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裏天魔生
島皿扯嘴笑了笑,笑中帶了幾分冷意及蔑視,卻並未反駁。
“教主為什麽要殺峰宇啊?”既然在天魔教裏有所依仗,我不在似之前那般如履薄冰,撐著下巴一臉好奇地打聽著。
島皿綠豆似的小眼眯起,挑眉看了粉裳女子一眼,粉裳女子識趣退下。
“還不就是四個字——禍從口出,我覺得這四個字也該成你的警世恒言,時時提醒自己該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該說的事情一句都不要多說,不該問的事情一句都不要多問,這樣,也許還能在這天魔教活得長久一些”
我撇撇嘴,不以為然,自覺自己嘴一向都很嚴。
“難道是為著議論教主之前為奴為婢的事”我繼續打聽道。
島皿見說了這麽多都教化不了我,唯有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想是如此,教主對於她的過往一向都很介意,不許人當眾提起”
島皿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有問必答,我繼續孜孜不倦地挖著猛料,“什麽過往?”
“她原是老教主從山下帶回來養在身邊的,雖親自教她本事,可平日裏也要伺候她老人家的飲食起居,所做的與丫鬟並無二致,所以有人詬病… ”島皿談及此有些漫不經心,斜靠在太師椅背上,綠豆眼將眯未眯。
我看著坐沒坐相的島皿,興致盎然地繼續將狗腿記者精神發揚光大,“那她這般身份又是如何坐上教主之位的呢?”
島皿生生憋回微張著將要打哈欠的嘴,眼紅含淚地望向我,從鼻中嗤出一聲冷笑,“靠的不過是一些下作的手段”
他望向我,“你好像對她的事很感興趣”
此時正豎著耳朵等他的後續的我嘿嘿笑著放下捧在手裏暖手的茶杯,“沒有沒有”
島皿不在意地撇撇嘴,而後起身,撫平自己坐皺的衣袍,“來日放長,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前因後果的”
他似乎極困,站起身後嘴微微開合又打了個哈欠。
“主子!”屋外頭傳來竹蘭的聲音,沒有島皿的吩咐,她不敢踏進一步。
“嗯”
得到首肯後,竹蘭領著兩男子拎著一位著粉裳的小女孩走進。
那女孩年約十三四歲,模樣稚嫩,一雙大眼正含淚怯生生地看著我和島皿。
“帶下去吧”對於這女孩的求救,島皿視若無睹,右手不停摩挲著戴在左手拇指處的祥龍雲紋玉扳指,模樣漫不經心。
“是!”
片刻後,屋後傳來女孩的慘叫聲。
再在課堂上見到溫應平時,他已不複先前的囂張跋扈。
他嘴唇呡緊,雙手攏縮在袖口,一進教室後,便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直往不顯眼的教室後側方座位鑽。
洛先生淡漠地望了他一眼,繼續自己的授課。
這節課他說的是“畫符”,左手一張黃符紙,右手一支朱砂筆,他講得唾沫橫飛,繪聲繪色。
自從來這裏,日日待在三無寺貼身保護空上,沒有小鬼練手,隻覺得畫符的技術都生疏了許多,秉著學無止境的職業操守,這堂課我聽得分外認真,小背挺得一絲不苟。
“洛先生”門外,一位素衣女子福身行禮,“明堂主派奴婢從您這帶走一位弟子”
“不知是哪位呢?”洛先生很是熱忱,看著這位素衣女子清秀俊俏的臉龐,一向不輕易言笑的臉上難得地帶著絲絲笑意。
聽到那位瘟□□字,不好的預感蜂擁而來,我急忙將頭深深地埋下,唯恐她點出我的名字。
而後一想,別說是她,就是島皿我也從未將名字告訴過他。
“請問,哪一位是島堂主的弟子呢?”
