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越

  王之婉,她來隨州做何事?

  容祈越麵上神情不定,讓藍語把燕兒交給陳伯安撫,內心卻有些複雜。


  她和容遠驚來隨州之前,王之婉曾遞拜帖上門,可那時容祈越滿是夢中城樓上王之延拿她威脅容厲行和容遠驚,而她縱身躍下城樓的畫麵,因而推病拒了,此後,王之婉也未再去找過她。


  而來了隨州之後,兩人之間更是從未互傳過一封書信。


  對於王之婉,容祈越不敢輕易下定論,她總覺得,王之婉不像她表麵的那般柔和溫婉。


  容祈越記得,容昭訣就很討厭王之婉,當初她和王之婉做手帕交的時候,容昭訣就對王之婉橫眉冷對,為此她還和容昭訣冷戰了幾次,可每回都是容昭訣忍不住先來找她說話。


  可她當時並未細想過容昭訣到底為何討厭王之婉,隻以為是容昭訣心情不好喜怒無常。


  現在想來,不知是王之婉做了什麽,容昭訣竟那般厭惡於她。


  也不知那前塵驚夢中王之延從靖北王府帶走她,王之婉知不知曉,或者說有沒有從中作梗。


  畢竟那三年,她從未出過靖北王府,也從未在王府中見過王之延,然而,卻遇見過王之婉。


  容祈越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桌子,手指緊緊的扣著衣袖,渾身竟然散發出一股似哀似痛的氣息。


  阿楚卻有些手足無措,“姑娘,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不是故意不吃這麵的,是她們……”


  他看著碗中漂浮的一層塵土,仿佛下定了決心,“那我把剩下的吃了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聽得阿楚這般道,容祈越的心神已恢複平靜,前世的事情定不會讓它重演,她暗暗下定決心。


  容祈越抬起頭,看到阿楚正緊緊皺著眉頭,拿著剩下的那根筷子苦大仇深的看著那碗已經髒了的麵。


  容祈越心內微歎,“吃飽了嗎?”她問的漫不經心,臉色也十分平靜,可細細看去也能覺察出幾絲無奈。


  “嗯,我,我吃飽了。”阿楚躊躇著說道。


  “那剩下的就別吃了。”


  阿楚聽見容祈越這般說,歡快的答了一聲“好”,隨即又揚起嘴角,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容祈越看向馬車那邊,王之婉已經安撫好了受驚的人群,被馬車騷亂所殃及的行人麵上竟也掛著和善的笑來。


  果然不愧是王家嫡女,容祈越微微一笑。


  王之婉發覺容祈越正在看她,帶著青衣侍女緩緩行來,卻道:“這位姑娘,我們以前可曾見過。”


  容祈越彎了唇角,她們已有三年未見,且她還帶了麵紗,“不曾。”


  王之婉並沒有為容祈越簡短的話語氣惱,她轉向阿楚,輕輕施了一禮,“多謝這位公子搭救。”


  阿楚並沒有起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之婉,“哼”了一聲隨即把頭扭向別處。


  王之婉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許是驚訝阿楚的反應,但很快便恢複溫婉的模樣。


  青衣侍女憤憤不平的看著阿楚,“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家小姐好好向你道謝,你什麽態度啊,況且你可以用別的法子製住那馬,但你卻殺了它,我家小姐還未生氣呢?”


  阿楚不發一言,容祈越心內隻覺好笑,二人坐在那裏並未把這侍女當一回事。


  藍語摸了摸腰間的佩劍,眼神冰冷的看著王之婉主仆。


  她們還未做出什麽反應,剛才被王之婉安撫好的路人卻都議論紛紛。


  “這位公子可是救了你們,你這小丫頭怎麽如此說話?”


  “對啊,你們生什麽氣,要不是這位公子,你們的馬傷了人可要吃官司的。”


  “對啊,怎麽這般說話,不是我們隨州人吧。”


  “小丫頭也忒狂妄,有這樣的丫頭這小姐也……”


  一時間,小麵館已圍了一群人,青衣侍女麵上露出怒色,“你們,你們,誰稀罕做你們本地人,我家小姐可是……”盛京城吏部侍郎府上的嫡女。


  “住口,青羅。“青衣侍女未說出口的話被王之婉厲聲喝斷。


  王之婉又朝阿楚緩緩施了一禮,“侍女無知冒犯了這位公子,請公子見諒,青羅還不快給這位公子道歉。”


  青衣侍女青羅道了一聲是,隨後不情不願的向阿楚施了一禮,“抱歉公子,我說錯了話,請公子原諒。”


  阿楚頭也沒回,還是那副仰頭望天的模樣,容祈越勾了勾唇角,眼中滿是瀲灩的笑意,阿楚也太能噎人了。


  青羅惱怒的看了一眼容祈越,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雖麵有不甘,但到底未再說話。


  容祈越卻覺得十分有意思,以往她怎麽沒有發覺青羅這般傲慢無禮,王之婉留著這樣一個侍女,是不忍讓青羅離開,還是,為了陪襯自己的溫婉?

  她的眼神頗有興味,打量著這主仆二人,王之婉並未惱怒,仍是十分溫和的模樣,也朝她輕輕施了一禮。


  因著驚馬塵土飛揚,麵館吃麵的客人見麵髒了,也都抱怨起來,陳伯也正忙著招呼客人。


  王之婉便示意青羅拿了一錠銀子給陳伯作為安撫,陳伯坦然受了。


  剛才他還覺得這二人有禮,沒想到轉頭就對小姐帶來的客人口出惡言,那他也不必對她們客氣!

  王之婉並未聽到陳伯道謝或是感恩的話,麵上的柔和有一瞬間僵硬,隨後又溫婉的笑道:“抱歉,今日驚擾到諸位了。”


  隨後,帶著青羅踏上了車夫新尋來的馬車,不一會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圍觀的人也都慢慢散去。


  容祈越看見阿楚還在仰頭望天的模樣,戲謔的道:“你脖子不酸嗎?人都走了。”


  阿楚轉過頭,又往遠處看了看,隻見馬車已漸漸遠去,帶起一地塵土。


  他撇著嘴道:“可算走了,我脖子好酸啊。”


  容祈越好奇的問道:“剛才你為何不看她們,也不和她們說話?”


  阿楚神情有些得意,“小黑說女子不可招惹,不讓我和那些女子說話,最好看也別看她們。”


  “小黑是誰,他不讓你和女子說話,你怎麽還和我說話了?”容祈越更是好奇。


  “小黑就是小黑啊,姑娘你,當然和那些人不一樣。”


  阿楚飛快的看了一眼容祈越,隨後眼睛又看向別處,末了竟又道出一句,“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呢?”


  他的臉上暈染出淡淡的紅暈,真真是美人如玉,公子無暇。


  “芳名?”容祈越哭笑不得,“誰教你說的?”


  藍語嘴角抽了又抽,到底還是保持了她作為小姐身邊第一侍女不動如山的姿態。


  “不是這樣嗎?我聽見小黑就是和那些漂亮的女子這般說的。”阿楚疑惑的道。


  又是小黑,容祈越也有些好奇這小黑是何方神聖了。


  “你叫阿楚,那你就叫我,阿越吧。”


  “阿月?是明月的月嗎?”


  “不是,是越來越好的越字。”


  “原來是那個越啊,我記住了。”阿楚眨著眼睛,心內默念了幾遍“阿越,阿越”,可真好聽,阿楚不由得開心起來。


  “既然你也已經吃飽了,那你便去找小黑吧,我們就此別過。”容祈越又恢複了以往的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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