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台菩提普眾生
那女子最初是漫無目的地在林間穿行著,而後在林間的一處聞到濃烈的血腥味,便目標明確地向一處灌林木走去。
在濃密的灌林木的深處發現了躺在地上眉頭緊鎖的空上,許是他中間曾經蘇醒過,傷口被扯裂滲出絲絲血水。
此時的他因失血過多,臉色較之先前又蒼白了幾分,氣息奄奄,額頭還有顆顆汗珠冒出。
這女子心中一喜,從懷裏掏出一個長笛放在嘴邊就要吹響召喚同伴。
躲在暗處的我情急之下忙掏出一張符紙貼向那女子手上的那隻長笛,火光炸裂,在那一瞬間,那女子反應敏捷地將笛子拋出。
笛子在半空中碎成了竹片。
那是個極其普通的瘦到極致的中年女子,一身陰沉毫無生氣的黑衣,頭發古板一絲不苟地用一木簪束於腦後,五官極其尋常,沒有絲毫令人過目不忘之處,唯有那雙眼睛,眼神陰鷲至極,天生帶著一股陰狠及算計。
而此時,她正目光不善地望著我。
“你是?”
她一臉戒備地上下打量著,見我一身裝束平常,不似江湖人士,也不像佛門子弟,其貌不揚,原本條件反射運起蓄勢待發的掌力漸漸往回收。
但想起剛剛打向她笛子的那團火,她也沒有狂妄輕浮到當真將我看作尋常人。
我見她那雙眼睛鉤子似地盯著我,心裏直發虛,暗道自己的魯莽,原本我隻打算在暗中靜觀其變的,誰料一著急就出了手,將自己提早暴露在了這女子麵前,而今隻有裝傻咧嘴笑道:“姐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您看這和尚都已經去了半條命了,您何苦要趕盡殺絕”
那女子柳葉般的細眉深深蹙起,麵露不悅,也不再與我廢話,掌力運做一把手刀向我劈來。
我急忙跳離原地,躲過她這一擊後,見她手掌高高舉起,掌心明晃晃地閃著寒光,連忙擺著手回答她先前向我提出的問題:“慢慢慢…您別誤會,我隻是來這山上上香的香客,碰巧路過遇到這事…”
那女子遲疑地看向我,心裏似在揣摩我這話裏的可信度。
“既然如此,勸你還是莫管這閑事,你走吧”她將掌刀收回,手背於腰後,扭頭看向地上血痕累累的空上,若有所思。
我見她肯放過我,“哈哈”點頭稱是,背過身就要走。
這時,一陣刺骨的寒氣襲向我的背心,我掏出早就準備好符紙,遙遙扔向那道寒氣。
那是一柄月牙形狀的手刀,長約五厘米,刀柄處刻著一片樹葉,刀刃鋒利得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刺人眼的光,與我扔向的那張符紋兩廂碰撞之後,符紋化作一團烈火將手刀纏住。
這手刀在火的糾纏之下占不了絲毫便宜,便在空中一旋飛回主人的手中。
“姐姐,背後傷人可不是俠士所為”我麵色不虞地看向雙手結了一個符紋將手刀上的符火撲滅的中年女子。
可她對於自己這等行徑絲毫不覺有何不妥,原本一直陰沉的臉在此刻反倒帶了一絲笑意,“我不認為這和尚被傷成這個模樣在沒有旁人的幫助下自己能到這兒來”
“這麽你是不願意相信我隻是路過這裏咯”我撣了撣自己左肩上一路沾染的風塵。
“我信不信都不重要,小姑娘,怪就怪你不該卷入這場紛爭裏來,留有後患可不是我們天魔教行事作風”
“天魔教”
那女子意識到自己一時失言,露了自己的底細,臉色變得灰白難看,而後轉念一想,自圓道:“無妨,死人是不會說出去的”
她雙手翻轉,結出一道狀如螳螂的符紋,那螳螂比著兩把比它身子還大的剪子,竟從符紋裏鑽出化成實物,揮動著剪子向我跑來。
我被這詭秘萬分,聞所未聞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螳螂有一人大小,前麵的兩個剪子鋒利無比,動作迅猛異常,即便我小心應對可一個不察,這螳螂揮舞著那兩個剪子從我頭頂處擦過,險些削下一塊頭皮來。
我看著從它剪刀上飄下的那縷發絲,摸著自己光了一塊的頭皮,再瞧著站在螳螂身後,比著手裏那把月牙形狀的手刀蠢蠢欲動的中年女子,心裏一沉,眉頭不禁緊緊鄒起。
一個不知如何變幻出的螳螂尚且棘手,若再加上這麽一位中年女子在旁虎視眈眈,可真是窮途末路了。
正當我麵色凝重在這兩方的夾攻下,步步向後退…
眼見著退無可退之時…
“用水…”
