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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台菩提普眾生

  隻是縱使我再多長出兩腿腿,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黑衣男在天上飛的速度。


  他悠悠然地跟在我身後,不禁不慢,我一邊跑一邊向後轉身估量著我跟他的距離是否有所拉開,卻發現無論我腳步邁得多塊,他與我始終是那個距離,不遠不近,令我再有緊迫感的同時又不會喪失希望。


  我就像一隻四處亂竄的老鼠,而他就是那隻戲耍我的貓。


  我喘著粗氣,腳步逐漸慢下…


  黑衣男應是玩厭了貓鼠遊戲,速度加快,開始將魔爪伸向我…


  這緊要關頭時,一群人將我的去路攔住。


  “就是她!”一位身穿華服的婦人,伸出她那雙染著鳳仙汁兒手的食指指著我。


  她的身後,以管家為首站著十幾位彪形大漢。


  似乎…來者不善!

  這陣勢…在我後麵追上來的黑衣男都漸漸放慢了腳步。


  見事情有轉機,我向著那位婦人連連點頭,“是我…是我…”


  那婦人微微一驚,未想我竟答應得如此爽快,轉念一想,我再巧言善辯可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從未見過她身後這個陣仗,被嚇傻也是有的。


  於是,她將頭微微揚起,斜眼望向我,麵露睥睨,“識相就好!快把身上的錢交出來,我就放你走!”


  我感受到身後的黑衣男已在蠢蠢欲動…


  此時,已容不得我再想一個萬全之策…


  必須在要錢還是要命之中二選一…


  於是,我果斷地從懷裏掏出那一遝銀票向漸漸向我逼近的黑衣男身上一扔,“小哥哥,他們要搶你的錢!你自己保管好呀!”


  那群人見到漫天飛的銀票早已如狼似虎地撲向了黑衣男。


  黑衣男抬掌劈向一人,那人也是練過武的,見他打來,向後一扇,卻又因閃得不快,而被打中了左肩。


  他看著瘦弱得身無半兩肉的黑衣男很是憤怒,準備以多欺少,在他的呼喚下,一群人向黑衣男一擁而上,戰爭一觸即發。


  我見著被那群人纏著分不開身的黑衣男,吹著口哨向三無寺跑去。


  我進了寺廟之後,敲門進了空上的禪屋,紅臉喘著粗氣地坐在凳子上,驚魂未定地呆呆注視著前方。


  空上眼微微抬起看了一眼上氣不接下氣的我,而後又輕輕合上,“怎麽了?”雖是關心之語,可他說得毫無感情。


  “你知道剛剛誰在追我嗎?”見空上依舊閉著眼撚動著手裏的那串佛珠,絲毫沒有跟我互動的興趣。


  我好不介意地為自己並且不客氣地在桌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喝了個夠,緩了緩,自顧自地繼續向他說道,“就是之前給我下毒的那位黑衣男!他剛剛躲在我背後又要害我,你知道嗎?”


  空上依舊不想與我互動,我依舊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他竟然靠指力將樹葉打出了匕首的氣勢,可見其功力的雄厚!”


  空上仍然不為所動。


  我急了,“喂!你聽到了嗎?”我發現在他麵前我總是抓狂。


  “哦”空上總算給我麵子,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這脾氣也是被他磨得很好了,竟也不覺生氣,“看他那樣子,他的傷已然好了,要打上來你能應付得了嗎?”我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空上憂心忡忡地道。


  空上聽我繞了半天終於說出了正題,施施然答道:“已無大礙,就算我有什麽事,三無寺的廟雖小,可能人卻多,也不會讓你有什麽事的”


  見他一猜就中,我唯有訕訕地撓著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聖僧清修了”


  我掩門退了出去。


  空上既然說三無寺是安全的,這幾日我都未曾出過寺院的門,終日在寺裏遊蕩。


  這日,圓臉小沙彌拿著一個木盒在寺院裏將我攔住。


  “阿彌陀佛”他向我稽首後,將手裏捧的那個木盒子遞在我的眼前,“小施主,有人叫我將這個盒子交付給你”


  “是何人”估摸著可能是老嫗已經將她媳婦慧清的近身之物尋了來,交托給我,可奇怪的是她為何不自己來呢


  我接過那個木盒,滿腹疑問地打開,卻被裏麵的東西驚得手一抖,差點將盒子打翻。


  圓臉小沙彌見我這又驚又俱的模樣,也很是好奇地往前探了探,待看清裏麵的東西後,也是一愣,而後低頭稽首,嘴裏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


  那盒子裏麵裝的不是別的,正是人的一雙手!

  那雙手的十指指甲上還染著紅似血的鳳仙汁子兒。


  正是之前在寺院裏為難阮阮與老嫗,而後又帶著一群人打劫我的那個婦人。


  我後背直發涼,那黑衣男端得是心狠手辣!他將那婦人的手砍下,又送給我,是恐嚇還是對我的宣戰

  又或,二者皆是!

