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險探人中鬼
既然沒有吵醒他,大半夜的他又為何會下樓?出現在客廳裏?
容若嘴角的兩個梨渦漸顯,解釋道:“昨晚一回來,你故意跟閔叔透露我們的案情已有眉目,我就覺察到你可能是懷疑閔叔,所以有意誤導他以為自己身份暴露,好讓他自亂陣腳露出破綻”
“但是,如果他真的覺得自己的身份暴露,又是何其危險?我放心不下,所以下來看看”
想到昨晚那驚險的一幕,若不是容若來得及時,我現在可能已經不在這裏了。
“你可醒了”
這時,崔警官從房外走進,跟在他後麵的除了李斌還有一群穿著警服的警察,在隊伍的最後是眼眶紅紅的閔茵茵。
“昨晚的事我聽小畢大致說了經過,但我還想聽聽你怎麽說,嬰孩失蹤案是不是跟閔正強有關?”
閔正強是閔叔的全名。
他一針見血地發問,可我看著這一群站在床邊望著我等我回答的人,卻沉默了。
見我未回答,崔警官猜到可能是人多我有所顧慮,便轉身向後麵的一行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這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向外走去。
待他們走後,我才肯定地向崔警官道:“我確定嬰孩失蹤案是閔正強所為,並且那些孩子已不在人世,昨晚我還在閔正強手上見過它們的鬼魂,隻是…”我無奈道,“即便如此我卻並沒有能將閔正強與這件案子扯上關係實質性的證據”
崔警官默然,他這才理解我剛剛的沉默,這鬼神之說終究太過縹緲,在來這之前他其實從容若口中得知我會法術,懂驅鬼時都隻是半信半疑,甚至對這世間是否有鬼都是抱有懷疑的態度。
直到那晚,我跟他躲在暗處,在閔茵茵蹲著的路燈下,見到方絮飄忽透明的身影,他那時才相信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鬼。
而僅憑我的一麵之詞也不能將閔正強定罪,反倒是,若我貿然在人前說閔正強就是嫌疑人,那麽麵對緊接下來的一係列詢問舉證,我隻能啞口無言。
“那麽…既然我們現在還定不了他的罪,我就先以故意傷人罪下發通緝令緝捕閔正強,畢竟,他傷害你時,有小畢作人證”
“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既然知道嬰孩失蹤案的嫌疑人是他,趁追捕他的這段時間我們也可以搜集證據”
“嗯”
“崔警官…”我突然想到對閔正強拐走那群孩子心知肚明的閔茵茵,我想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能這麽肯定閔正強就是凶手,所以才會百般維護,“我覺得你們可以從他的女兒閔茵茵身上著手…”
“唉”崔警官歎了歎,“我怎麽不知道那丫頭可能知道內情,隻是…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裏,我們一直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她不是搖頭就是點頭,要不就是默不作聲…你再問得急些,她就低頭哭哭啼啼的…”
“費了半天功夫,我們是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套出來啊”
“…”
“好吧”
“閔叔那間房有人進去過嗎?”
“去過了,隻是裏麵除了一批沒用的麵具,什麽別的線索都找不出…哎…你說奇了怪了…這麽半百的人了…還收藏了兩麵牆小孩子玩的麵具…真是匪夷所思…”
我大喜,“那些麵具呢?”
見我興奮的模樣,崔警官很是費解,“我叫小李用紙箱收好放在客廳裏了,預備拿回警局好好研究一下是否真的跟這案件無關…”
我意識到這對崔警官來說沒用的麵具,可對我卻是一批寶貴的財富,激動地一把握著他的手,因為暈倒之前我將我的的眼罩取下,暈倒之後也沒人顧及為我帶上眼罩,所以我雙眼星光熠熠,一臉希冀地看著他,“那之後呢?可不可以將這批麵具給我?”
