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難逃魔纏心
“你在天魔教期間零凝有沒有給你吃過一個魔果? ”
“魔果?”
“就是跟桃子很像的水果”
見我神色凝重,不像是與他玩笑,他低頭認真思索一番後,答道:“有”
“呀!”狐狸激動跳起,“那要怎麽辦?那個果子是有什麽副作用嗎?空上會死嗎”它眼淚汪汪地望向空上,一臉不舍。
我揪著狐狸的耳朵將它從它自己強行營造的生離死別的氛圍中拖出,“死倒是不會…怕是要會亂你心性,要成魔…”
“魔?”空上一臉茫然地望向我,“隻要我一心為善,魔與佛又有何分別呢?”
我被他問得發怔。
魔修與佛修的區別嗎,那肯定是有的,魔修修行越是高深,無論掩藏再好總是不可避免地帶有扈氣。
陰沉是他們的氣質,狠辣是他們的手段。
而佛修,慈悲為懷,如沐春風,是受萬人敬仰,享萬人香火的存在,修行者是從奉養他的信眾身上汲取眾生之力以作修行,越是受人愛戴,眾生之力越是強大綿延不絕。
而佛修,上善若水,便是他們畢生所求。
而現在,空上說,隻要為善,是魔也是佛。
恕我隻是凡人一個,未能達到他這個思想境界,所以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默時,門外卻有人腳步匆匆而來。
“那…那個…”一圓圓黑黑的腦袋扒著門縮頭縮腦地往裏看,見著我與狐狸都在,從門外跳出,張開手,削瘦的身體將一整個門都擋住,生怕再放房裏的跑出一個。
“俺…俺從方丈那裏聽說你…你們回來了…怎麽?今天有錢給…給…給了嗎…要還…還沒錢…俺…俺可沒功夫在這裏等…等…等…了,俺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實…實…實在經不起在這裏折騰…若還沒錢…就…就…就叫你家方丈拿香油錢來…來還!”
還未等我們開口,來人便自顧自地說了一大串,那張黝黑的臉漲成醬紫色。
這番話他似乎已經憋在心裏許久。
”那個…”狐狸從我身上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去,“你看這些錢夠嗎?”
那男人接過銀票,對著太陽底下將銀票的數目,錢莊編號,錢莊印章一一對過,確定未錯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對折好,貼身收在胸前,攏這自己的衣領,一改方才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兩眼眯眯笑道:“夠了…夠了”
“錢…既…既…既然已經收到了,俺就不打擾你…你們了…”他轉身就要走,卻想起自己方才的無禮,腳步一頓,左右找尋地終於從腰帶裏找出一個銅錢,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後放在空上麵前的那張桌子上,弓著腰笑著向我們幾人道,“聖…聖僧…這些銅錢是俺…俺給寺裏捐的香油錢…”
空上看著落在桌上孤零零打轉的幾個銅錢,神色不顯地稽首行禮,“我佛慈悲”
覺得麵子工程已經做到的中年男子心安理得地向外走去,麵上掩飾不住地喜悅。
狐狸瞧著一路向外走,像個小姑娘似地護著胸口的中年男子,不解發問,“不就是得到一張紙嗎?至於高興成這個樣子?人真是奇怪”
“對你來說那隻是一張紙,分文不值,可他有一家老小,有一日三餐,那筆錢對他來說就是一家人的柴米油鹽”
空上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體會”
“論起柴米油鹽,在這房裏,我們之中,我是最有發言權的”我灑脫一笑,21世紀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銀票對在這裏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我來說也隻是廢紙一張,如若不然,要依著我21世紀的本性,雞毛是一根都不會讓中年男子拔去一根的。
“我有點累了,你們先出去吧”空上撐桌扶額,神情倦怠。
既然已將事情與他說清,空上應會另有決斷,於是我帶上狐狸,向他告別後,退出門外,為他將門掩上。
“我們去哪?”跟著我在三無寺毫無目的地四處瞎晃悠許久,狐狸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嘛…”我的目的是要等空上生死劫難來到,將他救下後,然後回我的21世紀,可悲催的是我不知道空上的生死劫數到來具體時間,這期間我能做的也隻有圍著空上四處瞎晃悠…
“要不…”狐狸笑得一臉狡詐,“我們下山…”
“幹嘛…”察覺到他有所圖謀,我一臉戒備。
“喂!”狐狸看著我那緊緊攥住衣領的手,“想我狐狸縱橫四海,什麽美女沒變過,會看得上你這三兩肉?”
……
它顯然是誤會了,我捂的是藏在我胸口的那些銀票…
“我說的是我們下山吃雞…鴨魚肉”它咬著舌頭補充道。
我這才將拳頭放下,在我賠了那麽大一筆錢後,他還敢提吃雞?
