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陸時,我們扯證吧
秋山迅速抓過錄音筆,甩在地上,她憤怒地踩著可憐的筆。
「爺爺,不是我!不是我!那裡說話的人,不是我……他們要污衊我!」
她漲紅著臉,做著垂死掙扎。
見到她扔錄音筆,我本能反應就是上前推開她。
但陸時適時抬手扣住我的手腕,攔住了我。
細微的動作告訴我,不用管。
於是乎,我平靜下心緒,調回旁觀者的姿態。
陸文景冷眼旁觀,在場所有的陸家人,都是冷眼旁觀。
「秋山,你覺得我是那種憑著沒緣沒由的錄音就定你罪的人嗎?秋山,你覺得我給你的錄音筆是原件嗎?秋山,你騙了千葉、騙了我,真的不愧疚嗎?」
老爺子年事已高,威風卻不減。他字句鏗鏘地質問秋山,連我聽著都覺招架不住。
然而,被撕下假面的秋山,竟然無動於衷。
至少我看見的,她的表無波無瀾。
好像,陸文景在質問的秋山,不是她。
她眼前起了霧,眨眨眼,輕易抖落幾滴眼淚。
「爺爺,不是我。我沒有做,您不是最相信我的嗎?」
陸文景揉了揉太陽穴,「秋山,我信你,是你給了我做夢的機會。現在,夢碎了。秋山,你願不願承認,事實都擺在眼前。從現在起,LS和陸家,都與你沒有半分關係。我挑明了,就是希望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一把老骨頭,心思也挺脆弱的,你千萬別再折磨我了。」
說完,他兩手撐在桌子上,顫巍巍站起。
秋山突然前傾,竟像是要攻擊陸文景!
陸文景不愧是威懾力十足的老爺子,居然發現她的圖謀,靈活避開。
而在此刻,一直在旁邊裝死的陸成林,拿出一招漂亮的擒拿手,將秋山迅速鉗制。
老爺子深深嘆口氣,走到秋山跟前。他冷了臉色,添了幾分將軍的威嚴,「秋山真紀,我對你溫和,你真以為我是紙老虎?」
大概是陸成林用力太重,要麼是秋山終於被眼前的陣仗嚇住,她瑟瑟發抖,沒有回答陸文景。
像是終於累了,陸文景擺擺手,「成林,把她關起來。等陸時聯繫的警察過來,就把她交出去。記住,從今往後,她的事與我們無關。」
據我所知,陸文景所說的人,應該是折原光。
陸時跟我折回札幌去抓松下時,就是他搭了把手。
現如今秋山無處可逃,害死我孩子的松下,身心皆會受到重創。
秋山得到的懲罰,似乎是輕了點。
四周太過安靜,我沒忍住陷入浮思。
「林舒。」
突然,一道有力的喚聲將我拉回現實。
我猛地抬頭,卻見陸文景布滿溝壑的臉龐。
「陸時呢?」
陸文景和秋山對峙時,顯得疲憊而蒼老。我以為陸成林擒走秋山後,他會休息。
不對,他要休息,我還在他的房間!
我下意識看了旁邊,陸時不在。
我心裡「咯噔」一下,陸時離開為什麼沒有帶上我?
陸文景不急於說話,而是用一雙洞若觀火的眼睛,緩慢地觀察著我。
被他打量著,我不太自在。
「你到底有什麼事?」我被他看得發毛,終於問出口。
陸文景說:「我突然發現,我想要的救贖,就在我身邊。」
我擰眉,「什麼意思?」
他單獨留下我,跟我說簡直是莫名其妙的話,難不成是暗示我他的救贖是我?
別逗了!
當日他跟我說過,我太強勢,和他的妻子一模一樣。而他這一生,最恨的就是他的妻子。
他擺手,「出去吧。」
我:「……」
臨出門,我見陸時倚在門口等我。
我用手肘撞他,「你出來,為什麼不等我?」
他甘願受著,順勢攏著我往前走。
「爺爺要見你。」他說。
我跟著他的步子走,「你爺爺說他的救贖就在他身邊,我追問,他又不說。他特意留我跟我說,難不成是我?」
他說,「可能是。」
我翻了翻白眼,「我覺得,是你也不可能是我。」
「如果是我,為什麼爺爺早不發現我不發現?」
陸時輕飄飄一句,打得我啞口無言。
綳著臉,我正兒八經去想為什麼。
我恨不能削尖腦袋想個明白。
可能,慕容婉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我對陸文景也幾乎沒什麼好臉色?
