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難逃魔纏心
“咦”刀刃上並未有血,那黑衣人將被子掀開,隻見被子下蓋的卻是一枕頭,他暗道不好,打了個手勢便要指揮撤退。
還未轉身,便聽見身後有一淡漠的聲音傳來,“既然都來了,什麽東西都沒留下就要走嗎?”
他們轉身,“呲呲呲”還未等他們將來人看清,那飄在半空之中虛無縹緲的劍氣便毫無間歇地將他們項上人頭收割。
到死那些人臉上還帶著一絲惘然。
狐狸驚道,“老天啦!一次閉關,你這功力進步得可不是一點半點呀”
我拍拍手,從房簷上一躍而下,“這還哪兒跟哪兒呢!不過是勾勾手指的功夫”
狐狸看著已飄上天的我,撇撇嘴,未說話。
院子裏,佟康兒一臉著急地來回踱步,已經過去一個時辰,左等右等都不見黑衣人來向他複命。
他預感不詳,便要回房通報佟管家,剛轉身便差點與我迎頭撞了個滿懷。
形如鬼魅一般,我在他身後,他卻絲毫未發現,心中的不安更甚,“師父,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呀?”
我打量著做賊心虛一般,眼神飄忽的他,“你不也還沒睡嗎?”
“我…我…我爹叫我守著老爺,他若是醒了多晚都要去叫他,所以沒睡…”
“哦那怎麽不在顧老爺的房裏?這裏多冷啊”
“我…我是在屋裏呆悶了,所以出來透透氣…”
“這樣呀,我在你們給我安排的那間房裏待不住了,需要你們給我打掃打掃”
“明天吧…今天太晚啦,不方便…你早點休息啊,我也要進房裏去了”說著他心虛著急匆匆地就要走。
“慢著”我抬手拍在他肩上將他攔住,“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呀,你去我房裏看看就知道啦,實在是不能住人”
感受到肩上那不容他抗拒的力度,佟康兒無奈唯有幹笑幾聲後,應道,“嗬嗬…師父說得對,是我們顧府招待不周,有所怠慢,為做彌補我這就過去替您親自收拾房間”
一進那房間,迎麵看見在地上躺的橫七豎八,血肉模糊的黑衣人屍體,他被唬得臉白汗下,下意識地轉身便要向外逃,卻被從外麵進來的我攔住。
“師父饒命呀!不是我…我也隻是受命於人,你說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何必要費盡心思地去害您呢…是我爹爹…我爹爹自前幾個月從外麵回來後,便性情大變…是他…是他要我這樣做的,這些人也都是他交給我管的,讓我安排他們過來殺你…”
他本就沒什麽本事,黑衣人都著了我的道了,更別說身無二兩肉的他了,所以,他識時務者為俊傑慫慫地跪下了,還未等我發問,自己便將一切都招了。
“從外麵回來之後”
“是的呀”佟康兒忙不迭地點頭,“我爹爹醉心於研究五行風水,因早些年受恩於顧家大老爺,為報恩便心甘情願地待在顧家當起了一個小小的管家,聽我爹說,在顧家大老爺當家時,顧家便已呈衰敗之勢,一屋子人開銷,時常入不敷出…後來是他在顧家祖宅…也就是這裏,擺了水財陣,為他積福斂財,他們顧家才能興旺至今…”
“顧老爺因為我爹爹的關係所以對風水之事也頗有興趣,那日他不知從哪聽來說是西家莊方向有一位懂修煉長生仙術的得道高人,其實自從顧老爺年紀大了,又沒有子嗣 ,所以對能延壽長生的道法很是著迷,知道這個消息後,他便去找了我爹,希望我爹能出麵將那高人請回”
“我爹雖上了年紀,可他是老爺最信任倚重的人,為方便他出行,老爺費盡心思地特意定製了一輛馬車,隻為少顛簸些,讓他路上能舒服許多,還派了許多人手鞍前馬後地伺候”
“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一趟回來之後,我爹的腳都跛了,走路都走不利索,成日裏拄著個拐杖,不光如此,整個人性情大變,陰鬱寡言,最愛做的便是將自己埋在房間裏,長年累月地焚著濃鬱刺鼻的香料”
“老爺也派我去找跟我爹一起回來的那些人問過,可那些人口風極緊,應是說得滴水不漏,隻說什麽哪裏有會長生的高人那都是訛傳”
“時間一久,老爺對這事也就不那麽上心了,再加上喝花酒時遇見了我家夫人就更沒有心思管我爹了…隻有我不時去我爹房裏請安,看見那堆得滿屋子的瓶瓶罐罐,看著我爹日漸暴戾恣睢,動輒打罵下人,與平日裏判若兩人的性情,我知道,這事絕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般緊張”
“還是一個月前的一天,那日他將我叫進房,說有事要與我商量,從一圓罐裏拿出烏黑的藥丸遞給我,讓我下在老爺平時服用的多子藥湯裏和著服下,爹說,他欠顧家的恩用他這一輩子的忠心職守已經報了,這輩子他餘下的這些時間都要為他自己,為我,為佟家打算,不能看著我跟他一樣也將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折在顧家 ”
“我按照爹說的將藥丸下進老爺的藥裏後,剩下的事他便未讓我再經手,我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可老爺的身體卻越來越差,最後連床都下不來…而後便是派我上山請空上聖僧了,原本爹是指明隻要聖僧的,可奈何我在廟裏磨了半餉連聖僧的影都未見著,迫於無奈之下,便隻有帶回你複命,豈料,這卻壞了爹爹的大事…”
說了這半天有的沒的,可一到要緊處佟康兒便開始欲言又止起來。
我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半蹲而下,與之平視,凝聲道,“是什麽大事?”
