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無常人鬼相隔
回到房裏,我拿毛巾一邊擦著自己的濕發,一邊問道:“現在這別墅裏的陣法我該如何破解?”
零凝沉默了許久後答道:“你要先將陣源找到,根據陣源我才能想出解決辦法”
陣源?我揉了揉頭,毫無頭緒。
這女鬼在我體內像是能讀懂我的心思,還不等我再開口,它繼續指點我道:“剛剛進那棟別墅時,我察覺到布置在那棟別墅的陣法還未啟動,是自己進到第三間房時,那陣法才啟動的,你仔細回憶一下,在這之前別墅裏有什麽別樣聲響,或者是什麽異動,你按照這條思路去想就對了”
異動?我想起打開第三間房門時那陣詭異的陰風,以及那一張張寫滿快逃滿屋飛起的白紙…
不,那應該不是預兆,不是原因,而是陣法啟動之時帶起的反應…
那麽,在我進別墅之時中間到進第三間房時,發生了什麽,激活了這個陣法呢?
我回憶著這天在別墅裏發生的細枝末節…
在這別墅裏與我有接觸的不過有三個,一個是我帶去的白爺爺,二是斷了頭的貪吃小鬼,三就是前來別墅找凶手的容若了。
而這三人之中,白爺爺自不必說,斷頭小鬼若是這陣法的源頭,它自從死了之後,一直待在別墅裏,它若是陣源這個陣法自然不必等到這個時候才激活了,而容若則一直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也並無什麽特別的舉動…
不是他們三個,哪有會是誰呢?還有誰在我之後進到別墅,又做了何事能啟動這個陣法?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拿起書桌上的書拍了拍頭,衝著除我之外並無二人的房間自嘲地笑笑,“難道在那別墅裏除了那三個,還有第四人?”
嗯?我靈光一閃,突然想到進第三間房時聞到的那陣強烈的血腥味…
按理說,凶殺案已經過去一個月之久,血腥味早就該散了…
而且,我想到第一次進的那間染滿暗黑血液的主臥,那裏似乎才是第一凶案現場…
若是第三間房裏傳來的那陣血腥氣是一個月前的那起凶案遺留下來的,那麽,主臥的血腥氣應該更加強烈才對,可是我第一次進主臥之時,主臥的門窗俱是關好密封,我並沒有聞到什麽血腥氣…
那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第三間房裏的血腥氣是最新的,而且極有可能就在容若進別墅之後…
而在別墅的第四人不是別人,極有可能就是容若此行的目的,他進這棟別墅要找的那位凶手!
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想到這凶手極有可能在我進去之前就已隱藏在別墅裏的某處…
而,那雙偷偷躲在暗處的陰鷙狠厲的眼睛將我與容若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想到這,我頭皮一陣發麻…
“蛋…”我問道,“你說若是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去獻祭,有可能將這陣法啟動嗎?”
零凝本來對於我給它取得這個新的稱呼極為不喜,可是想到我之前與她定下的約定,不甘不願地回答道,“這是一門邪陣,若有人肯以生命獻祭,他又得其法,自然可以將這陣法啟動”
“其法?”
“嗯”它在我看不見的身體裏的暗處向我點了點頭,“未曾學過鬼神之術與陰邪之術的人就算他願意以生命為祭,他也找不到這陣法的竅門,既然連這陣源都沒有辦法找到,還談何激活?”
“嗯”聽到這裏,我算是找到了可以驗證我這個猜想的方法,我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後,撥通了容若的電話。
“嘟嘟”幾聲後,電話裏麵傳來了容若的聲音。
“安風,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我聽到電話裏麵容若重重的鼻音,道歉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沒事,我也想著明天別墅的事睡不著,你是有什麽事嗎?”
“嗯,我想問你拿一下有關別墅凶殺案件的資料,而且那件案子的凶手資料要盡可能地詳細…方便給我嗎?”
