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裏天魔生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島皿到了一處氣派的堂屋裏。
堂屋裏已擠了許多人,或站或坐,很是熱鬧。
正堂裏左右兩側加起來攏共設置了十幾個座位,除了中央正首位置以及正首左下側的一處位置無人坐外,幾乎全都坐滿了。
看著形形色色的這群人,我腦海裏隻浮現出四個字…
群魔亂舞…
首先看最矚目的是坐在最尾的那位荷爾蒙爆棚的男性,也不知他是怎樣的審美,在這個最注重禮儀風化的古代,又是正值寒冬天氣,天冷得我直恨不得窩在被子裏不出來…
他竟穿著一條褲衩,□□著上身,縱使如此,可那已減得不能再減的布料也已經有遮蓋不住他滿身肌肉,將要迸裂的趨勢…
此時的他手裏握著大鐵錘,豪氣萬丈地一手撐著鐵錘,一手撐大腿,一字眉倒豎地坐在那,東瞧瞧這家,西看看那家,從臉上神情來看,似乎對眼前形勢很不滿意…
唯有那顆比他手上鐵錘還大的腦顱移動到島皿方向,見到他時,臉上這才流露出一絲喜意。
在肌肉男對麵是一位披著長發,一係金線繡花的紫衫,描著紅唇,非男非女,似男似女的…人…
之所以說他似男似女,是因為從表麵的著裝打扮,以及行為舉止來看,他應是女子,可他那凸出的喉結,整個屋裏回蕩著的粗獷的聲音…
我…實在難以將他跟女子聯係在一起…
還有手上盤著一根手臂大小的青蛇,那蛇頭正幽幽地向我吐著紅信子…
也有一身白衣白發,初看背影隻覺得因是佳人在水一方,可一扭頭臉上卻一指粗的疤痕縱橫交錯,不忍直視…
這一屋子奇形怪狀,顯得坐在正首位置的右下側的一位黃裳女子身姿尤為出眾。
與周遭相比,如同鶴立雞群一般身姿卓越,容貌秀麗得如同天仙下凡。
這人便是與我頗有“過命”淵源的明堂主。
此時,她正陰惻惻地看向我。
我被她這極不友善的眼神嚇得往島皿身後縮了縮。
在這高手如雲的天魔教裏,我就像一隻他們動動手就能被捏死的螞蟻。
島皿倒是心安理得地帶著我在明堂主對麵坐下,臨了還能厚著臉皮還以一個微笑。
“不過幾天未見,怎麽明堂主都不認識我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豔福不淺,你看上我了呢!”
這番沒臉沒皮的話引得哄堂大笑。
其中笑得最歡快的還數坐在最尾的肌肉男。
明堂主皮笑肉不笑道:“島堂主知道緣由的,又何必要在這裏與我耍嘴皮呢”
島皿回頭望望我,故作了悟,“哦~你怕是為著我這不爭氣的徒兒吧?”他訕訕地摸摸鼻,“這般說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徒弟”明堂主挑眉,“島堂主莫不是再與我玩笑吧?一個奴婢也配做你的弟子不如…”
“就讓我來試試她究竟有何本事吧!”
說罷她目光徒然銳利,將預先藏在手裏的那幾顆寒釘向我打來。
她突然發難,根本未給我反應的時間。
島皿拿過桌上的茶杯迎麵向那幾顆釘子拋去,在半空中碰撞,最後勢均力敵地落地。
島皿端起那杯沒了碗蓋的茶碗,呡了一口,“不需明堂主費心”
“砰!”明堂主拍案而起,那張被氣得漲紅得如同番茄的臉表示著接下來她要說的並不是好話,“你…”
“冰兒,不可對島堂主無禮!”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雕著祥雲圖案的屏風後傳來。
眾人抬首向來人望去。
“天人,天魔,我主千秋”
一時間,呼喝聲震天。
紅衣女子踏風而來,身形飄然在正首位置落座,紅紗裙紛飛,暗香浮動,媚眼紅唇,很是魅惑撩人。
我慣來見的都是零凝為鬼,寡淡無味的模樣,驀地見她這一身鮮衣怒馬,朝氣蓬勃,一改之前老太太一般的行為做派,是以驚得揉了幾下眼睛。
零凝掃過我一眼,眼睛最終落在了站在我前麵的島皿身上,嘴角噙笑,“聽聞你近來收了一位高徒,今日一見,果然鋒芒內藏,很是不凡”
聽得這恭維話,我低頭摸摸鼻子,就方才她看我那一眼我都懷疑出了這門再打照麵她認不認識我都還難說。
“教主過譽,實話說來,我這徒弟並無什麽過人之處,隻是怪在我第一眼見她便覺有緣”
“哦”零凝還未說話,一旁的明冰兒冷笑問道,“早就聽聞島堂主衷情十三四歲尚未及笄的幼女,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冰兒!”零凝冷喝。
明冰兒對零凝似乎很是畏懼,見她開口,畏縮著住了口。
島皿反而大笑,“無妨無妨,明堂主說的都是事實,我有什麽好惱的”
他倒實誠,我暗暗翻他個白眼。
“教主…”在他倆對話時一直在旁抓耳撓腮苦等時機插話的一位中年大漢此時終於將話插進。
這是一位拿著一把一人大小的巨型剪刀,流著罩眼的斜劉海,穿著一身掛布條的長衫。
方才我自一進門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位玩非主流的大叔。
他很是急切地行禮問道:“教主,請問平兒…”
話未完,零凝長袖一揮,“莫要再提!你那弟子當真是脾氣大得很,我不過多吩咐了他幾句,他便多加推脫,說你這也不允那也不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武堂主功高蓋主,不將我這教主放在眼裏呢!”
