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台菩提普眾生
“是嗎…”我將信將疑,拿著那顆丸子遲遲不肯服下。
“當然,你快服下吧,這等福氣,是尋常人想求都求不來的”他催促道。
“嗯”既躲不過,我將這丸子放進嘴裏,而後向黑衣男福了福,“那我就先走了”
待我轉身之時,黑衣男抬手拍向我的肩膀,我始料未及,“咕嚕”一聲,將藏在嘴裏的那顆藥丸吞下。
我使勁扣著喉嚨,一臉驚恐地望向看著我似笑未笑的黑衣男。
“我盛情一片,你可不要辜負才是”
“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麽”我艱難出聲。
“看來你還不是太笨嘛”黑衣男把玩著自己的那把彎刀,“這藥丸是有增加功力的效能不假,可福禍相依,這藥丸裏麵包含的一種毒性隻有我天魔教的聖藥才能結,若無解藥,小妹妹,”他那雙綠豆似的雙眼依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不出十天你便會毒發身亡”
果然,這顆藥丸沒有他說的那般簡單。
“不過…”他走到我的麵前,抬手捏住我的臉,指腹在我臉上不停摩挲,“你隻要將空上的人頭帶回見我,這解藥我自然會賜給你,而且還會收你為徒,你跟著我,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看著對我不懷好意的黑衣男,說實話,現在這副身體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瘦平如板,根本令人分辨不出年紀,對異性更是毫無吸引力,可這男子似好這口一般,從見麵開始便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想到這裏,惡心感更甚,我掙開他的桎梏,向後幾步遠遠避開,“我知道了”
那黑衣男絲毫未介意我表現出的疏遠,見他嗤笑一聲後,撩袍向前,又要向我靠近,我暗中捏緊了他遞在我手上的那把匕首。
黑衣男子這次並未放肆,為我指明了三無寺的方向後,便讓我離去。
我因為擔心黑衣男會暗中監視,所以未敢動用任何法術,小心翼翼地從峭壁上攀岩而下後,又硬生生地徒步走了半日,才回到三無寺。
一進寺門,迎麵走來那位圓臉小沙彌,等不及他向我行禮,我癱在地上已是滿臉疲倦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水…”
他小跑著進去為我端了一碗水來。
待我將碗中的水喝盡之後,圓臉小沙彌這才問道:“小施主哪裏去了?聖僧下午醒來時問及過你”
我摸著還揣在懷裏的那把黑衣男遞給我的匕首,“我現在就去見他”
圓臉小沙彌將我領到空上的禪屋後便退下,此時空上已經醒了,盤腿坐在榻上持著一串佛珠正誦經念佛。
聽見聲響他隻微微抬起眼,望我一眼後似未瞧見我這個人一般又雲淡風輕地輕輕閉合。
“喂!”我表達我的不滿,“先不論我曾經救過你的性命,就是個普通人站在你麵前,你好歹也給個反應以示尊重吧?”
“你有何事”
我氣呼呼地將懷裏的匕首往他麵前的那張桌子上一摔,“有人威脅我要我取你的性命”
他恍若未聽到一般,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我急道,“喂,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那又如何?”
“…”此時的我氣得真想用桌上那把匕首結果他的性命!可僅有的一點理智告訴我,要回到我的那個年代再見到奶奶跟玻兒,就還要繼續保護他的性命。
我壓抑著自己,按著桌上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情緒後,在凳子上坐下,和顏悅色地為他分析著現在的情勢,“和尚”見過他為鬼的無賴模樣,我實在不肯假模假樣地稱他為聖僧,“你到底跟天魔教結下了什麽仇他們三番兩次要來殺你,這次殃及池魚,連我都被下了毒”
聞言,他神色終於起了變化,將眼睜開,定定地看著我。
“手伸過來”
我依言照做,抬起手腕伸至他的麵前。
他手搭在我的脈搏上,閉眼診斷後,眉頭越擰越緊,最後睜眼望著我神色凝重地道:“這毒極為厲害,若不知其中的藥物配方貧僧實在想不出解藥”
希望幻滅,我黯然片刻後,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反手將空上的手攥住,“你要救我…”
空上忙不迭地將自己的手抽回,稽首道,“施主,男女授受不親,還請自重,請恕貧僧無能為力…”
我現在哪還顧得了什麽男女有別,急忙道:“那人說了,若不能帶回你的屍體,把你的人帶回去也可以,你隻需跟我走一趟就好”
這話一完,原聽見我說有人要殺他都無動於衷的空上,倒是在此刻有了反應,他極是為難,“這…”
“怎麽不願意”對於他的態度我極為不解,難道那天魔教會是龍潭虎穴不成?讓他去一趟比他丟掉性命更加讓他恐懼
許是這時他才良心發現,想到我是因為他才卷入這場紛爭之中的,他低頭沉呤一番後,似做下決斷,“好吧,我跟你去!”
