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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親愛的未婚夫

  堂哥?見面禮?真特別的見面禮。


  「你堂哥?陸澤?」我努力回憶Richard給我看過他家的資料。


  主要我把重心放在陸時和陸紹良身上,對其他人是沒有深刻印象的。


  「是他。」他承認。


  我問:「那他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陸澤是陸時大伯陸紹明的長子,四十多歲,比陸紹良小不了幾歲。他完全沒有陸紹良的頭腦,基本上是被陸紹良碾壓的。要不是陸紹明威嚴尚在,陸澤根本在陸家活不下去。


  更別提,給我送一條愚蠢的眼鏡蛇。


  「因為我要帶你回家。」


  因為我要帶你回家。


  他簡短有力的話砸在我心坎。


  「我明白了。」我說,「我需要做什麼嗎?」


  他說:「暫時不用。我堂哥的手段,都是那種你一眼可以看穿的。」


  我點頭,輕輕「嗯」了聲。


  「上次在醫院找人槍殺我的,是陸淳。」他說,「我帶你回家,除了我爸,你誰都不要信。不,連我爸也不要信。」


  陸淳?


  我印象里,陸淳不過是個風流散漫的畫家,怎麼他會有這種心思?

  難道陸紹良故意讓兒子做出玩世不恭的表象,好讓他更好行動?

  陸時他爸?


  在Richard的資料里,陸時他爸陸紹世不從商不從政,他從文。比起標新立異的畫家,他是在文壇是有一定地位的。我不知道,在大眾都可以知道的背後,陸時的父親是怎麼樣的。他為人應該是值得信的,除了從文,他幾乎對老爺子言聽計從。


  所以,陸時才會說,哪怕是他爸,也不要相信。


  生活在陸家,哪怕是心性純良的人,都難以經得住野心勃勃的熏陶吧?


  這可能是陸時要把陸卷耳送到美國某個不為人知的別墅里保護著的理由。


  「我知道。」許久,我才從胡思亂想中抽身,回答他。


  「晚上我來接你,還是你來公司找我?」


  我稍作考慮,「你來接我吧,落初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好。」他很爽快。


  掛斷電話,我回到病房。


  落初吃完飯,估計是累極,已經躺下睡著。


  我和青黛坐在病房,就這麼陪著她。


  不必說話,只要讓她知道,我們都在就夠了。


  她這一生愛過的男人,接連給她致命的傷,她恐怕短時間內都不知道什麼是「愛」了。


  「小舒,我還記得你以前的樣子。」許青黛突然開口,「和現在差了很多。你現在很堅強,有小棗,有陸時。」


  我沒料到他會提起從前,輕聲問:「我以前,是什麼樣子?」


  「嗯,我想想……」


  往事開閘,是收不住的。


  我們未必要提起蔣元一這個人,那是我們自己的少女時代。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來查房,「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本能地說,「我。」


  主要我是覺得,許青黛總是柔柔弱弱的,如果有什麼打擊就讓我來吧。


  從我決定回到江城起,我就不是那個受不住刺激得了輕度抑鬱症跳海自殺的林舒了。


  醫生瞥見余落初在睡覺,對我做手勢示意我出去。


  我拍了拍許青黛的肩,跟她走出去。


  醫生大概四五十歲,板著臉很嚴肅的模樣。走到一定距離后,她停下,推了推厚重的眼鏡,「病人不會再懷孕了,我希望你可以委婉點告訴她。她雖然脫離了危險,但她還是很脆弱。如果她情緒不穩定,可能抑鬱,可能引發其他的病……總之,這件事你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我。」


  事實就是事實,我能怎麼委婉?


