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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咒未起一咒生

  “我們也知道這事是做得缺德了些,可沒辦法呀,都是為了活下去…”


  空上沉默,設身處地來想,當時確實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我們三人就這麽沉默著直到到了那個村落,馬車一停下便聽見車簾外有人喊道,“是村長回來了嗎?”


  車裏中年男人劉明應道:“是咧”回答完同伴之後轉頭與我們做了個手勢,“聖僧請!”


  這是一個泥石塊壘成的農家小屋,黑黃的簾布罩在一張床單同樣是黑得發亮已不懂多久沒洗的小床上,床上是一位身形槁枯,了無生氣的老人,此時他正蓋著一張厚厚的棉被,神態平和。


  隻是,那已隱隱發黑透紫的臉色看上去已是時日無多。


  空上搭完脈,一臉無奈地搖著頭。


  “怎麽樣”一位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著急上前詢問,“聖僧,我爹究竟怎麽樣?”


  他爹我驚奇望向那少年,床上那人頭發花白,眼神渾濁黯淡無光,莊稼人特有的小麥色皮膚上溝溝壑壑的皺紋滿布,這等模樣不說有七十餘歲,六十歲是肯定有的。


  難道是老來得子不成

  劉明出來解釋道:“老劉頭今年才四十五,一個月前被發現暈倒在埋白鴉的墳堆上,救回來後人一天老似一天,到今天已經下不得床…還得煩請聖僧幫看下老劉頭這又是得了什麽怪病啊”


  空上皺眉,“他脈象平和,並無病痛,看上去倒是陽壽已盡,是要壽終正寢…”


  “爹爹!”空上話音未落,年輕人便已跪倒在地,嚎哭出聲,他膝行上前將頭深深埋在父親身上,嗚咽不斷。


  “孩子…”父親的手哆哆嗦嗦地舉起,滿是愛憐地撫摸著少年的頭,“算了…這就是命啊…天道輪回…造下的孽始終都是要還的…它不來取,我也是終歸會有這麽一天的…你不要難過,好好照顧你娘…你們好好的就好…希望我的死能平息它的怒火,不要再遷怒你們…”


  “爹爹…”


  那少年未經過事,隻知道嗚嗚痛哭,還是劉明反應過來,拉住空上的手求道,“聖僧乃是得道的高僧,您一定有辦法的,你可要救救老劉頭啊…”


  此時屋外生著火爐熬藥的婦人聽見兒子的哭聲趕來,見到老伴跟兒子兩人床前抱頭痛哭,眼眶一紅,未管得上我們這三個外人,哀嚎著跺腳加入了老伴與兒子的戰局。


  局麵已亂成了一團。


  我揉著太陽穴,一臉無奈。


  空上從懷裏掏出一瓶丹藥遞給劉明,“這瓶續命丹藥可保他三天無恙,容我回去想個法子,明早再說”


  劉明忙不迭地接過,召來婦人,伺候著她老伴服下。


  用溫水送服這枚丸藥之後,見那床榻之人臉色終於好看許多後,在婦人與那少年的千恩萬謝之中,劉明這才帶著我與空上往外走。


  “老劉頭家裏地方不夠,聖僧與這小姑娘今晚還是去我家將就一晚好了…也不知小姑娘如何稱呼”


  “叫我安風就好”


  劉明家與他口中的老劉頭的家相隔不過一個不大的小院,說話間的功夫我們便已到了他家。


  劉明指著左邊的一間小屋,“聖僧,那邊屋子我婆娘已經收拾出來了,您今晚就在那將就一下,安風姑娘,今晚還得委屈你跟我閨女睡一個屋,不介意吧?”


  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我痛快地點了點頭。


  如果他提前跟我說他的閨女是個一百五十多斤的小胖妞的話或許我點頭點得不會那麽痛快!

  不是說去年收成不好鬧了饑荒嗎?不是說吃了上頓沒下頓嗎?貴千金這體形我不敢相信隻是今年就能養成的,昨晚我被她“彪悍”地擠得貼著牆睡了一夜,雖然說第二天,這位隻有十來歲的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看著我,嘴裏不斷地說著對不起,可我仍舊無法從她昨晚帶給我的陰影之中走出。


  唉~空上就不同了,可以自己獨享一個屋,果然是聖僧,待遇就是不一樣,一大清早我坐在石塊壘成的台階上一臉豔羨地看著對麵那座小屋。


  此時空上正整理著鄒巴巴的衣裳從裏走出。


  看那一臉憔悴,眼下烏黑的模樣倒不像是一夜好眠。


  他走出不多時,小屋裏走出一位胖得眼都快擠不見的少年。


  體形與我屋裏那位“千金”不遑多讓。


  “噗呲”我見狀,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哥哥…”“千金”興高采烈地蹦躂著跑向那位少年,環抱住他腰蹭胸撒嬌,眼裏星星撲閃,模樣和諧。


  “你們起來啦”院子裏,劉明捧著一瓷碗滿懷熱情道,在他身後同是捧著一瓷碗的婦人則靦腆地躲到了屋內,“齋飯已經做好了,聖僧先請吧”瓷碗裏是清得像水的白粥。


  “多謝施主”空上接過,而後將之遞給我。


  劉明一愣,而後笑道,“鍋裏還有,跟我過來坐吧”他一邊招呼著我們往裏走,一邊向著站在那邊的兩位兄妹大聲喊道,“大清早的,你們兩個別杵在那了!還不快進去幫你娘收拾收拾東西?”


