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我懷裏的狐狸更是心驚膽戰,嚇得它爪子牢牢地抓著我的衣裳,不敢有絲毫鬆懈,它那鋒利的指甲都快摳進我的肉裏……
島皿此時正躲在屋子角落裏望著照射進來的陽光瑟瑟發抖……
之前天魔教內戰一役裏,零凝與島皿交鋒,她本也受了重傷,可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雖已無大礙,可時間一久到底有些氣竭……
她原以為隻要她一出手,便能將我手到擒來,誰知道……
她撐腰喘著粗氣看著依舊蹦躂得像泥鰍一樣滑不溜手的我……想到自己打臉的這一切被自己布在四周的暗線盡受眼底,頓覺有些跌麵……
見零凝速度愈發緩慢,我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決定先搭救島皿。
我將他放在床邊的鬥篷掀起,罩在他身上,咬牙將他背在背上,他雖經過這段時日的折磨骨瘦如柴,可骨頭再瘦,再沒肉,那也是七兩的骨頭……
況且說來,我現在用的這個身體從身材上來說並不比他胖多少,故而背上他全靠一身運轉到鼎沸的真氣在撐著……
“你再忍受片刻,我們走”我將他背起後,腳步交換輪替,快如閃電地向外跑去。
“給我將他們擒下”
隨著零凝一聲令下,便有兩人從四方飛身前來將我們攔住,那兩人穿一身白衫,白巾覆麵,看不清模樣。
“隱士”趴在我背上的島皿已虛弱到極致,他完全是憑著自己頑強的意誌向我解釋道,“這是天魔教最高級別的鬥士,一共有十位之多,個個武功高強,身懷絕技,且……且隻聽命與教主,平日裏絕不輕易出動,看來這零凝也是有備而來呀……”
那兩人拉著一張銀網當頭向我罩來。
“安風,小心!這是天魔教至寶銀絲網,乃是用天蟬絲織就,又經過他們用天魔火淬煉,很是霸道!”
那網鋪天蓋地而來,根本都未給我留有後路,我抽出之前在天魔教禁地得到的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正麵迎上那張銀網。
“安風,上麵可還萃有劇毒,除了鬥士之外,連零凝都不敢輕易碰觸……你可千萬小心,不可與之硬……”
那匕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銀絲網劃拉了一個口子,而後似洪水決堤一般,這口子變得愈發大,原本堅不可摧的銀絲網最終如同一張破漁網一般散落在地。
島皿話還未完就要麵對這一番尷尬局麵。
“這……你的匕首是哪來的?”
我無暇理會他,隻能繼續腳步替換,邁著我的淩波微步向遠方逃竄。
這次我帶給零凝的意外太多,她有些氣急敗壞地指著我們的身影衝著那兩位麵對著一地的破網不知如何是好的鬥士,“愣著做什麽,還不快給我追!”
她頓覺舊傷複發,胸口有些發悶。
“你們也去”
躲在暗處的鬥士們得到示下,傾巢出動。
站在原地調息休養的零凝見到這一幕,心中有底,總於舒心地笑了,她斜睨望向躲在院子最角落的爺孫倆,目光冰冷。
“饒命……饒命……”
她手高高舉起一劃,光影閃過,那爺孫倆人頭同時落地,至死手裏還攥著一錠金子……
“去吧,寶貝,好好飽餐一頓”隨著她溫柔的呢嚀,她的身上微微鼓起……向上挪動……最後從她的衣領出鑽出一隻渾身紅色,不住向外吐著黑色信子,足有三指大的長舌。
那舌似一位妖嬈的美人一般徐徐溜向那爺孫倆的屍體,黑色的信子不斷向前試探,最終繞過擋在孫子前麵的老人以及他的頭顱,將黑色的蛇信子探進孫子的鼻孔之中,隨著它的不斷深入,它的身體也隨之變小,最後整個身體都消失在鼻孔之中,鑽進頭顱裏大快朵頤……
這十位鬥士對我緊追不舍,他們本是絕頂高手,我負重而行,不多時,便已從十麵八方將我圍住。
先是一人揮掌上前,我正避開向後退時,又是一人膝行向前鎖住我的腿,好容易將腿解放,又是一人劈向我後背的島皿……
他們就這麽車輪戰一樣輪番攻勢,就像是在戲耍耗子的貓……
當然,我可不是耗子。
在一人劈向我的左臂時,我故意向後一轉,而在我的身後則是一人五指成爪抓向島皿的後心,隻是他驀然發現,原向後的我退了再幾步後突然變轉方向閃至側麵,而後握著匕首將那劈向我左臂的人一刀割喉。
噴湧而出的鮮血灑了那人抓向島皿後心的人一臉,他頓時眼眶變得猩紅,“七弟!”痛不欲生的呼喊響徹天空。
天魔教的十鬥士自小一塊長大,情同手足。
那七弟的死便如同一塊扯開十鬥士心慈手軟的麵具一般,將他們的骨子裏的暴戾恣睢暴露了出來。
像是接到暗號一般,幾乎是同時,他們每人的手裏都多了一把長約一米瑩白鋒利的剪刀。