我看著他身上還隱約滲出血漬的傷口,“左右這毒還有十天才會複發,去天魔教恐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有一場惡戰,你好好休養,我們一起做好準備”
這番話,也是在給他吃一顆定心丸,告訴他在天魔教無論發生何事,我都與他共同進退。
空上聞言心神微動,他未想到,在他眼裏心狠狡詐的我竟存了這般心思,但這觸動轉瞬即逝,便沒入了他臉上慣帶的波瀾不驚之中。
他搖頭道,“小施主,天魔教要的隻是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拿到解藥之後若有機會你還是自己逃命去吧”
本是因他入的險境,但見他說得真情實意,我心頭一熱,倒生了些旁的情緒。
我張嘴還想再說,卻見他連經都不念了,隻將眼睛輕輕閉合,兀自運轉功力,盡心休養起來,一副莫作打擾的做派。
見他如此,我識時務地為他掩門退了下去。
而後這幾日,空上似消失一般,足不出戶,閉門修煉,能接觸他的隻有每日給他送吃食及療傷湯藥的圓臉小沙彌。
因空上的麵子,救了他的我獲得三無寺主持的默許雖是一介女流可卻在三無寺內院裏來去自由。
這日我正蹲在空上窗下的喇叭花藤下研究著這花為何能在這個季節開得這般燦爛時,一支刀尾係著紅線的飛鏢目標明確地飛來,將我右邊的那根綠油油的喇叭花藤蔓割開,牢牢插進土灰牆壁之中。
我轉身向後望去,隻見在不遠處寺院的後牆上趴著一人,見我望來,那人擠眉弄眼地向我拋來一個媚眼。
這人正是多日未見的黑衣男。
媚眼拋完,見我縮著脖子轉回身體後,他終於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被他那個媚眼拋得心驚膽戰,抖著全身的雞皮疙瘩轉身,卻見那隻飛鏢尾巴的紅線上捆了一張卷起來的白色小紙條。
我將這紙條取下,展開,上麵有用毛筆寫的兩行繁體字 。
“毒藥明日即將發作,是否好事已成…”我艱難地辨認著,“唉…”還未將剩下的那行字看完,我沒耐心地蹲下歎了一氣,“這字看著實在費神”我嘟噥著將這紙條隨意地丟棄在了喇叭花架下。
拍拍手上沾染上的泥塵,推開空上的房門走了進去。
第二日,就見我領著空上來到與黑衣男約好的那處峭壁處。
黑衣男已早早地候在那裏,見到我身後跟著的空上笑得很是開心。
隻是…
他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完好無損,一臉順從地跟在我身後的空上,原本小得似綠豆的眼睛在此刻顯得更加小了。
“你給他下藥了”
我搖頭。
他伸出手在空上眼前晃了晃,“你對他施了攝魂的法術”
我搖頭。
“那他怎麽似個呆子似地跟著你就來了”
“他是向你來討解藥的”我望著他笑眯眯地道。
“解藥”黑衣男茫然問道。
空上稽首行禮,“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之間的恩怨與這位小施主並未關係,不如你替她將這毒給解了,我自會跟你上萃音山做個了斷”
黑衣男把玩著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柄刻著葉子圖案的彎刀,似笑非笑,“這小丫頭我還另有用處,不勞你這和尚費心,不過未想到你這和尚菩薩心腸,為這麽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就肯就範,早知如此,我和明華還費那番功夫,早早躲在路上埋伏與你到了還搭上了明華的性命…”
說起死於非命的明華,他原本鬆懈下來的意識又變得緊梆起來,這和尚看似坦蕩而來,莫非沒有後備之策
他越是往深思慮,心裏越是不安,就越看越覺得飄然立在那處的空上臉上表現出的雲淡風輕實則是已做好準備而來的勝券在握。
疑心易生暗鬼,他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握緊了手裏的彎刀,左顧右盼起來,生怕自己中了空上的埋伏。
“這麽說你是不肯解了?”空上麵色一凝,厲聲質問道。
聽得他這話,黑衣男麵色一緊,越發覺得空上此番前來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必然是做足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