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時候了嗎
是的,花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懼怕那個夢中的一切,可是那裏真的是花惜的夢裏的世界嗎?無人回答。
“怕”就是這種感覺嗎,花惜緊緊髒兮兮的衣袍,可是很快這種感覺又莫名的模糊直至消失了.
花惜有些怔愣的恍惚起來,為何剛剛如此清晰的感覺,自己也很清楚那是‘害怕’,而現在就在此刻那叫做‘害怕’的感覺卻憑空消失了,就像以往十幾年夢中的記憶一樣。
花惜又試著回想此次夢中的記憶,“還好,夢還在!”
花惜撓了撓頭想著:“可是為什麽呢?”還是無人能夠回答。
眼前一道白影撕破了黑夜。
“臭小子,你終於知道回來了!”
一道不屑的揶揄聲拖著長長的尾音傳來,花惜閉著眼睛都知道誰來了。
“嗯”花惜淡淡的點了點頭。
“你這麽故作姿態,是得瑟呢還是得瑟呢?”
寬大的白泡子裏突然伸出一直骨瘦如材的手緊緊的抓起花惜的衣領,一下子便把他提了起來
花惜撓了撓頭努力思考得瑟是什麽意思,那隻手臂就毫不客氣的拖著小家夥髒兮兮的身子一路飄飛向了山頂。
“老子憋了一個多月了!不就是想知道結果嗎,哼!”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花惜嘴角翹起,忍不住想道:“還是外麵的世界好!”
一空曠明亮的洞府外,竹老怪半躺在一青色大石上,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倒上一口酒,他眯縫著小眼睛,若有所思的望著天空。
一隻白猿蹲在地上眼睛賊亮亮的望著竹老怪,他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撓了撓另一隻爪子心裏很是詫異:
“主人這是怎麽了,上次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在一千年前.……”
竹老怪當然知道自己的靈獸心裏的小九九,他並沒有理睬眼神依然飄渺望向天空。
半晌,他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蘆,又緩緩的從青色的石頭上站起身來。
輕歎一聲,他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的走到了不遠處的山崖邊,舉起酒葫蘆到半空中,任憑壺中酒水如泉傾灑.……
他的神色明暗不定,夜風徐徐的吹來,卷起他那寬大的白袍子,在月光下的映照下,拉出了一道孤獨蕭瑟的影子。
相比往日,今夜的白猿顯得異常的安靜乖巧。他無聲的齜齜牙,極力忍耐著竄起的衝動,紅紅的眼睛裏此刻也壓抑著狂風暴雨,目光始終追隨著前方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此刻的竹老怪顯得很是怪異,這一點,白猿比任何人都清楚。
山崖邊的竹老怪,身子筆直站立似青竹,麵色沉靜似與黑夜相融,他的目光裏透出一種莫名的哀傷,這哀傷隱藏的很深,在不經意裏露出一絲來,使得這黑夜也顯得寂寥淒涼。
如果花惜看到這一幕,則必然會搖著小腦袋心裏默念:“這是誰,肯定不是竹爺爺”
酒水隨著風卷成了一滴滴的晶瑩的珠子,連城一線劃過漆黑的夜幕,像一道微型的銀色瀑布。
寂靜的夜,他的聲音低不可聞。
“是時候了嗎!你若在,你會怎麽想呢?”
突然他一把攥住半空懸浮的酒葫蘆,轉過身來,白猿化作一道銀色的白線竄到竹老頭的肩膀上,親昵的用毛茸茸的身體蹭著竹老怪的臉,它神色狂喜的吱吱呀呀的歡呼個不停。
轉過身來的竹老怪還是那個賊眉賊眼的不正經的模樣……
他捋了捋稀疏的雜色胡毛,小眼睛裏忽閃忽閃著轉個不停,白猿身子頓了頓,似乎又嗅出了空氣中彌漫著那久違的陰謀味道。
洞府內,花惜還在靜靜打坐,繼續練習著殘夢術的三個步驟。
還記得那天被竹爺爺把自己從竹林深處拽上山時的場景:
竹老怪眯縫著小眼睛一寸寸的進行著地毯式的搜查。
花惜無法隻得僵直著身子在太陽底下站成一根竹竿。
在竹老怪賊兮兮亮晶晶的眼睛裏射出幽光覆蓋下,花惜顯得很是配合和乖順。
過了好半天竹老怪眯縫著的眼睛突然睜大,顯得凶狠無比,他一根手指變成一根竹竿很翹在花惜的腦袋上吼道:
“老子竟然看不出什麽變化,說,你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麽!”
花惜歪了歪那副僵屍臉,聲音空洞的不含半絲感情說:“霧,到處都是.……”
“還有呢”竹老怪瞪著紅眼繼續吼叫著……
搖了搖頭花惜聲音如常的說道:“沒了”!
竹老怪仔細盯著花惜好半天,凶狠的樣子瞬間消失,又恢複他那神經兮兮的不正經模樣。
低頭沉思起來:“花惜的身上到底隱藏著些什麽呢!.……”
“從明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要每天苦練殘夢三式,知道嗎?”
