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裏天魔生
倆人對掌時的餘波吹動著樓梯上掛著的紅布條。
那仁兄耍著衣擺,風姿綽約地向後退了一步。
那人左腳踩著右腳的腳尖退了一步,腳步有些虛浮。
紅布條起舞一般在半空中晃動不止,兩人對掌的威力可見一斑。
“為了這麽一位素不相識的女孩,你要與我作對”那人拂過前麵衣擺上的褶皺,麵色不悅道。
“我隻是看不慣有人恃強淩弱”
“嗬!”那人冷笑,“天魔教裏何人不是如此你弱便給了人家欺負你的機會,你想管管得過來嗎?”
“不管別人如何,至少我見到就不會置之不理”那仁兄當仁不讓。
我瞧著堵在三層樓梯口針鋒相對的倆人,心裏暗暗著急,兩位!可以換個地方再聊不
這兩位似乎也意識到不能這樣聊下去了,索性開了打。
他倆人一個使的是防不勝防蝕骨釘,一個使的是天花亂墜流星錘,就在那方寸之地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他們依舊是擋在樓梯口,不離分毫。
我聚精會神,不敢有絲毫分心。
紅布條劇烈飄飛中,又細又長的蝕骨釘從仁兄的手裏甩出,劃破空氣,叫囂著向那人打去。
那人揮著流星錘一一打落之後,腳尖一點,右手拿著流星錘的鏈尾,左手提著流星錘甩得似個風扇,咬著牙一臉凶狠地向仁兄躍進。
那仁兄應是不善近戰,采取的是已退未進策略,他一麵向後避讓,一麵指尖捏起一張符紙,操控著飛至半空中,而後雙手握緊,兩手拇指尾指伸出在額前相合,閉眼一陣默念過後,那符紋化為一柄利劍,在仁兄意念的控製之下在半空中與流星錘相撞,火花四濺。
從之前對掌就可以看出,仁兄修行遠在那人之上,他用符紋化出來的利劍與流星錘的鐵鏈纏繞不休,一時難分勝負,在這伯仲之間,仁兄又不時分神向那人甩上幾顆蝕骨釘,原本分身乏術那人,又要時刻防著這暗器…
漸漸地,他已力有不逮,額頭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握著流星錘的手都在漸漸發抖…
“嗯!”他悶哼倒地,捂著腹部蜷縮在地,痛苦不已,在他手指尖除了在空氣中散發著血腥味的鮮血之外還有一根閃亮細長的蝕骨釘釘尾。
那蝕骨釘打中了那人的腹部,卻還留有餘地,並未全部沒入。
既已得逞,仁兄心緒不穩,那把符紙化的劍已打回原形,化作符紙後,在空中自燃,化成一團灰燼飄落在地。
仁兄上前著急想要在補上一刀,結果他的性命,永除後患。
他甩著衣擺在那人身前蹲下後,眼睛餘光留神到那人因受傷跌落而掉出的那顆從七層得來的紅色內丹,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令人不易覺察的微笑,毫不遲疑地將之收入囊中。
而在他這貪心之舉的瞬間,變故已生,原本捂著肚子在地上隻有哀嚎打滾的那人,突然從背後摸出一把匕首,咬著牙根迅雷之勢將之送進了仁兄的心髒。
仁兄睜著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凶相畢露,將他置之死地的那人。
那人腹部受了點輕傷,隻是沒有他裝出來那般嚴重。
他蹲下先探了探仁兄的鼻息,而後利索地在仁兄還存有餘溫的身上搜刮著,很快便在仁兄的貼身處找到一個錦囊,熟門熟路的模樣一看就知顯然這不是他第一次幹這種事。
他打開錦囊隻略微瞄了一眼後,便順手收入了懷中。
現在,還不是他清點戰利品的時候。
他望向我,指著橫屍地上的仁兄道,“看見他的下場了嗎”
我將手裏的那顆內丹收好,點頭。
“你乖乖叫出內丹,我便饒你一命”
他腹部的傷口血越流越多,漸漸已浸濕身上的衣物蔓延到了地上。
原本一直是虛弱扶牆的我咧嘴一笑,直身站起,拍拍手上的塵土,“現在恐怕不是你說大話的時候吧”
“不知死活!”即便他已瞧出不妥,可依舊怒喝,試圖要在氣勢上將我壓倒,令我畏懼,“你以為我受了傷,你就能占到什麽便宜不成實話告訴你,你這樣的我還不放在眼裏,你跟我作對,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其實他之前在七層已經大戰過一場,而後又與我進行了一場體力追捕,隨之與那位仁兄又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他早已是彈盡糧絕,純粹是在強撐罷了。