「到了。」
陸時低淳的話語,將我拉回現實。
我不忙著進去,「陸時,不管陸老爺子為什麼對我轉變態度,他是不是不會反對我們了?」
陸文景起初反對,估計是純粹看不上我。而且我暗自生下小棗,這種行為在他眼中應該極其險惡。
後來,我繼承林氏,有聯姻的資本。此外,我還提升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可以站在陸時身邊。陸文景仍然拒絕我,因為他一心想要彌補陶楚楚,彌補他年輕時對慕容婉的辜負。
事已至此,秋山不僅不是千葉的女兒、慕容婉的外孫女,更是殺人兇手。
陸文景再糊塗,再自我麻痹,都不至再保秋山。
「嗯,爺爺說隨我。」陸時寡聲說。
我很直接,「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
他愣住,而後徐徐笑開,「林小姐,你是在求婚嗎?」
我也笑了,挑了下眉,「是啊,我在跟你求婚,你需要我單膝下跪嗎?」
訂婚宴,對我來說本來就是雞肋般的存在。陸時當時要辦,是對我的重視,半途被陶楚楚廢了,我當然糟心。
但我有的選的話,我會想結婚。
既然我決定和陸時在一起,連陶楚楚、陸文景這兩座高山都翻越了,我自然想結婚。
事實上,我心知肚明,倘使有愛在,一紙婚書也沒那麼重要。
可我缺了那麼一點安全感。
陸時給我的承諾,可能比不上那小紅本。
畢竟世事無常。
眼見我真的彎下膝蓋,他兩手卡住的胳肢窩,將我扶住。
「不用跪。」他柔聲回。
扶我站定后,陸時單膝下跪,「林舒,你願意跟我去扯證嗎?」
手搭在他展平的手掌上,我十分爽快,「我願意。」
林豫正走了,我成了一家之主。我要領證,分分鐘的事。只是陸時那邊,可能程序比較多。
陸文景剛鬆口說隨陸時心意,我和陸時就領證,是不是逼得太急了?
因此,我沒跟陸時說——明天就去領證吧。
哪怕我心裡是那麼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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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我們的事,應該私了吧?」我剛上車,後座就躥出個人,鉗住我的脖子。
瞬息之間,我感受到她抵在我腰間的匕首。
天氣逐漸回暖,我衣衫變薄,對利器的感知變得敏銳。
我當然聽得出來,是秋山。
本該被折原光帶回札幌的秋山!
陸文景說一不二,那日後再沒插手過秋山的事。陸成林將秋山囚住,派人看守,直到折原光領走,他才離開陸家老宅。
我和陸時都要忙公司的事,小棗也要上學,我們離開老宅比陸成林早。
陸成林特意繞來林氏見我一面。那一天,祝榕榕正好在,他幼稚地、展覽似的在祝榕榕的辦公室晃悠來去。我頭疼地發現,在祝榕榕面前,陸成林一點都不像陸成林,像是個初出茅廬的二愣小子。
祝榕榕也豁得出去,被看煩了,當著公司里大部分秘書的面,把陸成林這高-官給揍了。自此,名不見經傳的祝榕榕,再沒人敢碎嘴議論。
丟人現眼夠了,陸成林總算進辦公室跟我說正事。陶楚楚搶走蘇唯一的證據,他陰錯陽差截了胡。他大可拿捏著證據換取更大的利益,但他選擇交給陸文景替我除掉祝榕榕。他是在跟我示好,為了祝榕榕。
同時也是種威脅。
倘若我單方面毀了我們的約定,他也有辦法讓我難堪。
看在他幫我在最短時間內除走秋山的份上,我沒跟他嗆聲。
蘇唯一也回來了,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我一看就知道沒什麼進展,也不敢催。我想他要查的東西,是更深一層的東西,連我都隱隱擔心的東西。
我怎麼都沒有料到,秋山離開后,還沒消停幾天,她又出現了。
而且這次,她拿匕首抵著我的腰,顯然是有備而來。
我冷聲:「秋山,到底是誰在幫你?」
陸成林已經插手這事,陸時想必暗中也做過些什麼。就沖折原光對每個案子的執著勁,我就覺得他不是吃素的。
所以,秋山為什麼逃出來了?
她的唇湊近我的耳廓,呵氣如蘭,「林舒,你猜。」
後視鏡里,她笑得眉目舒展,仿若天真少女。
但我看得分明,她眼裡有惡意的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