武堂主色變,“不敢…”
“我知道你不敢”零凝摩挲著袖擺上繡的花紋,“所以替你清理門戶處置了他,怎麽武堂主不會怪我逾越吧”
武堂主臉上先是震驚,再是驚醒,最後一片淒然,無奈垂首,“是這孽徒不成器,在外不知收斂,整個天魔教都是教主的,教主肯費心整治,屬下除了羞愧之外就隻剩下感激了,哪裏來的怪罪之說…”
一番話說得零凝心裏萬分舒坦。
“噗嗤”她紅袖掩唇笑出聲來,“武堂主,我是與你玩笑的,我怎會去動你的人呢,不過小懲大誡罷了,還留他一條命回去伺候你呢”
她揮手,屏風後便有人端著一個蓋了紅布的木盤上前。
零凝指著那木盤示意武堂主打開。
武堂主驚魂,臉上慘白一片,染了紅漆的木盤裏放的正是血淋淋的人舌!
“這條舌頭不過是小懲大誡,提醒他以後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做事雖然狠辣,可零凝臉上端的是笑容滿麵。
“教主恕罪”武堂主怔然地捧著放著舌頭的盤子坐回原位,這時,一旁的島皿抱拳單膝跪下。
“島堂主這是…”零凝疑惑,不知島皿所跪為何。
“屬下唐突,方才經過花園時見到一奴仆掛在烈日下,已然沒了氣息,形狀甚是可憐,心裏一動,也沒問清來由便命人將他拖下去葬了”
“而後才知曉,原來這人犯的是大大不敬之罪,無論怎麽處罰都不為過,倒是屬下多管閑事了”
“哼”明冰兒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平時倒沒看出島堂主還是這等熱心腸的人”
島皿舔著臉將她的譏諷但是稱讚,笑得很是燦爛“人有多麵,明堂主現在了解我也是來得急的”
明堂主無論從心機,定力,口才都遜島皿一籌,打又打不過,隻有憋悶地將頭偏過,臨了,為表達自己的不滿,悶著聲音冷哼了一聲。
零凝對島皿似有籠絡之意,大手一揮,“無妨,不知者無罪,再說,人都死了,總要入土為安”
島皿雖還未起,可眼角卻滿是誌得意滿,“教主深明大義,天魔教在教主的帶領下一定可以萬代千秋!”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零凝很是受用地連連點頭。
“上次你與前明堂主山下一行,明堂主因此殉職,可要你們找的人卻並未找到”
“教主放心,我們隻需要按兵不動,不日,那和尚必定自投羅網”島皿很是胸有成竹。
“哦”零凝挑眉,“如此,那我便等著島堂主的好消息了”
“教主放心就是”
我跟著島皿回到木屋,“你是要那我做餌引空上前來是嗎”
島皿接過粉裳女子遞上來的茶碗,在雕著牡丹花紋的紫檀太師椅上坐下,半笑著看向我。
“我若說是呢”
我鬆了一口氣,一直綁緊的身體在此刻鬆弛,我隨意地在他對麵坐下,笑意盈盈地望著候在島皿一側的粉裳女子,“竹蘭姐姐”之前聽島皿叫過,她應是這個名字,“麻煩你給我一杯茶潤潤喉”
粉裳女子望向島皿。
見他點頭後,嘴不經意地向上撅了一下,不情不願地退到裏屋給我端了一杯熱騰騰的茶。
我接過,呷了一口,而後才望向一直撐著下巴臉上掛笑看著我的島皿,“我既然對你如此有用我便放心了”
之前那種生殺大權予取予奪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哈哈哈…”島皿撫掌大笑,“你果然很有趣…”
“隻是”笑過後,他正色看向我,“你就不怕我殺了空上”
我搖頭,“你不會的,至少現在不會,因為你們教主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