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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誰在騙誰

  Richard,也就是陸衎,抬手回抱我。


  「小舒,好久不見。」


  我很快鬆開他,與他寒暄,「你好像瘦了點。」


  「可能吧,」他從我手中取過行李箱,「回家嗎?」


  回家嗎?

  如果Richard不是陸衎,他與我之間不曾隔著諸多算計。


  那這一聲回家,是不逼出我眼淚不罷休的。


  可他是。


  他救我,極可能是我可以成為一枚合格的棋子。


  我回江城后遇到的諸多困苦,大多數都是因他在背後推波助瀾。


  表面上,他救我、幫我,是我這輩子無以為報的恩人。


  然而實際上,他也將我推入深淵。


  或者,他僅僅是順勢而為。


  怪我自己。


  假如我沒有不甘心,也不至淪為他的棋子。


  沒見到他之前,我心心念念想要見。


  真正見到了,我卻又無話可說。


  萬語千言,全在與他目光相對的瞬間消失殆盡。


  許久,我紅著眼哽咽,「回家。」


  他忽地輕笑,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頂的發,「都第三次懷孕了,怎麼還長不大似的?」


  話音未落,我便覺心驚肉跳,「你知道我懷孕了?」


  他回頭,奇怪地看我,「你的事情,我知道很奇怪嗎?」


  我霎時僵住,而後輕笑,「當然不奇怪,我只是還沒有想好把懷孕的事情告訴別人。」


  是啊,一直以來,他都知道我的事。我從不懷疑,如今細細一回想,才發現他知道我的事,這該多恐怖。


  我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齊北宸出事、余落初刺激我那會,他又為何千里迢迢趕回來呢?


  展延之都能在我包里裝竊聽器,莫非……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陸衎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勉強擠出笑容,「我想小棗了。林氏的事情太累了,明明我已經交給江臨了,偏偏這件苦差事還要落在我肩上。」我不能跟Richard說我是特意來見他的,我只能假託有公事。


  他沒有拆穿我、或者沒有看穿我,那就代表我還有機會。


  就算我知道Richard可能是我回江城后一切噩夢的幕後人,我都不願意從最惡的角度去揣摩他。


  他雖然是飽受摧殘的陸衎,但也是對我十分耐心的Richard。


  我們相處五年多,他撈我起來,開導我,將我從自縛的噩夢中扯出來……他教我成長,他照顧小棗……這些事情,怎麼可以抹去呢?

  要是按照邏輯,他救了我和小棗的命,就算他現在收回我和小棗的命,都是可以的。


  然而,不行。


  曾經我可能願意用死來換小棗的安寧。


  可我現在正懷著第二個事情,不僅我和陸時的關係已經走向正常,連構陷蔣元一多年甚至害他喪命的案子都有機會翻案……


  Richard要是能放下心裡的仇恨,那我的後半生,除了一些小摩擦,應該會很幸福吧?


  他會放手嗎?

  看著走在前面的男人,高大的背影,不掩落寞。


  我從來都知道,Richard是個寂寞的男人。當我知道他原本是陸衎,我便知道,他是深陷孤獨深淵的男人。


  像陸時這樣身在陸家的,人生也就這樣了。他被一群披著親人麵皮的餓狼,逼到絕境,最後吞了骨血,告訴自己要變得更強。


  何況陸衎是被這樣家族排擠的呢?


  單單是排擠就算了,假如陸文景、陸紹良、陸紹明或者隨便有個誰,對他有過些折磨,那……


  他那麼了解心理方面的問題,將我拉了出來。是不是意味著,他曾陷得比我更深?


  我腦子裡千思萬緒,表情上努力維持平靜。


  當我想要回憶曾經在Richard面前的自己時,我腦子裡居然一片空白。


  現在開著車,從機場開始即對我流露無微不至的男人,是我男人同父異母的哥哥,陸衎,並非Richard。


  幸好,他體諒我坐飛機辛苦,並沒有與我交談,而是專心開車。


  我暗自告誡自己,不管我心裡怎麼認定他是陸衎,在他面前,一定要把他當成Richard。


  陸衎很了解我,我稍稍不自知,興許就被他看穿了。


  所幸,我最後的招數,並非對峙。


  如果我想要和他拼個輸贏,我都不用跟陸時爭取這三天,直接讓陸時來吧。


  兩個人都背負著各自母親的仇恨,兩個男人,在他們擅長的領域、用他們擅長的手段,爭鋒相對吧!


  「小舒,到了。」陸衎在國外太久了,說著中文卻夾帶股異域風情,很性感。


  我猛然抬頭,迎上他的眸子——他已替我打開車門,微微躬身,嘴角含笑。


  在他身邊漫長的歲月,我被心魔與仇恨吞噬,除了小棗,便只有報仇支撐著我想要變強的心。我都不曾發現,這個男人是個紳士,連細枝末節處都做得妥帖的紳士。


  我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可以多年對他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再細細回想,或者是他將自己包裹得太好。那時的我,又怎麼有耐心去撕下另外一個人的偽裝呢?


  陸衎極盡地主之誼,領我到我們曾經共住的地方,他還親自下廚。


  我隨便放了行李,便坐在客廳等他。


  這裡的擺設,幾乎連一個花瓶都沒有變過。


  我一坐上,便想起了漫漫長長的歲月。


  充盈著痛苦,只有Richard可以給我一點暖,只有小棗可以給我希望的歲月。


  廚房內傳來窸窣的聲音,那是人間煙火氣。


  我垂了垂眼,至此仍然不希望我和他撕破臉。


  故作許久,我走到電視機前,找出下面的碟片。我隨意找了個片子,放映。


  我坐回沙發,漫不經心地看著。


  其實我並不想看電影,但比起承受那些回憶,我寧願聽別人對話、看別人悲歡離合。


  正在故事精彩處,我的手機突然響起簡訊提示音。


  可能深入「敵營」,我特別敏感,被這一鈴聲嚇得如臨大敵。


  我掏出手機,瀏覽:林舒,我是秦淮。我去了那個地址,那個銀行的負責人說,只有你去,鑰匙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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