼的骨頭斷裂聲。


  再接著,“啊——我的腰喲~疼了我了,哎呦!哎呦,疼死我啦!”


  這聲音,卻是杜三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五大三粗的杜三如一頭綁了手腳的大背熊,臉朝地趴在地上,正四蹄亂蹬掙紮不休,可無論他怎麽掙紮他的背上竟像是壓著一座五星的大山,怎麽都爬不起來。


  眾人瞪大眼,心下驚疑,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再抬眼朝花惜望去,隻見她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先前的藤椅上側著身子坐著,渾然不知的小口啜起茶來。


  “小娘子……這.……”正疑惑間,一到殺氣騰騰的蘿莉音如雷鳴一般在耳邊炸開,“小姐,要不要幹掉他!”


  眾人扭動脖子,左看又看,說話的人呢?他們竟然看不見。


  “哼!可是在找俺嗎?想欺如俺的小姐,還要問問俺手中的棍子答不答應!”,這一下,大夥終於找到聲音的所在。


  那是一個穿著翠綠繡著大朵荷花襦裙的胖丫頭正手裏拎著一根棍子,如影子般的矗立在花惜的身後。


  花惜身後本是一個翠綠的樹,而那個胖丫頭因著穿著和樹葉一樣的顏色,氣息收斂著一言不發,所以從進門到現在,眾人竟然沒有人發現她。


  “你……這位姑娘是.……”


  “俺是小姐的丫鬟“”第一號的貼身的丫鬟!”


  眾人先是一愣心道:“哦,原來是丫鬟呀!”,而後反應過來,丫鬟,那不就是個沒人權的奴才嗎?


  齊齊無語,腹誹,“這位胖姑娘,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做為一個丫鬟,你那一副很驕傲很嘚瑟,一臉不屑於搭理我等愚蠢的凡人的嘴臉是怎麽回事,感情,你神氣了老半天,你也不過是個丫鬟罷了!”


  胖丫的確是腦子有病,這病在人間俗稱智障,又稱癡傻,不過花惜念著她骨秀清奇,是個習武的好材料,便將他從乞丐窩裏帶了回來,擱在身邊閑暇時調教著,倒也慢慢在好,至少在她看來,至多也就少了幾個心眼子,腦子轉圈轉的慢罷了。


  這也沒啥,心眼多的她不喜歡,話多的,她更討厭,胖丫這樣一根筋衷心向著她的,卻是剛剛好。瞧,這不,麻煩上門了,胖丫就頂上用了。


  花惜彎了彎嘴,有種千辛萬苦養大的孩子,終於知道孝順她的欣慰感。


  她閣下茶盞,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嗨,日頭快要上中天了,她該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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