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險探人中鬼
餓了一天的我,狼吞虎咽地將一桌子菜掃蕩而空後,拍拍鼓起的肚子,在眾人的圍觀中,一臉滿足地打了個嗝。
“可以回去了”
見我吃飽喝足,崔警官將自他給我後,便一直被我忽略,墊在碗下那個文件夾拿起,用紙將上麵沾上的油漬抹掉,“你還是看看這個吧,是你要的東西”
定是之前拜托他查的有關閔叔的資料,閔茵茵就坐在我身邊,一臉好奇地探頭探尾,在這裏看也多有不便,我笑嘻嘻地接過這文件收進包裏,“天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等有空再看”
因為去吃飯之前閔茵茵給閔叔打過電話,故而他未做我們的晚飯,我們回去時,見到他捧著一碗泡水飯,上麵飄著幾片泛著油花的白菜,蹲在門口,不挑食地大口大口吞咽著。
我們未回來,似乎他的晚飯就準備這麽解決了…
崔警官見到如此老實巴交農村漢子的閔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與他寒暄道:“大哥,晚飯就吃這個怎麽行”
“沒事沒事,鄉裏人都習慣了,隨便對付過去就行”他一臉憨厚地摸著後腦勺,三口並做一口“呼哧呼哧”地將剩餘的飯吃完,“你們今晚倒是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笑答道,“事情都忙完了,所以回來得早”
閔叔聽我如此說,眉頭不經意地擰起,隻片刻,又悄無聲息地鬆開,“哦?都查清楚了?事情怎麽樣了?”
我笑呤呤地看向崔警官。
閔叔見我望向他,也隨著我的視線看向他。
崔警官不知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心裏相信我這樣做必定是有我的道理,隻是不知我是要他如何回答,所以,唯有鄒眉楞在原地。
這時,他身後的容若插話為他解圍道:“閔叔,與案情有關的都屬於機密,恕我們不能私下奉告 ”
見他婉拒,閔叔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為自己的關心詢問解釋道,“這事因為跟茵茵跟茵茵媽都有關係,所以我才多嘴問一問,你們不能說就算了…別見怪就好”
容若嘴角兩個小酒窩抿起,“你能理解就好”
晚上,洗完澡穿著一身粉紅色睡衣的閔茵茵一進門就催促我去洗澡,待我洗完澡走進房間時正瞧見她坐在我書包旁邊,見我進來,她神情慌亂地將手裏拿的那個文件夾塞回我的包裏,她紅著臉站起,囁嚅道,“我…我找點東西…”
在我包裏找東西?我擦著頭發進房,將房門鎖好後,麵無表情地走進床邊,將放在她身邊我的書包拉鏈拉好。
“安風…你們是不是懷疑,我爸爸跟這件嬰孩失蹤案有關啊?”猶豫再三,閔茵茵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為何這樣子問?”
“不然為何你們要查我爸爸的底細?明明我都跟你們說了,這件事是媽媽所為,跟我爸爸毫無關係啊”閔茵茵急得紅了眼眶,“我知道在一般人看來,我這番話荒唐至極,可你不一樣…我知道你不一樣…你是驅邪者,也是有法術的,應該知道我這絕不是再胡言亂語…這世間是有鬼的存在的…”
“你既然知道這世間有鬼存在,你講這盆髒水潑在愛你疼你已經故去的媽媽身上,你就不怕它泉下有知,覺得心寒嗎?”
對於自己苦命的母親,閔茵茵本來就懷有愧疚感,故而這一番話無疑是將她的心理防線給擊潰。
豆大的淚珠滾下,眨眼間,她已哭得泣不成聲,“我能怎麽辦…”她掩麵,嗡聲嗡氣的聲音透過她的掌麵傳出,“我在這世上就這麽一位親人了…如果他真的讓你們給抓去,那我就真的是一個孤兒了…”
“我知道自從媽媽走後,爸爸的壓力一直都很大…經濟上的…心裏上的…現在開學已經差不多有兩個月了,我都不敢向他再提這件事…我知道大學幾年學費生活費需要的費用不小…我家並不富裕…而且現在又隻剩下他一個人…我是真的不想再增加他的壓力了…”
她嗚嗚咽咽地又很矛盾地道,“可是這一切隻要離開這裏,隻要我去了省城就好了…噩夢就都會終止…我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的…你要信我…”
我知道閔叔不會輕易放她走的,而不放她走的原因絕不是因為經濟拮據,可現在跟她說這些她也聽不進去,唯有問道。
“那些孩子呢?到時候你是走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無辜被害的孩子?”
對於那批失蹤的孩子,閔茵茵有她自己的看法,“我爸爸卻不是那種善盡天良的人,這批孩子絕對安全地被藏在了哪個地方,等我一走,絕了他的念想,他就會將那些孩子都放了,放回去…”
我真不知該說她是天真還是無知了,她對這件事一知半解,還遠不如我這局外人知道的透徹,“你知道你爸爸要這些孩子來是做什麽的嗎?”
