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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

  沒日沒夜地熬讀了一個月後,我倆每人頂著倆熊貓眼上課下課,終於還算平安順遂地渡過了這次期末考試。


  領成績那天,我跟玻兒拿著手裏險之又險堪堪步入班裏中遊的成績單,倆人心滿意足,勾肩搭背地回了家。


  秦可怡瞧著得了一點成績就走出六親不認步伐的我跟玻兒倆人,一臉不屑地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來,她跟駱斌宇向來是穩居第一第二的成績,對於我跟玻兒自然是看不上的。


  不過,與她同樣驕傲的駱斌宇卻是瞧著嘚瑟的我與玻兒倆人的背影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隻是還未等我開心太久,一直苦心孤詣算著時辰的零凝火急火燎地提醒我,那顆血粒子應是煉化了。


  我這才想起,那個放在我床底下,盛了血粒子與我的鮮血的圓缽。


  我低頭爬進床底,在最角落的床腳處將那碗血拿出來,揭開上麵的那張符紙。


  探頭向裏一看,隻見原本置於我濃稠鮮血裏麵的那顆圓潤腥紅的血珠已經不見,隻有一碗濃得化不開的血。


  說這血濃,可卻紅得似水,倒不是說它似水一般純正透明,而是似水一般風一過,便有波紋漾過,清波帶血,血中通明。


  而我胸前的破天石似受到感應一般散發出一道奇異的金光。


  這血粒子是用我的血融化的,裏麵自然包含我的血,而我的血能激發破天石的潛能。


  不光破天石,我體內零凝在見到這碗純淨的血時,眼裏暴露出無比貪婪的目光。


  “安風”她道,“等下你先將破天石的法力收攏,暫時放出右手上的肺經,心經,大腸經等大穴,而後你再將右手置於血缽之中”


  我知道零凝做的好打算,破天石而今的威力越來越大,它若強行衝破,即便它成功如願位於我的右手上,也無法將血粒子裏蘊含的近千年的修行吸收完畢。


  隻是,恐怕她還未察覺,那晚她在賓館裏妄圖幫閔茵茵的母親奪取我身體的控製權時,在我心裏,我與它之前的那個約定就已經作廢了。


  所以,聽完,我隻是笑笑,並未說話,也並未配合。


  “怎麽了?”零凝見到我如此反應明顯楞了一下。


  見我隻是笑著並未答話,不禁開始惡意揣測我的想法。


  “我認為,我們當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一副你不能事到如今才反悔的受害者模樣。


  是的,猶記得當初它對我說的,這血粒子陰氣太重,以我的道行無法消受,可若我將這血粒子交給它,在我受難之時它會鼎力相助,而且還會教授我本事。


  可這許久以來,她看似在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卻又無時無刻不再與我玩小心機,做自己的打算。


  既然它沒有誠意,我自然也用不著信守與她之間的承諾。


  見我對與它之前的承諾避而不談,心裏已然清楚我的打算,它森然一笑,眼裏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你不會是想留著這血粒子自己用吧?”


  我嘴角含笑,道:“怎麽有何不可之處嗎?”


  對於早已料到的回答,它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吃驚,“以前是沒有”這話的含義就等於已變相承認它之前說的血粒子寒氣太重我無法承受乃是騙我上當的謊言。


  “隻是,現在嘛…”它哂然一笑,“不妨告訴你,除了我,這世上沒有人敢用這一碗血!”她眉梢眼角都是笑,神情裏盡是得意自滿。


  零凝的容貌稱不上是上等之姿,可方才這一笑時,通身透露出的一種邪氣,讓人忘了之前所見跪在沉闕麵前哭哭啼啼的小女子模樣,似一朵招搖盛開的黑色玫瑰,滿身都是帶毒的尖刺,令人望而生畏,卻又有別樣吸人眼球的靈性與魅力。


  我看著事到如今終於在我麵前露出真麵目的零凝。


  它說得如此勝券在握,似有秘密武器在手,由此可見,它也並不是毫無城府,對我它也是貌合神離,早早地防備上了。


  “你是說這張符”我嘴角微微上揚,神色淡然地從兜裏拿出一張符紙向她問道。


  像是再向她詢問一個極為微不足道的問題。


  隻是零凝見到那張符紙時眼角眉梢張揚的笑卻滿滿收攏,黑色玫瑰凋落,整張臉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它細心發現,我手上這張符與之前它教我畫的貼在圓缽上的那張符的符紋極其相似。


