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定局
聾啞和尚說出「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八字后，整個九幽世界震動起來，天上血雨紛飛，地面裂開，流淌滾滾岩漿。
輪迴至寶盤旋幾周，劃過一道不見盡頭的弧線，落入聾啞和尚懷中。
泰山君、孟婆和擺渡者等十二碧落天君，接連朝聾啞和尚跪拜，認可他這位九幽至尊的地位。
緊接其後，秦廣王等黃泉太守，以及跟隨其後的無數鬼仙，都朝著聾啞和尚跪拜下去。
「我不服！」
獄帝劇烈掙扎，仍然不肯認輸。
聾啞和尚嘆氣道，「我為地藏，賜你『閻羅天子』稱號，替我執掌十八層地獄，賞善刑惡！」
「我獄帝不甘人下，要做就做這方世界的主宰。」
獄帝大聲吼著，身軀猛地爆開，變化出億萬惡鬼，張開血盆大口，撲倒聾啞和尚身上撕咬起來。
聾啞和尚雙手合十，也不抵擋，任憑惡鬼爬滿全身，頃刻間便淹沒不見，變成一座惡鬼蜂擁的大山。
「以我血肉，渡盡亡魂！」
「鬼山」越堆越高，惡鬼們陷入狂歡，狂亂撕咬聾啞和尚的血肉。
聾啞和尚臉上沒有半點痛苦，反而露出解脫滿足的微笑。
說來也怪，惡鬼如海潮般無窮無盡，每一口都能咬下大塊血肉，但聾啞和尚瘦弱身軀好似無窮無盡，怎麼也吃不光。
「我佛……慈悲！」
聾啞和尚似乎領悟到什麼，身上氣息層層攀升，虛空裂開，一道時間長河流淌而出，下方投射萬載歲月的倒影。
「這是大羅境界？」唐樓心中劇震。
如來望著這一幕，心中嘆息，聾啞和尚成就大羅的瞬間，九幽世界已成定局，他再難有任何作為！
「罷了，好歹聾啞是菩薩位，和佛門打斷骨頭連著筋，若是末法來臨，也能為佛門留下條生路。」
聾啞和尚氣息越發高深，但慈悲之心不減，身邊惡鬼慢慢停下撕咬，臉上露出茫然。
獄帝化身的惡鬼，乃是集天下最陰惡的氣勢而生，有著永遠填不飽的胃口，會吃光見到的一切血食。
但現在，這些惡鬼都停住了。
「獄帝，你前世乃是一書生，父母被盜賊所殺，求告官府無門，成年後娶妻生子，幼兒被官兵誤殺，妻子憂鬱病死，最後你衝撞軍營被射殺。
因而你生性怨恨，恨盡世間萬物，所以才要創建地獄，讓惡人怨鬼得到制裁。
本尊答應你，今後地獄平等，不管王侯將相，死後均論功過善惡，入地獄受刑贖罪。」
惡鬼們面面相覷，然後同時跪在地上，對聾啞和尚頂禮膜拜。
「閻羅天子，還不歸位！」
聾啞和尚對漫天惡鬼一指。
惡鬼們就地翻滾，最終還原成獄帝。
獄帝臉上凶戾盡去，掛著兩行淚痕，對聾啞和尚跪下。
聾啞和尚上前，伸手對他頭頂撫摸。
獄帝全身大方光芒，扎眼過後，換了一副裝飾，頭戴冠冕，身穿莊嚴朝服，表情不苟言笑，正是新封的閻羅天子。
唐樓望著聾啞和尚，從現在開始，他已經是地藏了。
地藏再看向十二碧落天君，以及黃泉太守們，「各陰司職事，皆同先前，十殿判官、陰差鬼使各司其職。」
泰山君等十二碧落天君帶頭下拜，其餘鬼仙緊隨其後，至此以後，地藏便是九幽世界的至尊。
地藏再看茫茫大地，冥河之水泛濫，十八層地獄僅成雛形，再度伸手，「天地分、陰陽定！」
話音剛落，冥河之水猛地退去，露出飽經沖刷的地面。
赤魅老祖見狀不妙，帶著殘存的血魅和冥河種族，趁著退潮的時機逃回冥河源頭，日後盤踞其上，繼承了獄帝的地盤。
地面再度裂開，十八層地獄轟隆隆，頃刻間成型。
閻羅天子朝地藏一躬身，然後踏入地獄當中。
「還要有十殿！」
地藏手掌再度打出，地上浮起十座莊嚴殿閣。
他已經是大羅境界，言出法隨不在話下，一句話就能改變天地構造，這邊是地界之主的無上偉力。
十殿判官歸位后，九幽世界基本穩定下來。
最後，地藏伸手抓住輪迴至寶，望著裂成兩半的招魂台，「地皇，從今以後，陰間再無招魂台，只有輪迴台。」
說罷，輪迴至寶飛出，裂成兩半的招魂台隨即合攏，二者相互合攏，隨即在上空浮現一團漩渦。
唐樓眯眼望著漩渦，察覺到其中蘊含生死轉換、陰陽互轉的無上奧妙。
「此乃輪迴之門！」
地藏回頭，看向如來，「世尊，九幽世界初定，不方便留客，請！」
如來知道他在逐客，定定心神說道，「地藏，你如今為九幽之主，天道世界當中，唯有道祖、人皇能和你並肩，有些事情你不得不知。」
地藏表情古井無波，「請世尊示下！」
「我佛看到，世界的真相便是一個巨大鐘擺，世界是依附其上的塵埃，每次鐘擺來回擺動，都有無數世界毀滅，同時又有無數世界重生，但這個鐘擺上，有一點始終不動，你知道在哪兒？」
唐樓開口答道，「這有何難，當然是鐘擺的盡頭。」
如來點頭，「恩師果然大智慧，沒錯，天道世界正在這個點上，是以能躲過世界生滅大劫，所以本尊才來此，謀奪九幽世界。而那些天外世界的目的，相信也一樣。」
地藏說道，「多謝世尊提點，有地藏在，九幽世界永存。」
如來點點頭，看向唐樓，「恩師，這一局弟子輸了。」
唐樓回憶當初，被如來和彌勒聯手，殺得狼狽逃竄，今日卻能吐氣揚眉，扳回這一局。
「恩師謀慮甚遠，先從妖界入手，如今地界也到手了，弟子不能及您萬分之一，只是今日過後，你將成為眾矢之的。」
如來留下這句后，便帶著眾多佛像，化身一道金光，果斷撤出九幽世界。
唐樓和地藏都沒有挽留，對方可是老牌大羅金仙，能略佔上風便很不錯，若是執意要對他斬盡殺絕，反而會弄巧成拙。
眼下九幽世界初定，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今日聾啞和尚成就地藏，代替地皇之位，乃是轟動三界的大事，僅有今日客人之口，短短數日便能傳遍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