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蟲非蟲蟲難飛
… 回家後,我剛探頭探腦地在家裏巡視一遍後,確認安全後,爬在床底摳開牆麵,剛將這圓缽藏好後,正要從床底爬出來時。
背後一陣發涼,一個聲音突兀地從我背後出現,“你幹嘛”
我轉過頭,在我身後是沉闕那張好看的臉。
我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做賊心虛地連連向他擺手,“沒有…沒有做什麽啊,我抓個耗子”
“哦”沉闕淡淡地應了一聲,等他直起身後,我能看見的隻有他的長長的黑色衣擺,還有那雙黑色的長靴。
經過這麽近距離一瞧,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擺及靴子上還繡了極為精致講究的花紋,隻是用的是與衣擺跟長靴顏色極為相近的絲線,所以不易讓人察覺。
他一讓開,我手腳並用地從床底爬出,然後拍拍膝蓋,看著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沉闕,一臉尷尬地笑著跟他打招呼道:“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果然是鬼,走路都沒有身音的。
“忙完就過來了”他看著頭頂頂著一長串蜘蛛網的我,淡定答道。
“我帶您去找小青麵鬼”我殷勤地道。
“嗯”他站起,理了理衣袍,在打開房門向外走時,背著身淡淡提醒我道:“你頭上有蜘蛛網”
我更加尷尬地梳了梳頭發,然後對著牆上的鏡子小心地將頭頂上的蜘蛛網扯下後,再順手拿起鏡邊的梳子理了理頭發後,這才向房外走去。
我帶著沉闕走到最裏邊的那間房,將房門打開後,就見到房裏舒服坐在老爺椅上眼睛微眯很是享受的白爺爺,在他身後站著的是為他捶著肩一臉苦逼的小青麵鬼。
“小青麵鬼”我放輕聲音萬分柔和地喚道。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人家主人都已經來了,怎麽也要給他點麵子不是。
閉著眼的白爺爺顯然沒能明白這個道理,它隻聽見我的聲音,眼皮都懶得搭起來“我說你這丫頭最近這段時間是怎麽了,跟我說話都不見這麽溫柔過…”
它身後的小青麵鬼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我身後的沉闕,他眼睛亮得像裝下了滿天的星星,手舞足蹈地喚道,“主人…”
白爺爺耳朵敏銳地豎了豎,它自然知道小青麵鬼的主人是誰…
可白爺爺終究是白爺爺,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即便泰山崩於頂,它依舊處變不驚…臨危不亂…一臉淡定神色如常地坐在老爺椅上…
隻是他臉上變得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還有不斷向自己骨灰壇挪動的腳暴露了他此時的不安…
我素來知道白爺爺怕事,對於連奶奶見著都犯怵的沉闕,它自然更是避之不及。
我憋著笑,等著看白爺爺如何讓自己下台…
雖然它素來臉皮厚,可也是個要臉的…
隻見他額頭微微冒汗故作輕鬆地打了個哈欠,“好困哪…老人家我先去睡睡…沒事別來煩我…”
它這一句像是對我說的,隻是它眼都未睜,也不等我回答,直接化作一縷青煙,逃之夭夭地躲進了自己的骨灰壇。
動作迅捷嫻熟得像是精心策劃過許久一般。
沉闕黑著臉看著落荒而逃白爺爺,顯然,他對於白爺爺方才當著他麵使喚小青麵鬼還有所掛懷。
他背在身後的手一彈,一陣白光在白爺爺的骨灰壇裏閃過,就聽見從骨灰壇裏傳來白爺爺的一聲痛苦的悶哼聲。
白爺爺得到教訓,這麽久積壓的怨氣得到疏解,小青麵鬼得意洋洋地衝著他的骨灰壇做了個鬼臉,而後便一蹦三跳地跑回了沉闕的身後,乖乖站在他身邊的模樣像極了父親來接的幼兒園的小朋友。
我見沉闕動手,連忙運轉自身氣息,呈防備狀態,剛從邕城得的那個戒指化為一柄劍握於手中,對向沉闕。
沉闕知道我有破天石護身,他動不了我,既然是無用功,他也不準備再在我身上浪費功夫,冷哼一聲後,帶著小青麵鬼向外走去。
在外麵,為留小青麵鬼在這,奶奶用不少符紙布下了一個法陣。
這些符紙困住小青麵鬼還綽綽有餘,可對付沉闕可有些不夠看了,隻見他寬大的袖子向空中一揮,這些符紙似被抽去了靈魂一般,如柳絮一般飄飄落地。
站在他身後的我見到沉闕如此強勁的實力,不禁開始萬分好奇他的來曆。
屋裏的奶奶察覺到有人闖進自己的家裏破壞她的陣法,氣衝衝地放出一股意識前來查看。
見來人是沉闕,以及跟在沉闕身後揚眉吐氣,狐假虎威的小青麵鬼,氣勢一衰,默默地縮了回去。
回過神的她,想起之前沉闕在家大鬧的那次毀了她不少的寶貝,一想到這事她就一臉肉疼不已…
為不再重蹈覆轍,她起身開始按照我前幾天提醒她的那般,默默地將自己的寶貝收好。
接到青麵鬼後,沉闕也並未再鬧,帶著它飄然離去。
他剛一走,我家門就被人要強拆一般,敲得“咚咚”作響。
“誰…誰”我劫後餘生顫聲問道,生怕是方才剛剛走的,沒有出夠氣的沉闕越想越不忿後,又殺了個回馬槍,預備血洗我家。
“我!”
