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無常人鬼相隔
我見它眼睛直溜溜地盯著白爺爺那個方向看,不住地咽著口水,扇了扇空氣裏飄著的草莓味的煙,問道:“想吃嗎?”
見我問它,它眼睛亮了亮,原本一直在嘴裏打轉的哈喇子流了下來,一臉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隻是…”它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抬手交疊在胸前,頭微微揚起,一副看穿我心思的模樣,“你若是要我幫你做什麽,那是不可能的”
“…”看來這小鬼是準備吃白食了,我捏得手指骨關節“哢嚓”作響,獰笑著一步步向它逼近。
那小鬼看出我來者不善,它做鬼隻有一個月,憑它低微的法術,擅長的也隻有借著它死得慘不忍睹這個優勢,現出自己的真身,再煽點陰風,烘托一下氣氛,嚇嚇那些闖入它們地盤的啥都不懂的活人。
見我離它越來越近,那小鬼化作一股青煙,作勢向樓上逃去。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定”字符,將這符向那股青煙上一貼,豈料那鬼法力雖低微,逃命的功夫倒是一絕,那符紙擦著青煙的虛影,輕飄飄地落到地上,未能將它留住。
我上前幾步將掉在地上的“定”字符撿起,擦了擦上前的灰塵,將這張符紙疊好收回口袋裏。
“白爺爺”我向著吃得忘我的白爺爺道,“你替我將這些門口,窗戶守好,它們若想逃出,一個都不要放過!”
白爺爺嚼著口裏並無實質的虛煙,嘴鼓鼓囊囊地含糊不清地應我道:“得了…得了…風風…我辦事你放心好了…”
白爺爺雖然平日裏好吃懶做,貪生怕死,即便它已經死了,關鍵時刻掉鏈子,吃人家的不嘴軟,拿人家的也不手短,應承別人的事臨時反悔…
除了以上這些,它還是很值得信賴的…
我如此這般安慰著自己上了別墅二樓。
二樓總共是有四個房間,東南方向各兩間。
我率先走向東邊最裏麵的那個房間,將落滿了塵的房間打開,這房間大的很,洗浴室,梳妝台,衣櫃…
一應俱全。
最為醒目的還是那張染了血的一米八的大床,看著那流滿整張床的烏黑凝固的血漬,後背莫名產生一股子寒意。
這張床應該就是那母女三人遇害的地方…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意激得打了個寒顫,繞過這床,向房間裏離床不遠的落地窗走去,落地窗外則是一處可乘涼休憩的露天陽台。
陽台上擺著一張落了灰的藤桌,幾隻藤椅,而更奇妙的是,本是二樓的陽台上竟有綠油油的枝丫伸出,有樹蔭遮蔽。
我將關好的落地窗打開,走到陽台上才發現原來這別墅竟還有後院,而這長到二樓的桂花樹便是種在後院裏,這桂花樹長勢極好,足足長到了四米,比二樓還要高出那麽一節。
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天意,在這長了四米高的桂花樹下設計了一處露天陽台,試想一下,若是夏天,一家四口人圍著小藤桌,坐在桂花樹下,賞月乘涼,那溫馨和睦的畫麵,很是令人向往呢。
隻不過,我手搭在陽台上的瓷磚沿著這顆長到二樓的桂花樹向下看了看,心懷不軌的歹人也極容易順著這棵樹爬上來。
正當這時,有一陣敲門聲響起,我回過神來,向傳來敲門聲的前院看去。
下了樓,見到還蹲在香爐旁的白爺爺提醒道:“白爺爺,有人來了”
白爺爺拍了拍已吃得微微鼓起的肚皮,“馬上撤”說完,化成一股白煙鑽進我的書包裏。
我上前幾步,將香爐裏還燃著的半截香掐滅與香爐一起包好後放進書包裏。
將屋門打開,走到鐵門欄杆處,卻見外麵站了一位身穿警服的年輕警察。
見到是我開門,那位小警察臉頰上微微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安風,你怎麽在這?”
我從裏麵將鐵門打開,看著笑得一臉燦爛的容若,微笑答道:“這裏的屋主找我為他驅邪”
“嗯”容若長腿一跨,走進鐵門,看著一片荒蕪的前院,歎了歎,“沒想到才一個月的時間,這裏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你說驅邪?這麽說來他們說這棟屋裏鬧鬼說得是真的了?”
我想著剛剛在裏麵見到的那位掉了頭的小鬼,點點頭,“是真的”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問道:“你的臉怎麽了?出血了?”