見我麵露不善,再左右看著堆得滿屋子都是的屍體,嚇得臉色鐵青,冷汗又往下流了幾分,他卷起衣袖擦了擦額頭,方才哆哆嗦嗦道,“我爹爹擔心我再犯傻氣,也不再瞞我,便將來龍去脈一一都跟我說了…原來他並不是什麽無名無派遊方四處的道士,而是師承天魔教,擅長的也並不是什麽五行風水,而是養蠱,他跟我說以人為皿養出來的蠱才是最上等的,就是活神仙來了也得中招”
“天魔教…”我喃喃自語,越是細想眉頭皺得越深。
“師父您聽過這個教派嗎?我隻偶爾聽我爹爹說起過,說這是一魔教,裏麵的教眾從入教開始,到死都不能離開,那年我爹爹便是奉命追殺離教的叛徒,身負重傷,若不是得顧老爺相救,怕是就此交代在那裏了,而後在養傷期間結識了我的母親,便動了隱居山林的心思,一直隱姓埋名在此”
“就是去西家莊的那次,遇見了天魔教的故友,那老友本要抓他回天魔教複命,可禁不住我爹苦苦相求,甚至以斷腿來求原諒博同情,故友一時不忍,顧念舊情便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說是近來天魔教新任教主頗為迷戀一和尚,隻要他將這和尚捉了獻給教主,教主一高興不止不會追究叛教之罪,可能還會還他一家老小的自由…”
“小師父,你知道嗎…一人入天魔教,子子孫孫便都是天魔教的人…”佟康兒苦笑,“我爹說那就是一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他在教裏受過的那些罪,過得不人不鬼的日子,絕不讓我讓我的孩子再經曆一遍…爹爹千叮萬囑切莫將這件事說與第三人知曉,天魔教神通廣大,對付叛徒更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麽讓你生不如死的手段都能想得出來…”
“師父…”他將頭叩得“咚咚”作響,“知道的我都跟你說了,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求求您…就放過我吧…”
“等你爹來了再說”
“那你帶我去找他成不?”佟康兒跪得腿腳發麻,都快哭出來了。
我微微打了個哈欠,神情倦怠,“這都幾點了,困得很,懶得走”
“師父,這麽多屍體在這您也沒地方睡呀”他真的快哭了。
我冷笑,對著空氣道,“還不出來”
“康兒…”一人從黑暗的屋外走到屋裏,將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放,然後艱難地躬身將跪在地上的佟康兒扶起。
“爹…”佟康兒哭哭啼啼地就要起身,卻在腿抬起的一瞬,抬手望了我一眼,最後默默將抬起的腿跪回了原地。
“你…”佟管家生生將罵到嘴邊的話咽了進去,臉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聲,他這兒子真的太像他了。
“想要你性命的不是我父子二人,你殺了我倆也沒用”他蹲下緊緊將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摟在懷裏。
“天魔教?”
佟管家未否認,“小姑娘,其實我們無仇無怨,我本來無意害你的性命,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上趕著卷入了不該卷入的事情裏,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他話音未落,雙手相互攀結結出一個姿勢怪異的手環,狂風驟起,驚得躺在木桌上呼呼大睡的狐狸一個激靈站起,渾身毛發倒豎。
“不好!快走!”出於動物本能,它對危險的預知能力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