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無常人鬼相隔
隻是他隻是一凡人,身形過於單薄,被這陣風刮晃了晃,護著自己的頭,擋在我身前堪堪頂住。
我輕輕將他推開,從兜裏掏出一張符紙,直直拋向那陣陰風中,食指與中指豎起,法力聚於指間,於半空中在那張黃符紙上畫了“驅”字符,“天地神明,人鬼不知,萬邪皆驅!”
那定在空中的黃紙發出一道明黃的光亮,將陰風裏的黑暗驅散。
陰風漸漸消散之後,我這才看見這房間裏一片狼藉的情形。
床側翻在地,那架原本應該靠牆的白色書架傾倒在地上,本擺放在裏麵的書籍傾瀉而出,白紙滿屋飛起。
我從空中拾過一張,拿在手裏,上麵密密麻麻地重複地寫著兩個字。
“快逃?”在我身後的容若疑惑出聲。
“它們是在跟我們說嗎?”容若望向我。
“不一定是”我答道,我與那位小鬼交過手,以它的那丁點法力還不足以威脅到我,就算它再乘以三倍,加上它的姐姐與媽媽,我也是不懼的。
看來,它們就是躲在這間房裏了。
我看著一旁的容若笑道:“耽誤你一點時間,這間房裏很有可能有我想要的東西”
容若點頭,“是鬼嗎?”
“嗯”見容若未提要走,想到他剛剛護著我的暖心一舉,我也貼心地拍拍他的肩提醒他道:“我不敢擔保等下會不會有什麽令人不適的場麵,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會有什麽畫麵呢?”他一臉好奇地道。
“你見過頭隻剩下一根筋吊在脖子上嗎?”我一臉壞笑地看著他問道。
“你說的是這家死得最慘的小女兒嗎?”豈料,他竟是脫口問道。
“你見過?”
“會動的我沒見過,但這件凶案報案時,是我與同隊的師兄一起第一時間來到的案發現場…”
“所以,我見過她的屍體…”說到這裏,房間裏有一股陰風流動,在我們身邊盤旋不斷。
這陰風剛開始隻是試探,而後,似察覺到了危險,徒然變得銳利,就好像在空中幻化出一把剪刀,牟足力氣,向我們的要害戳去。
來勢突然,我將與我相對站立的容若扯到身後,手指翻轉結出一個八卦法結相擋。
豈料,此時,在這怪異剪刀的另一個方向,又是一股子強勁的陰風襲向我,它們在口中變出一雙手,將我與容若一起向門外推去,正好躲過剪刀的來襲…
“嘎嘎嘎…”一陣陰寒得讓人心中發涼的笑聲傳來…
“嘭”不知是房間裏的兩股陰風中的哪一股卷起房門猛力關上,將這怪異瘮人的笑與我們隔絕。
“這…”一直不明所以的容若一時詞窮,不懂怎麽描述自己這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莫名其妙地從房裏挪到了外麵…
我也不知該怎麽向他解釋,方才在房間裏看到的那個怪異場麵,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有鬼能從陰風裏幻化成形狀的,就連沉闕,不知他是隱藏實力還是怎麽,我從未見他有將自己的陰風化作某種物體攻擊我。
想到方才在那間房裏看到的滿屋飄得白紙上寫的那兩個字。
也許,這並不是小鬼的惡作劇,而是對我們的一種善意的警告也說不定。
“我們先回去吧”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容若遲疑,“凶手極有可能躲在這棟別墅裏,我若現在走了,隻會平白放棄這麽一個抓他歸案的大好機會”
我看著破案心切的容若,以及他臂膀上的警徽道:“你剛剛說了,那凶手精神有問題,又對羅太太有執念,他若真想逃,又怎麽會回這別墅?他若不想逃,你今天搜跟明天搜又有什麽差別?”
容若被我這一席話堵在那裏,一時不懂該如何回答我這一連串的問題。
我繼續道:“所以,不如明天等我想清楚該如何對付這東西之後,我跟你再一起過來,如若不然你跟我都得交代在這”
“那東西有這麽厲害?”