而我在六層因為與狐狸達成了協議(據我估摸著狐狸是因為懼怕龍血鞭覺得自己並無勝算所以才會退一步與我製定協議,而我要的不過是得到內丹這一結果,自然樂得不費吹灰之力達到目的,況且還有它承諾給我的火龍珠),不客氣來說,幾乎毫不費力地就將內丹拿到了手裏,從開始到現在我還是滿血狀態。
所以,我開始嘚瑟地將背後的匕首露出,指尖在鋒利的刀鋒摩挲著。
“不如你將你手裏全部的寶物都給我,我饒你一命才是正事”
“你…”見我態度強硬,他的聲音軟下,底氣開始漸漸不足,他也知自己而今隻是強弩之末,隻能虛張聲勢罷了,可到底他是從七層下來的,而我隻敢逗留在第六層,如此將寶物盡數拱手相讓他又實在不甘。
臉色陰晦地思索半天後,貪念所至,他還是向我出了手。
甩著鐵鏈流星錘氣勢洶洶地向我頭頂飛來。
“啪!”龍血鞭破空而起,如龍翱翔九空,龍鳴一起,百獸臣服,夾著雲,卷著風,帶著一股氣勢與流星錘正麵迎擊。
那人本就氣虛,這一擊之下,便如同在氣鼓鼓的氣球上劃上一刀,戳破了他的虛張聲勢,而這,導致的結果是這流星錘退得比來的時候快…
他要退,而我卻並不準備罷休。
龍血鞭的鞭頭是由桃木所製,卻又不似尋常桃木,很是圓潤厚重,觸手生溫,我使著它纏上流星錘尾後的鐵鏈,再從懷裏掏出一張先前就已畫好的符紙,貼在龍血鞭上。
“天地神靈,人鬼不知,電!”隨著一聲輕吒,紫色的電流源源從符紙裏湧出,鐵導電,木絕緣,本揪著流星錘鐵鏈的那人被這突然而來的猛烈電擊擊得渾身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嘴邊口水津津,下半身緩緩流出一攤黃色液體。
我學著他的樣子在他身邊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雖微弱可還有氣,不過看他白眼連連上翻的模樣,就算命大醒來怕也得落個半癡半傻,如此他對我已並未威脅,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先從他懷裏掏出之前他從仁兄那裏奪來的錦囊還有那顆七層得來的內丹收好,也不知是不是他時常幹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所以玩鷹的怕被鷹啄眼,故而他有先見之明一般,除了這兩樣東西在他身上我並未找到其他的。
就連想要給他續命的創傷藥都沒見,最後還是在仁兄的錦囊裏找到了幾顆丸藥。
這等生死關頭,我哪裏還管得了是不是對症下藥,連忙倒出一粒給那人喂了進去。
而後又過去探了探仁兄的鼻息,見他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微歎了聲,一時感懷便蹲在他身邊磕磕巴巴地念了一段殘缺的往生咒,以告慰他即將逝去的哀魂,阿門!
想當初這還是在三無寺那段時日時,空上絮絮叨叨度化我所念,隻是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聽得記一句忘一句,而今隻有意思意思,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了,畢竟也沒有香燭元寶什麽好孝敬的,隻是也不知有沒有效…
我起身拍拍膝上沾染的灰塵後,收起兩顆內丹及錦囊,轉身向二樓走去。
片刻後,我搖響了掛在一樓的那個拴了紅線的鈴鐺。
曼娘進來將我領了出去。
空上,零凝以及島皿等人俱已喝著茶施施然地等在天梯樓外。
見到第一個出來的是我,各人神色不一。
島皿一副辛苦耕耘後得到豐收的欣慰模樣,他看我的模樣就如同農民伯伯秋收時看那滿地金燦燦的稻穀。
零凝則是一臉驚訝,似乎未料到貌不驚人的我會脫穎而出,隻是這事對她衝擊不過片刻,她繼續眼睛閃閃發光一臉花癡地望向了一旁的空上,何事都不能再分她的神。
空上依舊淡淡地望向這邊,眼神飄忽得讓我都不能確定他看清從天梯樓裏出來的是我沒有。
這時,狐狸已經偷偷鑽進我的懷裏躲好,這就顯得我原本沒什麽料的前胸隻進了天梯樓片刻的功夫便鼓鼓囊囊了起來。
關鍵是,從我出來到現在都沒有一人對這奇異的現象有過片刻質疑。
他們是有多不關注我啊!
我撇撇嘴很是不滿地將從那人手裏奪來的第七層的內丹放進曼娘端的那個鋪了一層紅色絨布的托盤裏,看著她將這托盤呈給零凝,而後便弓腰垂首地老實站到島皿身後。
島皿對於我今天這般給他麵子心情大好地從桌上抬起一杯參茶賞我。
我右手端著香味濃鬱的參茶,左手則摸著那枚藏在我腰間的狐狸的內丹,方才我並未將這顆狐狸內丹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