容若向來都是謹小慎微的人,他思慮了一番後,應承道:“我想應該沒有多少要緊的,畢竟這件案子已經破了…”
掛了電話十幾分鍾後,我就接到他發過來的信息。
約摸半個小時後,將這件案子捋清楚。
凶手名叫覃斐,與羅太太大學相識相戀,後來因為性格不合,羅太太向覃斐提出分手。
覃斐本是單親家庭出身,父親早亡,母親帶著他在他五歲之時改嫁,但繼父一直不喜歡他,從小對他非打即罵,而懦弱到極致的母親雖然對繼父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卻都不敢對繼父有絲毫違逆。
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的覃斐是極度缺愛,十分脆弱。
承受不了與羅太太分手這個打擊的他一度患上抑鬱症,送進療養院。
八年後才康複出院,而在這幾年裏,原本隻差半年就能拿到大學本科畢業證書,前途光明的他,卻因這幾年的治療而被學校發布肆業證書。
拿他當做拖油瓶的父親,軟弱的母親,這樣的家庭環境那可能供他讀大學?這幾年來的大學學費一直都是他自己半工半讀掙來的,省吃儉用省來的…
而在這一刻,他之前一直不屈服於自己命運,做的所有努力,功虧一簣…
似乎,狼狽不堪才是他在這世界上應有的姿態…
由於長期服用精神藥物,導致他的反應極度遲鈍,能做的工作不多。
幾經周折之後,一家大型的送水公司老板終於接納了他。
對於這個肯給他機會的老板,他心懷感激,一直矜矜業業。
就在他接受自己這樣碌碌無為的生活之時,造化弄人,他再度遇見了已成為富太太的戀人…
看到這裏,我將眼睛從屏幕上移開,手指摩挲著下巴思慮道,似乎這上麵描述的基本上與我之前在學校裏聽到的小道消息相符。
我再次從前麵看起,再度確認這上麵並未有提到過覃斐學過什麽法術…
難道,我之前的猜測是錯的?在這別墅裏的第四人並不是羅斐?
我鄒眉,按下手機的開關鍵,屏幕暗下,隱入黑暗。
既然現在線索都已經斷了,不如,就從頭開始找。
這時,我想起將我牽扯進這件事裏,找我為他驅邪的羅先生。
腦海裏不住地浮現出他大白天灌自己烈酒來穩定自己情緒的頹廢模樣。
現在才留意到,他的這個狀態很有問題。
似乎,他對自己妻女變成怨鬼這件事一直都很矛盾,表麵來看他很無情,無情到不惜肯斥巨資請了驅邪者前去將她們驅逐。
可是,我想起初次見麵時與他講究衣著極度不符的那雙紅腫的眼睛,淩亂的頭發,當我提出要將它們魂魄打散時他本能反應地斷然拒絕…
這些細節,無不暴露著他對於自己妻女的死還有心結…
也許,我揣測到,是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其中的一部分隱情,所以才會處於現在這個極度矛盾不安的狀態。
第二日一早,我先電話羅先生約了上一次的咖啡館見,速度地將自己收拾好,“蹭蹭”地跑下樓,在樓下買了個手抓餅,一邊啃一邊趕著路來到了咖啡館。
在咖啡館等羅先生的空檔,我擔心容若去得早,而現在,那別墅裏的情況未明,他會有危險,便打了個電話給他,勸解他先暫緩行動。
掛了電話沒多久,羅先生著急忙慌地趕來了。
一段時日未見,他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雖還是第一次見麵時的那身深色西裝,金邊眼鏡,領帶卻已換成了顏色明亮的金黃色。
至少,也沒有一坐下來就點上一杯烈酒。
“安風小妹妹,是我妻子…我是說別墅那裏出了什麽問題嗎?”他出聲問道,態度很是焦急。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看著他金邊眼鏡下的那雙眼睛問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錢不夠嗎?”他從帶來的公文包裏翻找出一遝支票,又掏出一支筆“唰唰”地在支票上寫著,“我再加吧…再加一萬夠嗎…”
我上前將他的手按住,神情凝重道:“羅先生,這事已經發展到錢無法解決的地步了”
聽到這,羅先生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他習慣性地將眼鏡取下,揉捏著自己的眉心,一臉煩躁跟無奈道:“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我想知道你請我驅邪的目的”
“那棟別墅位置好,我花了一大筆價錢才買下的,我不想讓它變成凶宅…這個理由你滿意嗎?”他準備繼續欺瞞我。
“嘭”
我拍著桌子站起,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他那雙已沒有眼鏡遮擋的眼睛,厲聲提醒他道:“羅先生!我想提醒您,現在您的那座住宅有高人布下陣法,將你的妻女都困在裏麵!”用的雖是敬語,可噴出的唾沫已快飛到他的臉上。
他麵色時青時白,眼神閃爍不定,似還未下定決心…
“它們困在裏麵,生生世世,不得超生!這是您要的結果嗎?”
“不是…不是…”終於衝破他最後一道心裏防線,他抱著頭崩潰出聲“我一直想得都是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