佳人發話,洛先生樂嗬嗬地指了指我。
我抖著腿站起身。
“麻煩姑娘跟奴婢走一趟…”
“慢著…”我雙手舉起攔她道,“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不過要跟我說清楚明堂主找我究竟有何要緊事”
素衣女子美目盈盈一笑,“主子的心思怎是我們這等做奴婢的可以揣測得了的我們隻需要服從就是了”
“姐姐說的是”我躬身向她福了福,“明堂主是姐姐的主子,姐姐自然是該聽從明堂主的吩咐,可我既然是島堂主的弟子,去哪裏也沒有不告知師傅的道理,不如這樣,您先跟我一起先去天令堂稟告過師傅再說…”
素衣女子臉色陰沉如水,偏又人多,她又說不出旁的話來,“你先跟我出來吧,不好攪擾他們上課,我們路上再說”
我賴著無視她的話,隻望向一邊一直笑嘻嘻洞若觀火的洛先生道:“先生,煩你跟我師傅傳達一聲,就說明堂主要找,我不好不去,他老人家脾氣不好,若我師傅有事一時找不到我,怪罪下來,免得遷怒於你”
在島皿以往那些惡劣事跡的感召下,洛先生終於開始有了危機感,他斂了笑,“她畢竟是島堂主的弟子,明堂主不經島堂主的同意就這麽將她帶去地青堂恐有不妥…”
洛先生的遲疑讓素衣女子極為不悅,她笑容收起,麵上攏聚著一股冷意,“我敬您才稱呼您一聲洛先生,教主素來都重用我們教主,在這天魔教,她想要的人還沒有不給的!洛先生還是袖手旁觀,這樣對大家都好”
洛先生被她這話堵得臉通紅,直憋著一口氣看著素衣女子將我帶走。
眼瞧著素衣女子押著我消失在視線之外,他連課都不上了,將手中的書本一合拍在桌上,著急忙慌地趕著去了天令堂。
我跟在素衣女子身後,眼睛咕溜溜地望向四周,試圖找到一位穿粉裳衣裙天令堂的奴婢。
隻是,這路線也不知是不是這素衣女子提前規劃好的,一路走來別說是粉裳衣裙的連個人都沒見。
那素衣女子腳下生風走得極快。
“姐姐,你來地青堂多久了”依照明堂主的脾氣,她若正常發揮,恐怕素衣女子見她麵的次數還沒我多…
素衣女子瞟了我一眼,並未開口答話,一副傲視淩人的模樣。
我直接忽略,“說起來,你們明堂主可不好伺候呢”
“我是親眼見過她殺人的,隻用一掌便要了那奴婢的性命,說來那人也沒有做錯過什麽事,好像隻是知道了一些不該她知道的東西,你說她這般盯著我不放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呢…”
“姑娘”素衣女子終於停下腳步,眉頭跳了跳,“我隻是一位奴婢,主子吩咐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身不由己”一副你莫再多說害我的模樣。
“我能理解,隻是你能不能也給我一條活路,走慢一些呢”,我抹著額頭冒出的層層細汗。
“好吧”素衣女子終於恢複了她正常的步伐,“其實我也希望明堂主能及時趕來救你,畢竟你我無冤無仇,你死了對我也沒任何好處”
我嘻嘻哈哈地向她道謝,“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你叫我杏兒好了,我是自小喂養明堂主嬤嬤的女兒,我娘死後,為了貼補家裏,父親最近才將我送來繼續伺候明堂主”
難怪她眼裏老是帶著一股倨傲之色,竟是有來頭。
隻是這後門走得她似乎很痛苦無奈。
“明堂主喝杏兒姐姐的娘親的奶長大,為著這份情誼,她待姐姐也會與旁人不同”
杏兒搖頭苦笑,眉頭不如意地微微擰起。
在我倆將要將一路的螞蟻踩死之時,終於到了一處開著一樹豔梅的梅花園。
我向著杏兒使眼色,“這地方…明堂主知道嗎?”
她懵懂地回望我,那雙大大的眼睛裏蓄起一層朦朧的水霧。
我有苦難言地站在明冰兒的對立麵。
明冰兒未準備跟我說什麽廢話,將杏兒支開後,便要抬掌向我打來。
“我知道怎麽抓住空上…”情急之中,我抱頭將空上出賣。
都說反派死於話多,她若不多說些話我又怎能挨到島皿來救我,阿彌陀佛,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了我的小命,空上一定不會介意的。
明冰兒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察覺到這是一個扳倒島皿,討好零凝,千載難逢的一個好機會。
於是,她開始跟我廢話。
“你運氣背,聽到了一下不該聽到的東西,所以我要殺你”
“是是是…”我言不由衷地附和。
妹哦!我本來隻想安安生生地逃個命,要不是半路被你截胡,逮了我來莫名其妙地苦訴衷腸,我早逃出島皿的魔掌,天高海闊任鳥飛了,還用在這抱島皿的大腿,做他的弟子嗎?
害我至此,到最後,你還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不過,你若立下大功,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她挑眉望向我,拋給我一個看你識不識趣的眼神。
我很識趣地哈腰點頭,想到從電視裏看到的抗日神劇中成日跟在日本鬼子屁股後麵跑的漢奸大抵也不過就是我現在這個模樣。
說來慚愧,尤記得當時,在電視前麵,我和奶奶一起臥在沙發上,磕著瓜子,在奶奶麵前義正言辭地向她表達了對人物塑造出的這等形象的不屑。
“會寫字嗎”明冰兒悠然地從石桌上拿起一壺散著熱氣,飄著梅花香的酒,給自己斟滿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