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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無常人鬼相隔

  見到如此摸樣的女兒,羅先生對於它的親近又是驚懼又是心疼,他不知是怕的還是怎的,手微微發抖摸了摸瑤瑤的頭,“乖了”


  此時羅太太牽著他們的大女兒已經走到他的麵前,它已是慘白的嘴唇微微抖動,一雙看向羅先生的杏眼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一張嘴,卻是千山過盡,物是人非的嗚咽之聲…


  我扯了扯還杵在一側看得入神的容若的衣袖,識相地拉著他退了出去。


  為那人鬼殊途的一家四口掩上房門後,我與容若下了樓梯,看著雖然陣法已破,依舊滿是灰塵的別墅,我默默地在昨日擦淨的那處沙發上坐下。


  “安風…”容若拉著我的手,鄒眉叫道。


  我被他生生從沙發上拉起,不知他要說什麽,索性站直身看向他,“怎麽了?”


  他看了看我坐的那片沙發上起的那層薄薄的灰,從懷裏掏出一張飄著淡淡香味的紙巾遞給我,“你還是先擦擦再坐吧”


  我看著有些潔癖的容若,笑嘻嘻地從他手裏將這紙巾接過,先在離他近的那處沙發上將灰塵抹淨之後,再將我坐的那處上麵的灰塵擦去,指著離他近的那處招呼道:“你也坐啊”


  “嗯”他毫不客氣地在我為他擦淨的那處坐下,“你說他們要聊多久?等一下警局派來收覃斐屍體的人就要來了,來的人若是看見那三個母女,心髒病不得嚇出來?”


  “沒事…沒事…”我見他一臉擔憂,安慰他地連連擺手,“我們想個法子拖上一些時間讓他們好好聊聊就可以了”


  “說起來,他們也怪可憐的,本來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四口卻因為一個神經病而分崩離析”我搖頭嗟歎不已。


  “沒想到,你還是這麽一位傷春悲秋的人”


  我抬眸對上容若滿是玩味探究的眼神,眸子一轉,故作老成地學著智法大師捋了捋下巴上莫須有的胡子,壓沉了聲音道:“這叫心善仁慈,普度眾生”


  “噗呲”容若被我搖頭晃腦的樣子逗得笑出聲,他清了清嗓子,憋著笑的模樣嘴角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他佯裝正經地向我作了一揖,“請問師傅法號可叫慧空?”


  “何解?”


  “智慧高深,大話空談”


  “哈哈”我捧腹大笑。


  聊到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我與容若走出門外,來到院中,卻見鐵門外站著的正是之前與我有過數麵之緣的中年警察。


  見到是他領頭,容若向他點頭微微一笑,快步走至鐵門前為他將鐵門打開,“崔隊 ”


  “嗯”中年警察的眼裏沒有絲毫笑意,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算是給他的回答。


  “怎麽你一人?”容若絲毫不介意他態度的冷淡,臉上依舊笑盈盈地問道。


  “他們在那”他抬手指向遠處停在上下坡處的那輛白色車,“這車開到那邊就熄了火,我先過來把鐵門全部打開,好讓他將車開到別墅的院子裏,等下直接將屍體抬下來就可以了”


  “嗯”


  這別墅外院的鐵門設計一共是有兩個門,一個是供人方便進入外出的側門,而就在離側門不遠處就有一扇專門供車輛進出的大門。


  而這棟別墅的門控係統就裝在進了別墅的門後。


  容若迎著那個姓崔的中年警察進門,那崔姓警察見到我態度極為冷淡地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我見他一向對我都是如此態度,將手一抱,隨意地靠在牆上連頭都懶得跟他點了。


  容若繞過我在門後的門控係統的麵板上輕車熟路地按了一個鍵後,別墅外的那道大鐵門便徐徐而開。


  等到全開後,崔警官掃了一眼空蕩蕩蒙了層灰的別墅,“你電話裏說的覃斐的屍首呢?”


  容若未曾回答,躲過他的眼神看向我,他這番反應連帶著原本看向他的崔警官也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將環抱的手放下,向前走幾步看向門外,“你們的車怎麽還沒見開過來?”