“我知道,從那天晚上他拿著刀走進我的房間起,我就知道,他要的是我,這些孩子隻不過是點綴,我一走,他抓那些孩子也就沒有了意義…”
“我如果跟你說,他抓那些孩子是為了對付你的母親呢?”
“對付她?我的母親都已經死了,他還對付她做什麽?”閔茵茵掛淚的杏眼徒然睜大的模樣,顯得比平時更加楚楚可憐,一臉不解地望向我。
我看著她白嫩的手臂,反問她道:“你說閔叔拿著刀進你的房間,他應該沒有得逞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我想著方絮手臂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他如果得逞,現在你的手臂上應該會多一條血痕,那你有沒有去想過他沒有得逞的原因?”
“我其實有想過…”閔茵茵閉眼努力回憶著那晚的情景,“那晚,我一睜眼就看見拿著一把刀割向我的爸爸…”回憶到痛苦處,她的眉頭越鄒越深,臉上有抑製不住的恐懼,時至今日,那晚的情景對她來說還是一個不願再做的噩夢。
“我從未從父親臉上見過那樣可怖的神情,就像是一匹看見獵物的狼…眼裏都是貪婪的青光…父親雖然平時不大跟我說話,可我知道他也是愛我的,隻是不善言辭而已,而那晚的他是那麽的陌生…陌生得就好像我從來都沒見過他…”
“我根本沒有力氣去反抗,眼看著他手裏的拿著的那把刀揮向我,隻有高聲尖叫的份…本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我再睜眼時,房間裏早已沒有爸爸的身影,事情詭異得…讓我以為剛剛隻是自己做的一場過於真實的噩夢…”
“直到我看見掉在床邊,在月光下反射著刺眼寒光的匕首…”
“我知道…那絕不是一場夢…雖然他到最後一刻,幡然醒悟,並未傷害我…可在那一晚發生那樣的事情後,我對他始終不能像以前那樣子相處…每天看見他跟我說話…對我笑…我的腦海裏總是不經意會浮現出在月光下他拿著刀對著我的猙獰模樣…”
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如同被擰開的水龍頭,源源不間斷的淚水順著臉頰滴在她衣服的前襟上,地板上…
對於她在世間的唯一親人要取她性命這件事,她抽抽咽咽控訴道,“我隻是不知道,爸爸為何要這麽做,我並沒做錯什麽…也許…也許他是中了邪…我在網上查到驅邪者可以驅邪…所以才將你帶到我家裏來…目的是想要你治好他…這一切…我想即便他幹了什麽都不是他的本意…”
“不過,也或許…是他跟村裏的人一樣…把媽媽的死怪罪在我的身上…所以才會這樣對我…平時我不說,可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他們…村子裏的那些人…一個個地都在背地裏說是我…是我克死了我的媽媽…”
見閔茵茵自顧自哭得傷心,我心中不忍再責怪她分毫,唯有長長歎了一口氣,上前輕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知道這樣跟你說你會不會好受一些,你媽媽的死是一個母親的選擇…”
“即便是她死了都沒有放棄過要保護你…”話說到這裏,我突然有些欲言又止,有些猶豫地不知該不該將這個真相告訴她,若是跟她說閔叔沒有動手的原因不是因為顧戀與她的父女之情,而是威懾於她母親的保護,而為了對付她的母親,提升自己的法力,被閔叔抓的那些無辜的嬰孩早已成了地下鬼…
這一係列的事情遠比她能想象的複雜,而這突如其來的殘酷複雜的現實,我真是擔心作為當事人的閔茵茵接受不了,情緒激動地跑去質問閔叔…
如果她這樣做,無疑會打草驚蛇,將我的全盤計劃打亂。
我看著身旁一直止不住哭泣,抽抽噎噎的閔茵茵,安慰道:“時間不早了,你還是睡吧”
幸而她沉浸在悲傷裏,並未跟我在這些問題上糾結,抹著眼角的淚,點點頭,頂著哭紅的雙眼滿腹心事地躺在床上。
出門在外,我不習慣帶睡衣,晚上睡覺隻穿一身寬鬆的休閑服,我抬手將燈關上,和衣躺在閔茵茵的身邊,睜著眼睛看著麵前虛無的黑暗。
不知這麽過了多久,在我半醒半寐中,從身邊的閔茵茵處飄來一句似近似遠的話,“對不起…”
“嗯…”迷迷糊糊中,我回應著。
可那晚,我們注定過得不□□份。
半夜,一陣陰風呼嘯而過,我猛然坐起,後背一陣發涼,一睜眼迎麵卻是白爺爺那張慘白的臉。
我昨晚被認床這老毛病折騰得一宿未睡,今晚好不容易眯了一會兒,就從睡夢中被它驚醒,猛地睜眼,被它這白得毫無血色,在黑暗中略顯陰森的臉一嚇,一時反應不過來認出白爺爺,尖叫出聲。
還未等我叫出聲,白爺爺雙手早已眼疾手快將我的嘴牢牢捂住,在這百忙之中,騰出一根食指指了指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