  我突然理解,當初陸時聽醫生說我可能不會再懷孕的心情了。


  「真的沒可能了嗎?」我追問,「我有個朋友,醫生也說不能懷孕,但……後來調養了還是有機會的。」


  她說:「反正以我從醫多年的經驗,她不能懷孕了。就算她懷了,她生下來能要她自己的命。」


  「我知道了。」


  如果余落初能懷孕,但她生孩子會死的話,我寧願她不要懷。


  她要是孤單,大可以去領養,不用……永遠地離開我。


  醫生又給我提注意事項,我耳邊嗡嗡作響,其實是聽不見的。


  我調整情緒,不準備對余落初說。


  當初陸時也是這樣的。


  這裡的醫生說不行,我可以讓陸時把周沉借給余落初,說不定有希望呢。


  連我都可以。


  回到病房裡時,我嘴角噙著笑。


  余落初醒了,靠在床頭。


  不等我說些輕鬆的話,她問:「小舒,我不能再生了對嗎?」


  我搖頭,「沒有……醫生只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她笑了笑,「我知道的,我懷孕時,醫生就告誡過我。就算我硬要克服去生,我也絕對不能流產的。我感受得到,你不用瞞我。我今天和我曾經的一切都告別了,不會在乎再多一條的。」


  「落初……」


  她的笑容依舊蒼涼得引我心碎。


  「小舒,過來,讓我抱一抱。」她說。


  我腳下灌鉛似的,緩慢地走過去。


  她甚至不想聽我的謊言,她洞察一切,更放棄一切。


  與我相距咫尺時,她的胳膊輕輕環繞我的腰,將頭埋在我懷裡。


  許久,她說:「小舒,我從不後悔,當年做你的辯護律師。」


  我無端落了淚,「我也不後悔,認識你。」


  沒幾分鐘,她鬆開后,又抱了抱青黛。


  抱過哭過後,她又困了,躺下睡覺。


  夜幕降臨,陸時和小棗來接我,青黛的弟弟也來接她回家。


  落初有護工陪著,我總覺得於心不安。


  但我還要去看同樣在病床上躺著的林豫正,我還有我要肩負的其他責任。


  陸時先將小棗抱上駕駛座,他手搭在門上,示意我坐進去。


  我拽開他的手,關上門,圈住他的脖子咬他的唇。


  我想要學他,來個熱切的吻。


  結果,我僅僅是撕咬。


  從聽到林豫正的「遺言」開始再到陪在余落初的身邊,我的心裡一直都很沉重。除了這樣吻他、咬他,我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當落初的醫生勸我委婉地告訴余落初真相時,我更明白陸時對我用心多深。


  他比我有擔當,比我能承受。


  起初他是詫異的吧,因為他后腰抵著車門,手垂在一邊,任由我吻著。


  他甚至沒有鬆開牙齒。


  一分鐘,或者更久?

