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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

  搖頭

  我用力晃了晃自己的頭,以確認自己還活著…


  睜開眼時,第一眼看見的依舊是每天最熟悉的天花板。


  劫後餘生,我興奮得一躍而起,本是輕輕地跳起,身上像是有用不完的勁似地,直向天花板上飛去,額頭英勇地與天花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我被天花板彈回床上,捂著額頭腫起的一個紅色大包,欲哭無淚。


  額頭雖痛,可我卻注意到此時此刻自己的身體裏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身上難受不再,渾身上下成千上萬個毛孔似大汗淋漓過後被上好的雨露衝刷而過,酣暢淋漓,幹淨舒服得每個毛孔都會呼吸。


  而內裏,在丹田處零凝稱之為觀音坐蓮,蓮花中央的那個原本還小得辨不清麵目的小人也長到寸尺高,一身白衣,我細細端倪,模樣身形與我都極為相似。


  它閉目盤坐在蓮花中央,眉心處點有一顆紅痣,飄然似仙,氣質斐然,看著倒比我好看許多。


  在蓮花旁站著同樣一臉好奇上下打量小人的零凝。


  “安風”許是察覺到我醒了,它抬頭看來。


  “何事”


  “恭喜你心願達成”它笑臉相待,隻是笑得臉部略顯僵硬,可見不是真心的了。


  不過,它能保持風度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對它實在不應要求太高。


  “要說你也是走了狗屎運了,你可知,你能渡過這一劫,是誰幫了你”即便哀怨在它心裏藏得很深,可此時仍舊有藏不住的怨氣溢出。


  “誰?”我隻記得自己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刻,憋屈的是在摸沉闕的鞋尖。


  試想一下,我傻子似地趴在地上,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氣息奄奄地爬到沉闕麵前,隻為摸摸他的鞋尖…


  …我幾乎能想象得出見到這一幕時,沉闕臉上那完全不知我這樣做是何用意的錯愕表情…


  那真是一段我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沉闕”


  “誰誰誰?!”被這消息驚著的我咬著舌頭問道。


  雖然在失去意識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或說是鬼是沉闕,可卻從未想過會是他來救我。


  我死了,對他來說等於是少了個心頭大患,況且,他想殺我已久,又怎會是他來救我


  零凝隻神情複雜地看著我,並未再重複。


  “你現在心願達成,有何打算”


  我也隻是笑看著它,未在重複。


  它被我看得心裏一陣陣發毛。


  這時的它才開始慌神了,望向我的眼裏盡是驚懼不安,“安風…”它聲音徒然變得尖銳,高了八度,“你不會是要永生永世地將我困在你的身體裏吧?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


  隻有細細聽來才能發現它心裏虛得聲音都是發顫的。


  我看著已麵臨窮途末路露出絕望的零凝,愈加從容地笑道:“自然不會將你永遠困在我的身體裏”


  見我沒有這個打算,零凝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自嘲笑道,“也是,你得了這千年的修行,就可以跟沉闕相較一二,我自然也不會是你的對手,到時也不用再顧忌什麽”


  “不過”它隔空望向我,“我身上或許還有你要的東西”它似乎又想與我來做一個交易,“到時候我威脅不了你,你自然也不用把我困在身體裏,不如將我放出來,到時候你修行時遇上什麽突破不了的壁障,我也可以在旁指點一二。”


  它這是還在忌憚著沉闕,擔心跟我徹底撕破臉皮之後,沒了我身體裏的破天石的庇護,它會再次被沉闕擄去。


  “再說,沉闕雖然這次救了你,我跟他朝夕相處了幾千年,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從不做無用功之事,你留我在身邊,對你自有好處”


  要說這零凝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隻有對自己有利,撕破的臉皮還能硬生生地從地上撿起,再捏把捏把,繼續湊合著用。


  你說我倆都相處成這般模樣了,各懷鬼胎,彼此提防算計,還有再次合作的必要嗎?


  “對於你,我倒有個好打算”我唇角勾笑,已然為它想好了出路。


  沉闕固然是大患,可繼續留零凝在身邊未償不是個隱患,畢竟它曾三番四次暗中算計我,懷有異心,有本事,又有心機。


  “什麽打算”受製於人,它自然很關心我對它有何安排。


  “你肯定喜歡的一個去處”我嘴角越發向上勾起,略微催動體內的破天石,而今破天石發起的光已不是往日可比擬,耀眼奪目得令零凝不敢與之直視。


  破天石一發光,金蓮裏的小人受到感應,閉合的雙眸輕輕開闔。


  那是一雙瞳孔純白得像夜空裏最圓潤明亮的月亮的眼睛,不含絲毫情緒,淡漠至極。


  它依舊是盤坐在那朵蓮花上,右手捏起一朵火紅的蓮花引,那雙辨不清眼白與眼瞳的眼睛望向一側的零凝。


  零凝看著它手裏那朵帶著火光的蓮花引,蓮花的火與小人瞳孔裏的冷對比鮮明。


  “你…你究竟要做什麽?”