花惜使勁的搖頭,這是發自本能的反應。
竹老怪頓時露出那副專門嚇唬人用凶神惡煞的尊榮來,指著花惜的額頭,圍著花惜跳著腳咋咋呼呼個不停.……
“怎麽,你還不學?”
花惜搖頭,又點頭;氣的竹老怪直哼哼。
他的賊眼習慣性的轉了轉,頓時計上心來。
一把拽住花惜瘦弱的胳膊,一躍跳道竹林附近那座山頂,指著竹林的方向說道:“看吧,都是你害的,我的寶貝竹子竹孫死了一大半,你賠吧!”
說著就攤開兩隻皺巴巴的大手掌,一副你不賠償老子跟你沒完的潑皮無賴模樣。
花惜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結果。
竹老怪看到花惜搖頭一下子急了:“不賠!”,說著就扇起一隻大手出來示威。
花惜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淩然模樣。
竹老怪氣呼呼的跺跺腳暗道:“是啊,這家夥又不會疼,硬的不行,得來軟的。”
正了正神色,竹老怪捋了捋胡子,頓時一個世外高人的嘴臉便出現了。
對此,花惜對此也早就習以為然了,神色平靜的看著竹爺爺表演著。
“上次你在老子的夢裏是不是看到了很多人”
花惜點頭;
“你難道不想找到你花爺爺了?”
花惜身子一震臉上露出焦急之色,用力的點點頭。
“是啊,你得勤加苦練也行啊?”
花惜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狐疑的打量著這個狡猾的老頭。
咳嗽了幾聲,竹老怪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老子可是竹大仙,上次你不是看到了嗎。等你練到老子這個程度,你想引誰夢還不是睡一覺的事兒”
竹老怪湊到花惜麵前眨了眨眼勸慰般的說道:“乖,聽爺爺的一準沒錯!”
花惜終於點頭了,此後的時光,他便呆在這洞府內,再未踏出門半步。
一陣酒香迎麵傳來,花惜緩緩的睜開了眼,望向洞府門口的方向。
竹老怪佝僂著身子,雙手背在身後,亂蓬蓬的白毛頭下點啊點的不經意的露出兩賊溜溜的幽光來。
他咳嗽了兩聲,高人般的姿態俯視著花惜淡淡的說道:“是時候了!”
花惜皺眉不解。
竹老怪神色一戾炸毛吼道:“都是你這個臭小子,老子已經一年多沒出這破地方了!”
花惜眉頭皺的更深了暗道:“竹爺爺這變臉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竹老頭忽然咧著大嘴笑眯眯的誘哄著說道:
“臭小子哦,你乖乖的在山林中修煉,老子先去探探路。等下次再帶你一起如何?”
花惜呆呆的沒有反應心裏暗想:“這是要走的意思嗎?”
還沒等花惜反應過來,竹老頭就故作滿意的點點頭讚許的道:“嗯,這樣才乖,不許偷懶!”
話聲剛起,人影便早已消失。原來剛剛出現的隻不過是道幻影,本尊早不知去向了。
花惜定定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洞府,歎了口氣:“竹爺爺還是這樣……!”
剛一低頭,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爺爺的青竹山很大,平日裏還是小心點……”
漆黑的夜似墨然過的畫,漫天漫地的鋪展開來,將萬物都隱藏起來.……
這是一個很遼闊的的荒漠,遍地黃沙和岩石滋長著空氣裏的寂寥氣息。
兩道白影閃電般的在漆黑裏劃過,一瞬間便出沒在萬裏高空中的一片黑色的雲朵上。
一隻白色的猿後齜著鋒利的牙齒,用爪子抵在滿是白毛的額頭上忽左忽右的眺望著;兩隻紅色的眼睛熠熠生輝,為這黑色夜幕燃燒成兩隻紅色燭光來。
身旁一個白衣白發的猥瑣老頭,很是幹練果決的一擲寬大的衣袍。
頓時那寬大的不像話的白色袍子眨眼變成一貼身的黑色鬥篷。
鬥篷下那雙賊兮兮的眯縫著的小眼睛此時也變得銳利不比,像是兩把尖銳的鋼錐,隨著他看的方向直插目的地而去。
白毛猿猴絲毫沒有停頓,像是早就演練過無數次一樣,隻見白色一閃,瞬間化作一道銀白色的光線隱沒在黑色鬥篷裏裏消失不見了。
黑色鬥篷眉目低垂,身上散發著陰森詭秘的氣息。
他耳朵動了動,聽著腦海裏白猿的探測報告。“主人,最後一個搜索目標‘蠻荒之地’近十年也沒有發現目標停留或經過的痕跡。”
黑色鬥篷眯縫的眼睛射出的光更加的詭異莫測了;
黑色的帷帽下隱隱露出的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一道邪肆的線條。
“都沒有嗎?哼,那可就怪不得老子了!”聲音富有磁性在寂靜裏滴滴的響起。
話聲未落黑影便是一閃而過,剛剛的話語像是一個遠遠傳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