幾個呼吸之後,我捂著微微戰栗的腿半跪在地,小腿處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噗噗”向外流血,外翻出紅白相間的肌肉。
島皿看著我額間鬥大的汗珠,有氣無力道,“你放我下來吧,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走不了,放我下來他們把我抓回去就能交差……”
“你別傻了……”我看著那幾位鬥士隱藏在白色麵具下的那決絕凶狠的眼神,就已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他們為了剛剛那位死掉的鬥士,都要取我的性命”
“左右不過死,我拚一拚總能為你爭取到一些時間……”他掙紮著就要下去,可而今在陽光下,雖有布匹遮擋,他依舊像是快化的雪糕,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故而掙紮了半餉,我雖受了重傷,力有不逮,可他依舊連隻腳都未能掙脫掉。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若是我留下他獨自一人跑掉,憑他現在這種狀態,我可能除了能落個貪生怕死的名聲,什麽都不會得到。
可能還沒跑到前麵那棵樹就已經被他們給抓回來啦。
這等危難時刻,一直躲在我懷裏作縮頭烏龜的狐狸歎了歎,決定也高覺悟一次,發揮一下舍己為人的精神。
它站起,抖抖毛,“那個……”
“你們先走吧”
猶如渾沌陰霾時刻,在看不清前路的漆黑陰暗之中,這句話猶如天籟一般將籠罩在四周的壓迫得人喘不過氣的黑暗驅散。
那位身穿一身白色僧衣,堅實的背脊直直挺立,孑然一身頭頂陽光地站在陰霾下,讓人心安,給人希望。
“空上!”我與狐狸幾乎同時喊出聲,喜悅之前溢於言表。
而一向不待見他的島皿,在此刻見到他,嘴角也是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
剩餘的九位鬥士對視一眼,他們對空上也有所耳聞,隻是現在……
空上身上再無半分佛門中人的上善若水,他身上的暴虐氣息很重,周身魔氣縈繞,倒像是個魔修。
十鬥士本就是魔修,他們望向空上周身濃烈得已有實質的魔氣,覺得分外詫異,他們乃是天魔教裏的老人,而且道行也不是常人所能極,就是零凝若不是礙於她教主的身份,他們也不會將她放在眼裏……
可眼前這和尚打扮的年輕人身上帶的魔氣卻令他們心驚,而且那魔氣雜亂無序,在他周身橫衝直撞,還不時爆出劈裏啪啦的火光,似乎隱隱有失去控製的趨勢……
“你們走”空上目光陰沉,身上的白色僧衣被周身的魔氣籠罩著成了黑色。
“他好像不對勁”
“他應該是控製不住體內的魔鬼,強大的力量在體內亂躥,已經走火入魔了”島皿到底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因由,“不過,即便……”他緩了緩氣才繼續道,“即便你我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他什麽忙,隻會成為他的負累,況且他發起狂來可不會認清敵友,我猜他是不想傷害你所以趁著自己還有意識還能控製住自己之時讓我們離開,以免他會濫殺無辜……”他已是燈枯油幹,說到最後已是咳嗽不止。
“可是……”我依舊猶豫……
“他說得沒錯”狐狸從我懷裏探出個頭,“空上身上的力量強大非常,你尚且還能與那十位鬥士鬥上幾招,現在隻剩下九位,他們與空上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而今,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將傷養好,再將島皿治好……說真的……你再不走,他再曬下去閻王老子可能都救不了他了……他是天魔教的人,又已經做到了堂主,或許我們將他救活可以找到醫治空上的辦法……”
狐狸說得在理。
“空上,多加保重!”
我將幾近昏迷的島皿放在地上,又撕爛自己身上的衣物,扯出布條將自己流血不止的腿包紮好。
這空檔,九位鬥士相互對視一眼,而後一位鬥士率先發難,舉著剪刀剪向我的頭。
隨著他的動作,壓抑許久的空上也開始動了。
他行動敏捷,快如閃電,還未等那鬥士靠近我,他便已閃到他的身邊,揮起一掌拍向他的關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