  他終於抬手扣住我的腦袋,不准我逃,加深了這個吻。


  這個吻,讓我留戀,讓我想要延長。


  他走進了我的心。


  「怎麼了?」


  綿長的吻結束,他額頭抵著我的,熱熱的氣息灑在我周圍。


  「謝謝你,陸時。」我說。


  他笑,「要我說不客氣嗎?」


  我覷他。


  眼角餘光里,是小棗抻著腦袋似好奇似委屈地看著我們的模樣。


  我老臉噌噌噌變熱,終於知道我當著小棗的面做了什麼。


  「咳咳。」我綳不住了,「那個,你快上車,小棗在等著呢。」


  他眼角滲著笑意,「好。」


  上車后,小棗果然抱怨我,並且不停地「吧唧」我的臉。


  我面子上過不去,只能由他沒完沒了地親。


  ******

  年二十九,林宅過年。林豫正答應了我和小棗年三十去陸家老宅過年,因此今天林宅提前吃年夜飯。


  林豫正非要出院,但我們都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


  原本,他不是第一次發病,其實可以活下去的。


  或許是跟我說了那番話以後,他的心死了,隨我媽去了吧。


  可當我看到穿著大紅色的毛衣、笑得眼睛看不見的林豫正,我又覺得,他還可以活很久。


  很久。


  甚至在吃過早飯後,他還帶著小棗去散步。我有點擔心,就跟著。


  林念瑤也要跟著,文清留在林宅,籌備過年和年夜飯的事。


  大概是住院憋壞了,他散步時精神特別好,話說得也多。


  因為我和小棗在,林念瑤不爽,回的話很少。


  我是已經不太會跟他正常地、心平氣和地說話了,反倒是小棗,被林豫正牽著,童語不斷。


  晚上,陸時也來一起吃「年夜飯」,作為我的男朋友。


  陸家那邊陸澤給過我「見面禮」,小棗是陸時親兒子的事應該瞞不住了。林豫正知道,林宅的人也都知道了。


  從一開始,林豫正為了利益,對陸時是左看右看都滿意。甚至陸時拋棄林念瑤后,他主動讓我去做陸時的男朋友。但那天我和陸時從落初的醫院出來去探望他,林豫正第一次沒有給他好臉色。


  他們單獨談了會,我又替陸時說了會好話,林豫正心情才好了點。


  至於落初……那天以後,她便離開了。


  她只給我這則消息,沒有告訴我去哪裡。


  我知道她不希望我去找她,因此短時間內,我不會剝奪她想要追求新生活的權利。


  年夜飯散去,小棗想要放煙火,林豫正陪了一會,便提前回屋了。


  陸時要我和小棗連夜跟他去陸家老宅,他有他的考慮,我沒有意見。


  我只是……怕我在陸家老宅時,林豫正突然……


  我搖了搖頭,驅趕這個念頭。


  放完煙火,我領著小棗去林豫正房間跟他告別。


  林豫正換了睡衣,正在休息。雖然憔悴,但真的比他剛住院好多了。


  見我們進去,他還自己從床上進去。


  「外公,我跟爸爸媽媽去見好多爺爺奶奶了,外公你不要太想小棗了。」


  林豫正招招手,抱了抱小棗,並且給他塞了紅包。


  「小棗,新年快樂。」


  小棗見到紅包眼裡閃起小星星,樂陶陶道,「外公,你也新年快樂!」


  我摸了摸小棗的頭,讓他先去找陸時。


  小棗出門后,我走過去,「爸。」


  他跟看小棗似的,目光十分慈愛,「孩子,過來。」


  我無法抗拒,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


  不等他開口說話,我主動彎下腰,抱了抱他瘦了好多的身體。


  「爸,新年快樂。」


  在我抽身之前,他突然搭住我的肩膀,要延長這個擁抱。


  不知到過去幾分鐘,這個擁抱終於結束。


  他塞給我一個厚重的紅包,「小舒,拿著。」


  我並不想要,他往我手裡塞。


  「小舒,這是我這幾年欠你的。」他說,「不管你長到幾歲,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蜷起手指,我拿住紅包,「……好。」


  他忽然笑了,「你實在於心難安,就當我收買你好了。等我死後,不準讓別人留著我的骨灰,胡亂建我的墓碑。」


  我無法答應他,可我終究說了聲「好」。


  離開林宅,坐到陸時車上,我還沒從林豫正的話里回味過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林豫正事業心這麼強的人,在沒有那麼老的時候將林氏交給外聘的CEO。


  原來,他身體真的很差、很需要休養。


  而我在那時,除了恨他就是恨他。


  陸時想哄狗似的,抬手揉亂了我的長發。


  坐在我腿上的小棗有樣學樣,也跟著揉我的頭髮。


  「媽媽,你的頭髮像鳥窩。」


  我沒忍住,笑出聲。


  同時,陸時將注意力放回開車。


  我怎麼都沒想到,在陸家老宅接我們的人,是秋山真紀。


  哦,她在江城,有了另一個名字——陶楚楚。


  她見到陸時就說:「我親愛的未婚夫,你終於回來了。」秋山的笑容,依舊浸染陽光,明媚溫暖。


  雖然陸時根本不理她,但我的心還是被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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