  如此一想,我就更加不敢再踏出這三無寺一步了。


  幾日後,老嫗帶著阮阮來到了三無寺尋我,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位麵容憔悴,胡子拉渣的青年人。


  “安風姑娘”老嫗推搡著阮阮給我行禮。


  我將阮阮扶起,揉揉她的頭,“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帶來了…”她轉身示意她身後的青年人將東西給我。


  那青年人打量著我,“娘,就是這小丫頭要阿清的東西”


  “嗯”老嫗見他不動,一邊應著一邊抬手去取青年人肩上的包袱。


  青年人推開老嫗的手,將包袱緊緊摟在胸前,不悅道:“娘,我知道這些年你為著你孫女的病操碎了心,可也不能亂投醫不是阿清的遺物是她留給我的念想,怎能輕易交托給一個外人”


  老嫗被青年人一臉防備之色氣得不行,不曾想在外人麵前從未紅過臉的老太太竟是個暴脾氣,她不顧外人在場抬手一巴掌扇在青年人臉上,“什麽我孫女她叫阮阮,是你的女兒!”


  說著不容抗拒地從青年人懷裏將包袱搶過,而後將包袱打開,在裏麵翻翻找找,最後拿出一件微微泛黃的外衫遞給我,“這件是媳婦生前經常穿的可以嗎”


  我接過著外衫,點點頭,“可以”


  因在香火旺盛的佛寺,鬼輕易不敢入內,上次她能現身也是因當時阮阮情況危急,迫不得已。


  當我顧忌或許躲在暗處注視我一舉一動的黑衣男,也不敢離三無寺太遠,故而隻能領著他們在寺院外的一處石凳上坐下。


  我將這外衫鋪在桌上,將阮阮喚至麵前,用刀在她手上輕輕一劃。


  “呀!”阮阮叫喚著將手縮回,將手含在自己的嘴裏,嘟嘴看向我。


  我抱歉看向她,“要召喚魂魄與她對話,需得用至親骨血”


  老嫗連忙哄她道,“阮阮乖,把手給姐姐,回去奶奶買你最喜歡的麥芽糖給你吃”


  在美食的誘惑下,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手遞給我。


  我捏緊方才劃開的那個傷口,擠出幾滴血滴在那件外衫上,手上捏出一個法訣,“天地神靈,人鬼不知,命爾遊魂,速速歸!”


  這煞有其事的陣仗,連站在老嫗身後的青年也不禁走上前來,眼都未眨地盯著。


  許久…未見任何變化。


  “哼!”青年人麵露鄙夷之色,正想說幾句冷言冷語時,一陣陰風吹過。


  這般初冬天氣,時有冷風刮過,可這陣風極不尋常,刺得人由內而外,陣陣發涼。


  阮阮凍得縮著脖子直往老嫗懷裏鑽,“奶奶,我冷…”


  老嫗一把將孫女抱住,她雖也難受,可硬是扛著,伸手不停揉搓著阮阮的肩膀,安慰道:“阮阮乖,忍忍吧…”


  青年也察覺出了不正常,他焦急問道,“難道是阿清來了是她來了嗎?”


  他急得嘴唇都在發顫,不等我回答,他左右張望著,“阿清!是你來了嗎?你現身來看看我呀!”


  我盯著阮阮與老嫗的背後,那裏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


  這麽多年,許是因為上次佛寺內現身傷及陰靈,那女子依舊保持著失血過多而死的模樣。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站在她麵前的那個孩子,對於青年男子的著急呼喚充耳不聞。


  “你知道她是你的孩子”我指著阮阮問那女子道。


  那女子望著阮阮木木地點著頭。


  看來,鬼雖有三不知,可她放不下從出生就沒娘的阮阮,執念在此,自然記得。


  “你又可知她為何癡傻”


  那女子木木地搖著頭。


  還不等我再發問,那青年人將我的手臂緊緊捏住,不過片刻功夫,他眼眶已是猩紅一片,“你是在跟阿清說話嗎?她來了是嗎?”


  這青年人力氣極大,他快將我的手臂捏碎,我直疼得齜牙咧嘴。


  老嫗見狀鬆開阮阮,上前抓著青年人的手臂勸道,“安風姑娘正在給阮阮治病,你不要打擾到她!”


  青年人此刻心思都在那個他肉眼看不見的鬼身上,“有什麽好治的!若不是她!阿清就不會死!”


  青年人許久以來壓製在心裏怨氣在頃刻間爆發,衝著老嫗吼道。


  老嫗被他吼得有些發蒙,怔怔地向後退了幾步,她知道,這是青年人藏在內心深處的心裏話。


  這麽多年來,這青年人看似對阮阮並無任何苛待,也從未說過這等混賬話,可成日裏泡在酒館,極少回家,那漠不關心的態度足以讓她看出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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