“嗯”我指了指他的警徽點了點頭,“自古邪不勝正,你的警徽上更是自帶一股正氣,可是這鬼不怕警徽,不像是死了隻有一個月的,我還要回去研究一下,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以便對症下藥”
容若思索良久,知道我說得在理,向我點了點頭道:“也好,明天我去你家接你,一起過來這裏”
“嗯”
出了別墅後,正要與他揮別,容若看了看我背在身後鼓鼓囊囊的書包道:“這裏不好坐車,我送你回家吧”
坐便車回家後,想到方才在那棟灰撲撲的別墅,以及別墅的主臥裏那張帶血的床,心裏極不舒服地,收拾好幾件幹淨寬鬆的衣服進了浴室。
將浴頭打開後,熱水傾瀉而下,蒸騰上湧的熱氣,讓我一直緊繃的神經得到片刻鬆弛,就像是一根繃到極致的牛筋,而有時候,這種放鬆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少,到現在我才注意到那個在半空中虛化出來的大剪刀攻擊我時,有那麽一瞬間,在我的兜裏,從紅衣女子手裏奪過來的血粒子,有片刻的異動。
我從放在一旁的髒衣服裏將那顆血粒子取出,看著它在噴湧的熱水下,紅潤的表麵再沒有任何起任何變化,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我從奶奶口裏套得這白玉葫蘆隻會禁錮,並沒有將魂魄化掉的功能,想到那個法力還在我之上的紅衣女子,若是現在將她放出,她斷斷不會配合,我與她還真沒有什麽好說的。
這事,還需要再等一個時機。
不過,她身上的這粒血粒子好像與別墅裏死了一個月的小鬼法力高強,而且煽動的陰風可以幻化成某種形狀這件事似乎有脫不了的關係。
我正預備將這粒血粒子放在眼前細細端詳,好好探究一下其中的玄妙之時…
從我的身體裏傳來一個聲音,“這顆珠子倒真是玄妙得很…”
“誰?!”原本隻有我一人的浴室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的聲音,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此時全身還赤條條的…□□…
我雙手捂胸,跳出老遠…
長久的靜默之後,那聲音再度開口,滿是無奈,“我在你的身體裏…”
我低頭看了看,“女鬼?”
“我叫零凝”那聲音雖然壓到極低,可我仍聽出它是強壓著一股怒火,低吼出來的…
“零凝?那不就是蛋?”聽到是這聲音是被破天石壓住的女鬼,我有恃無恐地調侃道。
“…”
女鬼決定還是不與我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這顆血粒子與那棟鬼屋裏布下的陣法上麵流轉的法力很相似”它似一眼看懂其中的關節,出聲指點我道。
“鬼屋?你說是我剛剛離開的那棟別墅?”
“嗯,那棟別墅早就變了,陣法啟動,那裏隻有一個至高無上的主宰,凡是進入那棟別墅的人或者鬼都會收到裏麵的規則的限製…”
“在那裏,主宰可以隨心操控著一切…”
主宰?我腦海裏想起離開房間時聽到的那陣陰森可怖的笑…
我手指捏著下巴,不住地摩挲著,做思考狀,“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
這女鬼對於我之前誆她入局,很是不忿,困在我身體的這段時日以來一直躲在暗處偷偷與破天石較量,偶爾還會趁我意識不清出來搗亂,與我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現在又怎麽會這麽好心要來提點我?
那女鬼“嘿嘿”笑了兩聲,“我見那顆血粒子還不錯,你反正留著也無用,不如便宜便宜我…”
“你想要這血粒子?做什麽?”
“這血粒子是極陰之物,你反正是用不上的,我自有我的用處?”
我低頭思慮一番後,覺得她說得在理,問道“那我要怎麽給你呢?”
零凝見我願意給,回答我的聲音很是雀躍,“你隻要肯將你的血融在那血粒子上,我看出你的血屬於極陽,與之正好相斥…可還不足以能將它融化…”
許是太過激動,這女鬼說話極沒有條理性…
“具體要怎麽做呢?”
“你去找一個陽氣極重的器皿,你的道行太淺,這器皿需要補足你這個短處…然後再將你的鮮血滴在器皿裏麵,盛滿後再將血粒子放在裏麵浸泡九九八十一天之後,血與血粒子相融,到時候陽與陰也能並行…嘿嘿嘿…”
我聽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裏麵傻笑的零凝,打攪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它被我驚擾,一點都沒生氣,傻笑幾聲後,繼續道:“接著我將聚在你的左手上,你將左手浸在裏麵,我自然就有辦法吸收這裏麵蘊含的精華…”
“那我呢?事後我可以得到什麽好處?”我一邊穿回衣服,一邊問她道。
擔心我因為沒有好處而拒絕它的零凝焦急道:“你隻要肯幫我,別墅這件事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光這件,以後你再遇到問題我一定傾盡全力助你…”
“啪啪啪”還未等我再回答,浴室門外傳來一陣大力的拍打聲。
“你在裏麵做什麽?怎麽這麽久還不出來?是要憋死我這老太太嗎?”奶奶在外麵一邊拍門一邊絮叨道。
“來了…來了…”看著奶奶這要拆門的動靜,我動作利落地將自己的髒衣服收拾好。
“怎麽樣?”我身體裏那個女鬼不甘心地問道。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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