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險探人中鬼
我頭被它箍在手裏箍得緊,動彈不得,唯有一雙眼睛溜溜地轉向門邊。
在月光銀色的光輝中,那被我扭緊的門鎖似有生命一般一點點向外扭開。
“啪嗒”
黑暗裏一陣突兀的聲響,這門鎖被詭異地擰開,可是並未有人進來,在這一聲響後,房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白爺爺見狀將手鬆開,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會意出聲,“誰?”
門外並未有人回答,氣氛繼續安靜得詭異。
有白爺爺在這裏,我誰都不懼。
我壯著膽子,走到房門口將門把手向下一扭,看向門外,原本想象中的可怕場麵並未發生,隻是虛驚一場,外麵空無一人,隻有漫無邊際的黑暗。
我正準備將門關上,這時,從門外的黑暗裏,不知何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吸進黑暗裏,讓我與黑暗融為一體,在我的身後房門也“嘭”地合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無從防備,來不及反應的我脖頸已被捏在一人的手裏。
等到我適應了黑暗,迎麵而來的卻是一青麵獠牙的模樣,我的小心髒被這畫麵嚇得一停,正想緩緩尋求一下幫助時,艱難地偏過頭,身後哪裏還得見白爺爺的影子…
…
白爺爺很不負眾望地臨陣退了縮…
“說…你知道了什麽…”青麵獠牙後麵傳來低沉的男人聲音,像是為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有人故意將聲音壓低所為。
我將我露出的半隻眼睛睜起,這才看清青麵獠牙的是一張麵具,並不是他本來的模樣。
我上下打量著他,見他一身黑衣,身材中等,微微發福,頭頂許是因為罩了黑布的關係,黑黢黢,光禿禿。
見我不回答,眼睛還亂轉,他手上一陣發力,將我勒得喘不過氣。
“咳咳…”我艱難地呼吸著,留意著那人戴著的麵具極其逼真,最是那雙眼睛似還有淡淡青光攏在麵具後的那雙眼睛上…
倒不像是大街上花幾塊錢隨意就可以買到的便宜貨。
於是我在背著那麵具人的黑暗裏,手指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啪”
清脆的響指聲音起,那人臉上的麵具受到感應,冒出一陣青光,在他臉上搖晃著,極不安份。
臉上的灼人的熱度讓那人意識到麵具的不對勁,他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條件反射地將捏住我脖子的手收回,向後踉蹌後退幾步,顧不得身份的暴露,將麵具如同燙手山芋似地取下。
他一鬆手,我宛如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著周圍的新鮮空氣,在呼吸時還不忘看清那張麵具後的模樣。
果不出所料,是閔叔無疑。
“臭丫頭,你在這麵具上做了什麽?”暴露身份的他懶得再跟我玩“老實巴交”鄉裏漢子的遊戲,拿著手裏的麵具,咬牙出聲問道。
見他發問,緩過來的我抱手壞笑,並未回答他,嘴唇輕合,一聲悠揚怪異的音調發出,原本拿在他手裏地那張麵具,漸漸虛化,即便他用盡全力抓住的不過是這麵具的虛影。
他震驚地發現,這麵具似認主一般回到了我的手裏。
我拿著這件毫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來的戰利品,為氣他,故作嫌棄地道:“這麵具好醜”
“你…”閔叔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將自己的怒氣壓下,“你這操控麵具的本事是從哪裏學來的”
我向他做了一個鬼臉,“要你管”
見我這欠揍的模樣,閔叔已凝在手裏的那道光團早已蠢蠢欲動地向我扔來,也不知他是抱著何種信念,將手壓下,冷笑道:“在這世上能操控麵具隻有邕城方家,方家遠在千裏之外,在這小鎮上唯有我的妻子會這門法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胳膊肘竟然向外拐…我與她同床共枕幾年,她對我千瞞百瞞的,對你這麽一位隻有幾麵之緣的小丫頭竟然會傾囊相授…”
“她走這一步,也是被你給逼的,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你”
“哼,不必!”他似乎被氣得不輕,臉都有些變形,冷哼著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一陣白光向我閃來,卻是他猝不及防地向我出了手。
我將這青麵獠牙的麵具往臉上一戴,身形敏捷地躲過這道白光。