身後傳來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
我顧不得再多加思索,想起之前零凝教我的一個水紋符,忙心頭念轉,手上下翻轉結出一道符紋。
那符紋狀若透明,卻如有實質一般,有一股清泉在我手中流轉。
而這一切,我也是未動用任何符紙,心頭所念,憑空變化出來的。
這是我在這幾日來,想到自己如今沒了天眸以及破天石為依仗,少不得要另謀出路,而細細回想來,自己的本領,不須借用外物,就能發揮出厲害神通的,還屬先前零凝傳授給我,令我在丹田之中結出一朵金蓮的符紋。
於是,這幾日以來,我都在反複研習這道奇異的符紋。
俗話說得好,一回生兩回熟,初次接觸這道符紋時雖差點要了我半條命,可正是有了那次經驗,此次符紋我用來卻很是得心應手,連在丹田裏化出的那朵金蓮都是隱隱帶有紫光的,這次不需零凝在旁,我就能瞧出,這朵蓮花比之先前品質更佳。
自然,現在結起一些符紋更隨心所欲來。
那道水柱隨我心動,徑直攻擊向了螳螂,在半空中將隱將現,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倒像是以空氣為道,在灌木叢林間潺潺流淌,賞閱林間小樹的小溪。
反倒是氣勢洶洶的螳螂看見這水卻怕極,它惶惶地舉起
前臂的那兩把大剪,想要將這道水柱剪斷。
可那兩把大剪遇著水,就如同泥巴一樣化了,與這水柱融作一體,繼續向前衝擊著,將那螳螂巨大的身體一衝而散,化作一攤軟泥,癱在了雜草間。
那女子見我施展的這一招,很是一驚。
而在我的身後,已經清醒過來的空上見我施展的這一招臉上的驚疑絲毫不比她少。
我或許不知情,可她再熟悉不過了,這“無中生有”將虛無之物化為實物的一招可是她天魔教密不外傳的招數!
即是密不外傳的,我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她將我瞧得越發仔細了,不敢再輕易動手。
“你怎麽會我天魔教獨門秘術”
獨門秘術
這是我按照零凝傳授給我的那道符紋演練出來的…
她既說是獨門,難不成這天魔教與零凝有所幹係
我看著有所忌憚不敢與我動手,隻待在原地,握著手刀上下打量我的中年女子,老實答道,“零凝”
“教主!”中年女子驚得向後退了幾步,談及口中的那人,心裏產生的敬畏讓她手裏的那柄刀劇烈抖動不已。
聽到中年女子脫口而出的稱呼,我心裏一驚,雖然猜到零凝可能與這天魔教有關係,可卻未料到竟然這般關係匪淺!
她竟是天魔教的教主!
看著中年女子談及零凝臉上如同見鬼一般產生的畏懼,我心裏一喜。
既然跟她正麵交手沒有勝算,不如索性放手一搏,另辟蹊徑…
我故作恍然大悟狀,拍手道:“我師傅原來是你們天魔教的教主她從未向我提及過,怪道她每次來去都神出鬼沒,還交待說對外不能提及她的名字,原來竟是這個緣故”
說完後,我一臉親昵地上前將中年女子的手握住,笑嘻嘻道,“這般說來,我與姐姐也是自家人嗬”
那中年女子顯然未將我看作是“自家人”,她表情僵硬地將手抽出,將信將疑地看著我,“我從未聽教主提及她有收過一個徒弟…”
聞言,我學著昨日那位與我自來熟的老嫗一般,忽略掉她眼中的嫌棄,又是滿懷熱情地上前將她的手拉住,“師傅也從未跟我提過她是天魔教的教主,她老人家心思深得很,這樣做自有她的用意”
“我這招術雖使得不好,可是盡得她老人家的真傳”我手指在空中揮動,指尖染起一小股火,蒸發著空中觸手可及的水汽將零凝之前教我的符紋描繪出來。
中年女子細細觀摩著那個符紋,確定是她們天魔教密不外傳的符紋後,雖覺得有些蹊蹺,可心裏對我的話也開始信了幾分。
“既然你是教主的徒弟,就是自己人,如此更加不該阻攔我才是,你要知道,這和尚是教主指明要的人!”她指著地上的空上望向我,語氣裏帶著三分警告,三分友善,三分情緒不明,剩餘的一分則是看在零凝份上的尊敬。
而今我身份還尚未明朗,不宜與我交惡。
見她跟我說是自己人,我眼珠一轉,順著她話道:“姐姐說得極是,師傅對這和尚極其上心,實不相瞞,這次師傅派我來這三無寺,也是為了這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