  那兩位年紀不大的兄妹對視一眼,小胖妞悻悻地向著哥哥吐著舌頭,而後拉著哥哥往裏麵跑去。


  “年紀越大越懶得動彈!”劉明瞪著眼嘀咕這對兄妹一句後,招呼著我們往裏走,“地方簡陋,昨晚委屈你們了”他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一臉歉意。


  我與空上會意,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熊貓眼。


  “我家這倆孩子原來不是這樣…”他看著在裏屋忙上忙下的那對兄妹,眼裏透露出擔憂,“隻是從今年初春起,也不見他倆食欲變大,每日隻是清粥小菜,一月都難見葷,即便如此,可絲毫不影響他倆日肥胖的體形…剛開始我隻以為他兩是營養不良導致的身體浮腫,之後隻要有好的便都緊著他倆吃,可未曾想,如此一來,他倆的體重更是不得了了!就如同一個被吹脹的氣球一般蹭蹭往外鼓!”


  “不光他倆,就連我與我家婆娘近來也不知為何也越發肥胖…整日整夜睡不好,老是聽見烏鴉再叫,不光如此,更要命的是我們全家近三個月來…”他低頭麵色一臊,“三個月來都未拉大便…”


  聽到這裏我默默地將手裏端的那碗粥放下,頓時沒了胃口。


  怪道他昨晚滿懷熱情地邀請我們來他家住,原來竟是在這等著我們,還好意思說劉老頭家地方不夠,好像他這地方多寬敞似的,我捶著睡了一晚反而酸脹難受的腰,滿腹牢騷。


  雖然劉明耍了小心機,可人命關天,空上哪裏還能計較這許多,胖少年端上來的粥都未看上一眼,急忙為劉明搭手號脈。


  “怎麽”事關自己的性命,見到空上眉頭越皺越深,急忙發問。


  空上未言,抓住一旁端碗粥放在桌子上正準備坐下就餐的胖少年的手,搭住他的脈搏。


  一旁的“千金”見到空上搭著哥哥的手,急忙將手中的碗放下,撲進哥哥的懷裏,嘟著小嘴,皺著小粗眉,一臉戒備地看著空上。


  “哥哥…”聲音軟糯…


  雖然這小丫頭隻有八九歲,不知男女有別,可…這兄妹感情未免也太好過頭了吧。


  劉明也意識到在外人麵前這樣不妥,嗬斥道,“阿欒,不要纏著哥哥,在聖僧麵前不得無理!”


  阿欒對於父親的斥責充耳不聞,隻抬頭看向哥哥。


  隨著她的視線,不算埋頭燒火忙活的婦人,全屋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胖少年的臉上。


  少年第一次這麽受人矚目,臉紅著羞怯地低下頭,細聲細語地對著自家妹子說道,“阿欒乖,聽爹爹的話”


  縱然不情願,可老哥發話,她還是翹著嘴從胖少年身上下來,規規矩矩地在一旁站著。


  空上搖頭,“從脈象來看,你們身體並無大礙…”嘴上說著沒事,可他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他轉頭望向我,“安風施主,可以借給我一張空白的黃符紙嗎?”


  我從兜裏掏出一張黃符紙遞給他,再附贈一支朱砂筆。


  “多謝”他接過而後大筆一揮,一蹴而就地在黃符紙上畫出一個複雜的符紋。


  那符紋如同一隻鷹爪一般,殺氣磅礴,令人不敢再直視第二眼。


  空上將這符紙燃為灰燼,待到燃盡之後,灰燼並未隨風揚起,屋內亂飄,而是凝聚在一處,在木桌上組成一個鷹爪圖案,隨之而起的,是一陣陣刺耳尖銳的鳥鳴。


  “是詛咒!”空上抬手將那片灰燼撥亂之後,鳥鳴聲戛然而止,“而且裏麵蘊含的怨氣很強”


  “那怎麽辦?”劉明急得滿頭都是汗。


  “那隻白鴉的屍骨埋在哪?我需要過去看看再做打算”


  劉明片刻都不敢耽誤,說著就要走,剛起身卻被旁邊一直沉默的婦人攔住,她聲若細蚊提醒自己的丈夫道,“聖僧還未吃齋飯,不如等他用了齋飯過後再去也不遲”


  “哎呀呀…”劉明連拍腦袋,“是我著急了,事關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所以我有些莽撞,聖僧還請不要見怪,也不急在這一時,您還是用過齋飯後我再帶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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