我聽不出門外這不報自家名號的“我”是誰,但這聲音絕對不是沉闕。
隻要不是他,我放心地將門打開,我隻剛剛將門鎖扭開,還未見人,隻聽得一聲“阿彌陀佛”後,門外那人躬身向我稽首行禮。
“安風小施主,可否施舍老衲一碗茶水”
我楞了楞,見來人正是智法爺爺,隻是此時的他滿頭是汗,身上的袈裟也沒了,隻穿一身僧衣,灰頭土臉的模樣略顯狼狽,再沒有以往氣定神閑世外高人的模樣。
我的“好”字剛剛出口,他已不再客氣地走進。
“多謝!”來過多次的他即便已然知道我們放茶水的位置,他也隻是目標明確地走到那裏,並未動手,看向我又是一稽首。
我會意,連忙將桌上的裝著涼白開的茶壺端起,正要倒是,看著他空空的兩手,有些略微尷尬…
他的圓缽還藏在我的床底呢!
也是渴極,他現在也不再拘泥於什麽俗家佛家,拿起茶壺旁的茶杯,示意我可以將茶水倒在這茶杯裏麵。
我連著給他倒滿了兩杯,他“咕嚕咕嚕”地仰頭喝了個夠,渴得有些微微脫皮的嘴唇這才稍稍緩了過來,喘勻了氣後,隻是臉還是漲得通紅。
“智法爺爺,您這是怎麽了?”我明知故問道。
“唉…”他歎得眼都紅了,“阿鼻地獄”提起他這一路上的遭遇,他總結出這四個字來,“老衲遇劫,這次來的這一路實在是艱難險阻不斷,幸好丟的都隻是身外之物…是障目之葉…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俗物…”
“倒也無礙…”他又歎了歎。
“是嗎…”我打量著身上隻剩下僧衣,僧鞋,圓禿禿的頭頂還鼓起兩個又紅又亮的大包的智法爺爺…
果然是世外高人,這吃飯的家夥都被人家搶去了…還這般…想得開…
他雖看得開,可見他這般狼狽,身為始作俑者的我做賊心虛地翻箱倒櫃地找出奶奶珍藏的好茶葉,打開熱水壺給他泡了一杯,雙手遞給他,“您老喝杯茶先壓壓驚…”
智法爺爺聞出這茶香與以往他來時喝的都不一樣,剛抬手要拒,高高舉起的手硬生生地被這茶香勾得放下,接過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讚不絕口,“好香的茶!”
見他低頭喝得高興,我也撓頭“嘿嘿”笑著,隻是又看著智法爺爺頭頂上鼓起的那兩個礙眼的紅包,心裏越發愧疚,那三個混混下手也太重了些!
“您吃飯了嗎?”我關懷備至地道。
“沒有呢”經過我這一提醒,他頓時也覺得有些饑腸轆轆,摸著癟癟的肚子,稽首道,“安風小施主,你們這有什麽吃的嗎?”
我熱情地往冰箱旁邊走,“有啊,有的…”將冰箱門打開後,鄒眉往裏看了半天,實在沒找到什麽和尚能吃的,“您看,牛奶跟麵包可以嗎?”
“自無不可,煩小施主施舍一二”他朝我又是一稽首。
即便狼狽至此,美食在前,他也是慢條斯理地吃完。
然後看著我稽首問道,“小施主,你奶奶呢我此番過來與她是有要事相商”
“什麽事”我問道,沉闕剛剛在家裏鬧出的動靜不小,現在奶奶想必煩心不已,還是不要再跟她說他這些糟心的事讓她開心啦。
“是不得不說的要事”他起身向我又是一稽首,“煩請小施主為老衲帶路”
我看著說不了幾句話,動不動就向我稽首行禮的智法爺爺爺爺,心中腹謗他道,都來這麽多年了,我家他閉著眼睛都能走遍了吧,還讓我帶什麽路。
抱怨歸抱怨,可我知道智法爺爺一向都是這麽個脾氣,於是帶著他走到奶奶的房門前,抬手叩門。
“奶奶智法爺爺來了!”
許久,房間裏這才傳來奶奶沒好氣的聲音,“進來吧!”
我將房門打開,然後畢恭畢敬地將智法爺爺迎了進去,為他們掩上門後。
不多時,房間裏傳來奶奶肆無忌憚的笑聲,毫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幸災樂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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