  見它這副模樣,我臉上的笑意更甚,看來,我沒有猜錯,這張符紋果然是有問題。


  “這…”怎麽在這


  想當初它教我畫這麽一張符紋時,我便多留了一個心眼,我雖看不懂這符上紋路的究竟,可隱約卻能感受得到這上麵運轉著的噬骨的魔氣。


  這魔氣可與我平日裏從零凝身上見到的不同,強烈得讓我有了防備心,不禁開始試想,自己是否有這本事可以駕馭


  不過是一個封印的符紋,巧的是,自己也會畫,於是便瞞著零凝擅自做主將這符紙換下。


  到底是活了幾千年的,它不過失神片刻,很快也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隻是,不甘心的它閉眼凝神向那盛滿血的圓缽裏看去,果然那血裏沒有一絲魔氣,任它在我的身體裏,使盡渾身解數,即便額頭已有細細的汗粒冒出,都不能將之驅動分毫。


  而我注視著它半餉,像是再看一場注定無功而返的鬧劇,並未有上前阻止的打算。


  我將破天石按進這缽血裏,得到這血液的滋養,破天石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


  這道光散發出的光線就像是一把把能割人的心頭血的刀一般,零凝隻覺得胸口一陣一陣地疼。


  破天石浸入圓缽裏的血液約摸半柱香後,直至將最後一滴血吸盡,散發出的金光已愈發純淨,零凝抬頭看去,隻見它散發的金光刺眼奪目,令人心中陣陣發顫,似…


  隱隱帶有一絲佛性!

  這血粒子來路不明,是帶著一絲邪氣的,這般看來,這破天石卻有將之邪氣淨化的能力。


  破天石喝足之後,光芒漸漸斂於無形,隻是將之戴回我胸口之時,那一小塊石頭如同一塊被烙紅的石鐵,燙得驚人。


  甫一接觸到我的肌膚,便在上麵留下一個烙印,這個烙印越發深刻滾燙,我被燙得渾身難受,從破天石源源輸送給我的力量,猶如一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湧泉。


  也不管我能不能受得住,一股腦地向我身體裏湧來,來勢洶洶冒著蒸騰熱氣的泉水似要將我的身體撐破。


  我渾身被脹熱得難受,掙紮著來到浴室裏,將水龍頭打開,先捧了一捧水將紅得像是被煮熟的螃蟹一般的臉澆了個透。


  雖然清涼的自來水解了不少熱氣,可猶如燒得通紅的鐵上被潑了一瓢涼水,還覺不夠,急忙打開沐浴頭,連衣服都來不及解,對著頭淋了下去。


  這水剛開始還能驅散一些熱氣,可終究隻是凡物,舒緩不過片刻,便沒了作用。


  我渾身濕漉漉地癱倒在地,痛苦地在地上□□,身上裂開般地疼,疼得我直以為自己熬不過這一關,就這麽交待在這了。


  想到自己這段時日費盡心思得來的那些藏在床底百寶箱裏的寶物,自己還來不及受用就這麽交待在了這…


  死到臨頭,這才悔不當初地想自己就不該貪心,明明隻是一條小蛇,非不知天高地厚地要去吞一頭大象,結果消化不了,非要被活活撐死不可。


  我狼狽地趴在浴室滿是水漬的瓷磚上,氣息紊亂,臉上布滿了悔恨的淚痕。


  通過淚痕,恍惚間似乎又能看見那個一身古裝黑衣的男子,他清俊的麵容還是那般疏離,將人拒之千裏的高高在上之姿…


  他就那麽負手站在浴室門口,看著我躺在地上難受得來回扭動。


  為什麽?我鬱悶地想,自己都死到臨頭了,在這世間的最後一眼看到的為什麽不是世上唯一的親人奶奶,不是玻兒…甚至不是容若…


  哪怕就是駱斌宇我都認命了…


  偏偏就是他,那個幾次三番要取我性命的男人。


  現在我就要死了,他心願達成,心裏指不定再怎麽樂呢!


  等我死後,他就可以從我的身體裏逼出零凝,跟它雙宿雙棲…


  我咬牙,都到這節骨眼上了,腦海裏想的卻都是這些有的沒的。


  隻是…我不甘心…


  我強撐著身體爬向沉闕,怎麽會…怎麽我一到生命垂危的狼狽時刻,眼前出現的幻覺看到的都是他

  難道我對他不知不覺真的產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孽緣不成

  終於,離他越來越近,我耗盡最後一點力氣終於摸到了他的鞋尖…


  那鞋尖質地極好,踏實的手感,讓證明了自己清白的我嘴角不禁上揚,眼都閉得心滿意足。


  我以為自己的這輩子就這麽完了,想我這輩子,在這世間看的最後一眼是沉闕,摸得最後一件物品竟是他的鞋尖…


  ……


  雖然那鞋尖能證明眼前的沉闕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因為自己死前執願要見他最後一麵而幻化出來的…這就可以證明自己對他也並沒有其他的情愫…


  可,這未嚐又不是一種孽緣哪!

  冤孽呐…冤孽呐…


  我搖頭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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