戴上這麵具後,我隻覺得眼前這一切都不一樣了…我被眼罩封起的左眼跳動不止,似乎都要破封而出。
我受到感應先是將麵具取下,然後再將眼罩取下。
天眸一開,世界清明。
這時的黑暗對我來說如同白晝一般,再無可隱瞞。
閔叔不屬於鬼魂,他自然不懼我的天眸,隻是他看著在黑暗裏發著銀光的我那隻左眼,眼裏閃過一絲驚豔之色。
“好寶貝!”若是將這隻眼睛挖出,他斷定,對他一定有大用。
我將青麵獠牙的麵具戴回臉上,此時這麵具上原本的青光漸漸黯淡,我左眼的銀光將青光壓下,占了上風。
我上下嘴唇輕輕開闔,念著方絮教給我的晦澀難懂的咒語,這一念,麵具上的似有了生命一般,震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再將我的臉緊緊裹住,與我融入一體。
而此時我印在牆上的影子也不再為人形,竟好像一種遠古長著尖角獠牙的野獸,丈高四尺,極為震撼。
閔叔見狀更是被驚得心神一陣恍忽,想他與這麵具朝昔相處幾月,一直參透不了其中的奧秘,拿它不過是當尋常的麵具用…
可憐他直到今時今日,在我手裏才知道這麵具原來有如此妙用。
再說,自我與這麵具契合,身上如有暖泉在流,有力拔山兮的氣概,再放眼看向閔叔,隻覺得他猶如待宰的螻蟻一般,隻要我想,就可以輕易將他撕成兩半。
我抬腿向他一走。
雖然我身高未變,可氣勢卻徒然上漲,猶如萬物之王,極為驚人,向他一步,印在牆上的長著獠牙的影子又離他更近了一步,王者來襲,威懾得他不得不向後退。
“你…你別過來…”還未動手,他的氣勢已平白弱了下去。
未戰心已降,閔叔也不是常人,他極快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對勁,況且…他想到自己還有殺手鐧未出,現在鹿死誰手還隻是未知之數。
他麵色陰沉,極快地將自己的恐懼壓下,穩住心神,一股黑氣自下而上先從掌心冒起,再到眉心,而後,黑氣越發濃重,似一股霧氣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內,讓他的麵目也變得淩厲了幾分。
他一運法,我耳邊似能聽見有無數嬰孩同時在啼,猶如催命亡魂,這些孩子哭得人心煩意亂…
想來是被他所害的那些孩子的哭聲…
而這時,趁我分神之際,他已向我出手,行動快如鬼魅,直取我的心髒。
我抬手一擋,此時的我猶如猛獸附身,力量已不是往昔可比,不光能輕而易舉地就能將閔叔的偷襲拂開,並且餘威不減,他趔趄著一直向後退,重重地撞在身後的那堵牆上。
“你…”他呲牙捂著震得刺痛的手骨,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我,顯然對我展現出的力量他吃驚不已。
初次與他交手,有這威力我心下也是一驚,這青口獠牙的麵具我也不認識是何種動物,可似乎比我想象中的來頭要大。
他意識到與現在的我硬碰硬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他手上籠罩的黑氣更甚,而與此同時耳邊孩子的啼哭聲尖利十倍,這些哭聲似化作千百根尖尖的針,直往我的耳朵裏鑽,要鑽破我的耳膜,紮進我的腦髓裏…
我捂著頭一臉痛苦地蹲下,冷汗直流,即便難受至此,還不敢分神,時刻提防遠處虎視眈眈看著我的閔叔,他手中的黑風越攏越大…
我被這些孩子的哭聲擾得精神已有些恍惚,眼前似有無數孩子的陰魂閃過,他們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微笑,向我招手,邀我去玩…
我意識模糊,臉上的麵具閃出的銀光漸漸暗下…
“砰”
火光一閃,一顆子彈劃過黑暗打入閔叔凝著黑團的右臂中,血“咕咕”從手臂裏的血窟窿裏流出,閔叔吃痛悶哼一聲,捂著顫抖不止的右手。
右手凝聚的黑風漸漸散去,我腦海裏無處不在的嬰孩的啼哭聲也隨之沉寂。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安靜,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暈倒之前,那個拿著槍站在樓梯旁的身影成了我最後的記憶。
等再醒時,已是白天,我一睜眼,就見坐在閔茵茵紫色的床幔旁,守著我的容若。
“安風”容若見我醒了,欣喜喚道。
我撐著沉重的身體坐起,問道:“抓到他了嗎?”
容若搖頭,“沒有,我們會想辦法的,你放心”
“嗯”
我剛剛坐起坐得太急,原本蓋在身上的毯子也滑了下去,我看著細心地為我將毯子蓋好的容若,“謝謝你昨晚救了我”
我倒下時迷迷糊糊中認清站在樓梯旁開槍的是容若的身影。
“沒有什麽,我隻是在盡一個警察的職責”
“你是怎麽會出現在那裏的?”昨晚我與閔叔交手的位置是在一樓客廳,現在一想,奇怪得很,我們交手的動靜雖大,可就連睡在一樓房間的閔茵茵都沒有察覺絲毫,按理說,也不會吵到睡在二樓的容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