  它極度恐懼,極度不安。


  “你在這世間已經有幾千年,依我看以你的修行再遊蕩幾千年也逃不出沉闕的手掌心,既然如此,不如…”


  我笑得越發熱烈,“就由我來將你超度,永世解脫!”


  小人手上的蓮花火印隨著我的笑而結得更大,劇烈燃起的火光將零凝的臉映得緋紅。


  它被這紅灼傷,四處躲閃,卻發現自己的後路早已被破天石阻斷。


  它氣得癲狂,披頭散發,眼睛裏的血絲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這火光燒的。


  “不!”為做自保,毀滅在前它不再對自己的實力有所隱瞞,黑色如霧般的魔氣在她身邊縈繞,化為屏障將它護住。


  “安風”周身環繞魔氣的它臉上的笑都開始變得有些猙獰,“不要以為我就這點本事!憑你也想超度我”


  似要證明自己所說,話音剛落,它周邊的魔氣愈發變得濃鬱,已然將它整個人都蓋住。


  它將魔氣聚成一團,向小人手裏的蓮花火印打去。


  魔團與火印在半空裏相互碰撞,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見不能一舉將這火印打滅,零凝惱怒地不停地向半空中與火印相鬥的魔團輸送著黑色的魔氣。


  眼瞧著魔氣將火印整個籠罩,那火印的火光越來越暗,就快要熄滅。


  零凝反擊是在我意料之中,隻是未想到的是一向被破天石鎮壓在我身體裏的它在破天石及蓮花火印共同的壓製下還有如此力量。


  要知道,而今這破天石吸收了血粒子裏的力量,已經不是往日可比,況且因為血粒子具有超度的效能,我丹田裏坐在蓮花上的小人捏的蓮花印便是借用超度,按理來說應該是零凝這等亡魂的克星才是!

  原本以為是誌在必得的一戰,現在卻陷入了僵局。


  況且再加上我對魔之法術知之甚少,這般一來,倒真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不過雖然取勝艱難,既然我與零凝的戰役已經開始了,便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為做助力,我從桌上拿起一把匕首往手心上一滑,將直流而下的鮮血抹在胸口的破天石上。


  破天石發出的光芒更甚,有將魔團壓製住的趨勢。


  “不!我不甘心!”它狀若癲狂,長發飄飛,執念叢生,“你們想我生我就生,要我滅我就滅,憑什麽?!”


  “沉闕也就罷了,憑你這泥塘裏翻滾的小泥鰍也配將我超度!”偏執衝天的魔氣匯聚,與破天石糾纏在一起。


  此時的零凝如同一尊魔神一般,麵目猙獰,


  丹田處的小人得到破天石的加持,那雙白眸愈發淩厲,越一運氣,空中一直與魔團僵持的火印火光驟然迸發,一陣黑煙冒起,火光迅速將魔團吞沒。


  “噗”零凝被激得噴出一口鮮血。


  它眼瞧著將魔團吞沒之後向它襲來的那個蓮花火印,已顧不得再與破天石鬥法,它抹淨嘴角的血漬,眼神瘋狂地將所有的魔氣匯成一道光柱打向破天石在我身體裏布下的那道光幕。


  雖然零凝已是強弩之末在負隅頑抗,可真是因為這,這孤注一擲的一擊才格外地可怕。


  一陣極度陰寒由內襲來,那道魔柱硬生生地將光幕劈開一角,這一角開,零凝看準時機,化作一道黑煙,從這一角鑽了出去。


  破天石的光幕一破,我受到反噬,胸腔一陣悶痛,從喉嚨深處湧出一股腥甜之氣,我嘔出一口鮮血。


  忍住頭暈目眩,我扶著桌角,強撐著站起,看向逃出來後與我一樣虛弱無力的零凝。


  此時的它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恐怕這時的它看著我嘴角的血漬也是這樣想的。


  “咳咳…你說…”它虛弱笑著看向我,此時,它原本就蒼白的臉因為失血又變白了幾分,“兩敗俱傷,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看著無力得連說話都費勁的零凝,連嘴角的血都未擦,和著滿嘴的血笑得很是張揚,“超度惡鬼,我這可是在做積功德的好事”


  零凝聞言臉色一變,它看著我手裏捏的那個蓮花火印,滿臉恐懼地向後退了幾步,卻絕望地發現自己身後是一堵與它臉色一樣慘白的白牆…


  它已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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