  崔警官聞言也是眉頭一皺,走到門旁,揚首看向遠處,現在他所站的這個角度,那輛警車隱約隻可見一點白影,“老王怎麽修了這麽久還沒好,恐怕這次問題還不小啊”


  我借勢答道,“沒事,也不急,覃斐的屍體在主臥的陽台上,羅先生剛剛回來了一趟,他說主臥裏還有一些他的私人物品要拿,就讓我們出來坐在客廳裏等”


  “這…別墅裏死了人,屬於案發現場,怎麽可以讓羅先生一人待在那裏呢?”崔警官頓覺不妥,眉頭鄒得更緊,一臉不滿地看向容若。


  容若知道這事是他思慮不周全,他正想張口反省時,我將他攔住,對上崔警官的眼睛,笑答道:“這棟別墅是在羅先生的名下,換句話說他就是這裏的主人,我們也想借由警察來查案的名頭不給羅先生行使主人的權力,可崔警官您看,在您來之前,這裏的警察隻有容若一人,若說是專門來查案的,實在是不成個體統”


  崔警官聽得我的言下之意是在譏諷他們欺負容若這個新人,將事都推給他幹。


  他略微尷尬地幹笑了幾聲,這是到他進門這許久,現在才露出的一個微笑,他拍了拍容若的肩道:“小畢,這幾天辛苦了”


  “年輕人嘛,就該多曆練曆練!”


  我心中冷笑了幾聲,為不使容若難做,也不再拆台,不動聲色地回到沙發上坐下。


  容若依舊是毫不介懷,一臉溫和地向拍著他肩的崔警官點頭笑笑。


  一時之間,三人相對而坐無話。


  約摸半小時後,羅先生眼眶紅紅地從臥室裏走出來。


  “羅先生”崔警官上前向他出示自己的警員證,“我們是來這收從監獄裏逃竄出來的逃犯覃斐的屍首的”


  羅先生滿是疲憊地看了看他跟容若,他擺擺手,扶著白牆走到一旁,將進房間的路給他們讓開,任憑他們進去在陽台的桂花樹下將覃斐的屍首取下。


  羅先生將眼鏡取下,揉了揉微微發紅的眼角,抬起耷拉的雙眼,精神萎靡不振,他看向我,“安風小姐,煩請你為我妻女超度”


  “嗯”我點頭,這本來就是我此行的目的,見到一臉頹廢的羅先生又不忍地安慰他道“我會將她們三人的魂魄裏的怨氣除淨,竭盡全力為她們下一世找一個好胎”


  羅先生眼眶一紅,喉嚨上下滾動,帶著重重的鼻音道,“多謝”


  等到容若與崔警官一起將屍首抬出,那輛警車也沒見開進別墅來。


  他倆將覃斐抬到別墅院子裏放下,崔警官掏出手機撥了幾個按鍵,幾秒鍾後,他中氣十足地衝著電話那頭道:“小王啊,怎麽回事?車怎麽還沒開進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麽,隻聽見崔警官不冷不淡地應了一句“嗯”,然後就將電話掛了。


  幾分鍾後,就見一位二十幾歲身穿警服的年輕小夥向這跑來。


  那小夥體型微胖,長著一張有福氣的娃娃臉,因跑得有些急,抹著額頭上的細汗,微喘著站到我們麵前。


  “崔隊,我已經通知局裏再派一輛車過來了”他看著崔警官一臉和氣地道。


  “嗯”崔警官轉頭看著羅先生道:“羅先生,我們可能還要在這逗留一下”


  “隨你們吧”羅先生心不在焉地擺擺手,似乎再無心應付這些瑣碎事,“安風小姐有這別墅的鑰匙,你們有什麽都問她吧,不用向我交待了”


  崔警官見羅先生如此信我,微微有些詫異地看向我,詫異不過轉瞬,反應過來的他帶著官場上虛與委蛇固有的皮笑肉不笑,“這樣說來,那倒麻煩安風小姐了”


  羅先生一臉隨意地向他點了點頭,轉身拍著我的肩道:“安風,這次的事多謝你,以後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嗯”


  我與在場的另外三人目送羅先生離去之後,我抬頭看了看大開著的二樓主臥大門,挪步到容若身旁,小聲向他問道:“你剛剛進去有看見那母女三個的鬼魂嗎?”


  容若瞅了瞅正詢問小王關於車輛事宜的崔警官,同樣小聲答道:“沒有見”


  “那我上去看看”我向他比了個溜的手勢後,提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書包向二樓跑去。


  進了那間房,還未等我作法,似等候我許久的母女三個就已現形。


  羅太太左右牽著兩個女兒的手,雙目含淚,一臉悲戚地向我道:“時候已到,我們的心願已了,也該是時候上路了,請安風小姐送我們一程”


  它屈膝跪在我的麵前,連著牽著的大女兒也一起隨著她跪下叩首。


  瑤瑤與我有些小過節,本來不願與我服軟,可見到媽媽以及姐姐都跪下,提在手裏的頭上的嘴嘟起,瞥了我一眼,不情不願地隨著媽媽跟姐姐跪在我的麵前。


  生平第一次有人…或者鬼在我麵前下跪,這一跪還是三個…


  我連忙半蹲將羅太太扶起,拉著她的手受之有愧地道:“拿人錢財□□,是羅先生請我回來的,我也隻是食其祿,做其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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