“噢”我這才想起剛剛被風刮傷的臉,此時上麵的血漬已經凝固,含糊答道“沒有什麽,剛剛不小心刮的…”
“嗯”容若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創口貼撕開,傾身上前挨得我很近。
我不習慣與人近距離接觸,下意識地就要將他推開。
“你不要動”他溫潤的手指與我的臉頰相觸,此時,我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到能清楚地聞見他身上好聞的香皂味,“女孩子的臉還是要保護好,不然以後留疤就麻煩了”
為我貼好後,他看著我笑了笑,露出臉頰上那兩個好看的酒窩,眼裏都是真摯的關心。
我紅了臉,為掩飾自己的窘態,慌亂地岔開話題,“這案子不是說凶手已經抓到了嗎?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這個…”見我問起他此行的緣由,他麵露難色,最後很是糾結地看了看我。
我見他為難,理解道,“我隻是隨便問問,若是關係到你們警察局辦案,你不方便泄露的,可以不必跟我說”
他想了想,咬牙道:“我們先進去吧”
“嗯”我帶他進到客廳裏,如同主人一般給他拍了拍沙發上的灰塵,招呼道:“別客氣,坐啊”
容若嘴角的梨渦更深,及入戲地在我給他拍的那處坐下,“謝謝你”
我撓了撓頭,在沙發上給自己拍出個位置坐下。
“其實這件事告訴你也好,興許你還能幫得上忙”
“什麽事?”我一臉好奇地從書包裏掏出一個蘋果在衣服上蹭了蹭,遞給他,“要吃嗎?”
“不用了”
我見他搖手拒絕,毫不客氣地張大了嘴一口啃向蘋果,一邊啃一邊等著他的後話。
“是這樣的…那位凶手昨天在押解他的路上逃了,為避免群眾慌亂,上頭暫時決定將這事瞞下,現在正在秘密緝拿他”
“你們懷疑他躲在這裏?”
“極有可能,這凶手精神有點問題,對於羅太太執念極深,聽師兄說起,凶手被抓的那次就是有群眾發現他手握著一把尖刀等在別墅門口…後麵給他錄口供時,他竟說自己當時是在等羅太太回家…似想不起,羅太太已命喪他手…”
“所以,你們懷疑這凶手繼續會回來這別墅再殺羅太太一次?”
“嗯”容若看著我點了點頭。
“可是這麽危險的人物,警局怎麽隻派了你一人過來?”
“沒有什麽…同隊的師兄有事要忙,先叫我過來蹲守,到時候有任何風吹草動再給他們打電話”
“哦”我看著長著一張“好人臉”的容若,撇了撇嘴,猜想到肯定是他同隊的師兄賣乖偷懶,將活兒都推給這個“好人”師弟幹。
“你在這裏多久了?有沒有發現異常?”
我搖了搖頭,“沒有”異常是有,隻是不是他要找的,“但是我還有三間房沒有找過,你要一起嗎?”
這棟屋子裏的鬼,因為變成鬼時間短的緣故,陰氣極弱,我要找到它們光靠陣法根本無法在這整棟別墅裏準確定位。
容若點頭,“可以啊,我跟你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我與他一起上樓,轉向東邊第二個房間,將門打開,房間通體公主粉色,粉色的牆麵上張貼著幾張美少女的貼貼畫。
白色的床上罩著粉色的蚊帳,離床不遠處的白色的書桌上還堆著幾本漫畫書,幾本二年級的課本。
我將課本打開,扉頁上稚嫩的筆記寫著三個字,羅依依。
我想這肯定就是剛剛那位叫我“阿姨”的小鬼的名字了,我笑了笑,玩心四起地拿起課本旁邊的鉛筆在那個稚嫩的簽名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精致的豬頭。
“你在幹什麽?”容若一臉奇怪地看著我。
“哦,沒什麽…”我將那個畫好的豬頭蓋住,笑得一臉燦爛,“我隻是在想這孩子這麽喜歡漫畫,若沒有發生這種事,她能健康平安地長大,以後一定想做一個漫畫家…”我肆意胡謅道。
誰知道他早就將我特意擋住的那個圖案看得一清二楚,他指了指我蓋在書上的那隻手,“那也不至於要畫那個圖案…”
我攤了攤手,一臉無奈,說得卻是實話,“我隻會畫這一種”
“嗯”容若對我說的話絲毫不做懷疑,他對人似乎總是願意往最好的那一麵去想聖母,他從旁邊拿了一直紅色水彩筆,在我畫的那個豬頭旁邊加了一個塗滿的紅色愛心。
“好看嗎?”他抬頭呡著兩個小小的酒窩問道。
“比不上我那個豬頭”我衝他做了個鬼臉。
“哈哈…”
我見我那個豬頭畫完之後,周圍不見任何異常,照我與那小鬼剛剛的接觸來看,那小鬼脾氣大得很,不像是那種能忍氣吞聲的主兒,便揣測到,這間房不會是那小鬼的藏身之處。
我陪著容若一起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又打開衣櫃看了看,見沒人躲在裏麵,便走了出來。
接著便來到南邊最左邊的那間房,房間門甫一打開,在極重的血腥氣中幾張白紙迎麵打來,容若將我拉往他的身後,挺身上前將我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