崔警官定定地瞧著我一黑一白,那雙極其特別的眸子,在與之對視之時,竟發現他無法拒絕我的要求,“嗯,我一定想法拿來給你”
見他允諾,我放下心來,暗中竊喜,自顧自打起了小算盤。
下午,崔警官就派人將這一紙箱的麵具給我送了來。
我打開紙箱,一箱子五顏六色的寶貝麵具,看得我愛不釋手。
這些麵具形狀,顏色各異,有些是耳朵尖尖叫不出名字的走獸,有些則是鼻子鉤鉤的飛禽,也有些隻是用彩色的細筆描繪著一些我見都未見的絢麗奇異的花朵…
眼花繚亂之中,在紙箱裏的隱秘處有一道似有似無的光晃過我的眼。
我好奇地將蓋在麵上的那些麵具撥開,一張淡紫色的麵具映入我的眼簾,上麵是用紅色的細筆勾勒著彼岸花的圖案,額間中央有個半輪彎月,這月亮真的似吸收了天地靈氣一般,淡淡地散發著柔和的銀輝。
而方才閃我眼睛的是鑲在麵具右眼角處的一顆水鑽,如同長著一顆白色的淚痣一般,為這個麵具畫龍點睛,增加了一股子與生俱來的媚氣。
我將這麵具拿在手裏時,用指尖細細地摩挲著這麵具上的紋路時,隻覺得有一絲涼涼的的氣息從指尖處傳遞而上。
我的思緒順著這絲涼氣在我的身體裏蔓延,腦海裏的所有雜念在此刻全都消失殆盡,就像一片掀不起半點漣漪,清可見底的湖泊一般,心裏獲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這個麵具竟有一股神奇地能撫平人心火煩躁的力量。
我腦海裏不禁浮現出方絮那句話,“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
我將這紫色的紋著彼岸花麵具戴在臉上,笑了。
如果我是閔正強,即便是在我受傷的情況下,我也不會放棄修煉自己的功法,因為對現在的他來說,時間拖得越久,警察能找到他跟嬰孩失蹤案有關的線索就越多,到時候全城對他戒備,形勢就愈加不利。
所以,很有可能,今晚他一定會再次行動,隻是不知他是會選擇繼續迫害嬰兒強化自己的邪功,還是選擇不再拖泥帶水,直取主帥,奪取已經沒有方絮守護的閔茵茵的鮮血?
不過他選擇第一種需要冒很大的風險,因為記得方絮曾經說過,這種邪功極易走火入魔,若沒有閔茵茵在場,一但出了差池,缺少閔茵茵的血液去淨化,恐怕他也有性命之威…
這也是為何閔茵茵在警局這段時間他未修煉這種邪功的緣由,實在不是他顧念父女情分,而是不得已…
如此看來,似乎他選擇第二種方法的概率比較大一些…
隻是為著那些無辜受害的嬰孩,我們也不能隻守著閔茵茵坐以待斃,兩種方法都要防備才是。
我跟崔警官商量好,讓他將閔茵茵帶回警局,他再帶著容若等人在那裏日夜嚴加看守。
閔正強雖然有本事,可終究是□□凡胎,也怕真刀實槍,有崔警官及容若幾人帶槍守在那裏應該出不了大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我臨走之時還是將一張符紙遞給容若,囑咐他情況若有不對,先給我打電話,我若一時趕不來,再將這符紙燒了,可保他們一時無虞。
安排好後,我帶著那麵紫色的麵具進入到這座小城鎮的夜色之中。
我在黑夜裏穿行,幾米高的房梁對我來說不過隻是幾個略高的石墩,輕而易舉地躍上,掠過,身形矯健靈敏得如同生於黑暗長於黑暗的夜中精靈,原本無月光三米不能視人的黑幕對我來說猶如魚入海水,不光不能阻隔我視線毫分,還無形中成了我的保護色,任憑我在黑夜裏的鬧市如入無人之境穿梭而過。
我站在這座城鎮的最高處,俯瞰黑幕裏粼粼星光,暗夜的風似母親溫柔的手將我的發絲輕輕吹拂起,鼻尖嗅著這雙手帶來沁人心脾的芳草香味。
我將雙目合上,試圖從這夜風裏感受出更多的內容。
這麵具當真是奇妙,它能將我的嗅覺聽覺擴大,隻要我願意,周圍一域的所有的活動軌跡都盡收我的耳裏。
大到菜市收攤時潑潑灑灑清洗地板的髒水,夜市小販的叫賣聲…
小至正在挑燈勤學苦讀的學子翻動書頁的紙張摩擦聲,以及哄繈褓嬰孩入睡的母親呢喃聲…
我在這眾多聲音中辨別著,試圖找出與閔正強有關的活動軌跡…
就這麽一直到了深夜,菜市早已關門,小販已經收攤,學子都已然入睡…
這個生活簡單的小城鎮的夜晚逐漸趨向於平靜,連風都開始波瀾不驚。
直到在這波瀾不驚的黑夜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雖急卻極有章法,行了幾百米後,最終在哄孩子入睡的那家人門前停下。
那孩子剛剛入睡,白乎乎的手正放進嘴裏吮吸,雖然經過了母親一再地從他嘴裏拿出糾正,可小小年紀的他固執得很,手依舊是放進嘴裏,在夢裏吃得津津有味。
母親看著孩子滿是憐愛又是無奈地歎了歎,為孩子掖好被子後,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她出去後不久,這腳步聲就近了。
終於找到了目標。
我將眼睜開,縱身向腳步聲停止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