不過…說真的,三無寺的齋菜寡淡無味,吃得我胃疼…
“也無不可…”
狐狸搖著尾巴一臉希翼。
“隻是,你若下山,切不可再開口與人說話”
“為什麽?”
“因為太招搖了,我可不想再生事端了”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吃個飯。
“其實我本性是很低調的,隻是你知道的,用你們人類的話來形容就是我這金玉其外的外表是怎麽都掩蓋不住的,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哪”它極為自戀地甩著頭揚起,毛黑得厚得掃帚一樣的尾巴晃得更是厲害了。
隻是,學藝不精的它不知道它形容自己的那個詞後一般都還帶著個尾巴,敗絮其中…
我領著它下山,實話說,它這一身黑得毫無雜質的毛實在太引入矚目了些,多少人回頭,低聲與旁邊人議論我是領著一頭狐下山賣藝的。
對於回頭率這種東西,狐狸向來是來者不拒的,雖應承了我不說話,可絲毫不妨礙他挺直了脊梁,嘴角隨著它的頭高高上揚,露出它那一排大白牙。
於是,就有不少人上前向我打量我賣藝的地點,準備前去捧場。
我笑著謝拒了這一批好心人的好意,穿過人山人海,終於擠到了山下小鎮的鎮中心找到一家裝修氣派的飯館,在老板夥計輪流觀望看猴一般的注視下鎮定自若地點了幾道油多肉厚的招牌菜。
菜上全後,狐狸這才收起自己的招牌笑,旁若無人地上了桌,還極為講衛生地用爪子抓著筷子熟練地夾著菜,撥著米飯大快朵頤。
這一幕,又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隻是我現在也無暇顧及其它,一門心思地奔赴在與狐狸明爭暗奪搶菜的戰場上。
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一身黑衣人在我們進店後不久便跟著進了店,坐在了我們對麵,將手上那把劍甩在桌子上,咚咚作響。
各嘴裏含著一口肉,吃得滿嘴是油的狐狸與我抬頭望向他。
隻見他身材修長勻稱,不肥不瘦,戴著一頂罩了黑紗的鬥笠,看不出麵容。
“您是…”我開口問道。
“你這日子過得倒是自在”喉嚨啞得似含一口痰。
這特別的聲線頓時讓我一下子就辨別出來來人是誰。
正是天魔教的天令堂堂主島皿。
猶記得我與空上逃下山時島皿發動天魔教政變試圖推翻零凝,這才讓我與空上有機可乘,逃了出來…
“你怎麽還沒死啊?”
在他與零凝那場你死我活的戰役中,他活了下來,難道零凝…
我一臉亢奮。
島皿對我這個打招呼的方式極為不滿,即便他不撩黑紗,我也知道他綠豆似小眼上的眉頭肯定緊緊皺起,一臉不悅,“你很盼著我死嗎?”
我急忙擺手,力證清白,“當然不是了”我這人可是很懂感恩的,說起來這島皿也教過我些真本事,他雖為人歹毒了些,喜怒無常了些,殺人不眨眼了些…
可也不算太壞…吧…
“至少你也沒擔心過我,在這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呀”他滿腹怨言的樣子像個小媳婦。
我“嘿嘿”笑道,“你吃了嗎?”
他搖搖頭。
我從筷筒裏殷勤地拿起一雙筷子遞給他,“吃點嗎”
黑紗裏的島皿看了看一旁聽我說完這句話將短小的爪子伸出老長,摟著擺在麵前那幾盤菜,護食的狐狸,有眼力勁地搖了搖頭。
狐狸放心地繼續奮戰。
島皿看著吃得眼裏誰都沒有,吃得忘我的狐狸半響,“這好像是隻墨狐吧?世間難得,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個嘛…”囁嚅半響,最終還是從狐狸爪子底下搶出半個雞腿它咬了的雞腿搪塞過去,“你走了這麽遠肯定又累又餓,吃個雞腿先…”
“自化魔賽事後,天梯樓裏第六層便莫名其妙地少了一隻墨狐,零凝舉全教之力,將天梯樓裏,周圍幾十裏都搜了個底朝天都未能將之找出…”
我被他說得胃口全無,筷子夾的那塊紅燒肉也不香了。
“你這隻怕就是天梯樓裏丟的那隻吧?”
狐狸浴血奮戰之中貌似聽見有人在說它,尖尖的耳朵微微抖動,最後糾結再三還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筷子,決定靜觀其變,一切都看我的表演…
我“嘿嘿”笑著繼續賣傻,“不會吧?我怎麽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呢?”
“這是秘辛,你自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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