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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無常人鬼相隔

  下午下學後,等我與玻兒回家時,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我們樓前手裏拿著一張相片,似乎等了很久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望向我們這,拿著手裏的相片遙遙對著我們比了比,等到我們走進了,他才望向我的眼睛問道:“是安風嗎?”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並無惡意,點了點頭,“您是?”


  他將一張名片遞給我,推了推鏡框,“我從別人那裏聽說你懂得驅邪,特地慕名而來”


  我雙手從他手裏將那張名片接過,隻見白底上用燙金的字寫著,“羅恒建築工程師”


  我看了看他身上那身講究的西裝,打得極為整齊的黑色領帶,與之不符的略微淩亂的短發,那雙紅腫充滿血絲的雙眼,憔悴的麵容,問道“羅先生,您著急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他並沒有急著回答,他將掛在鼻梁上布滿霧氣的眼鏡取下,揉了揉本就紅腫的雙眼後,從西裝上衣口袋裏取出一條早就折疊好的,質地絲滑柔軟的手絹,雙手顫抖著擦了擦眼鏡鏡片。


  “安風小妹妹,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談嗎?”


  “嗯”我望向玻兒。


  玻兒向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低聲附在我的耳邊道:“今晚我做菜,晚上記得過來我家吃”


  “嗯”我捏了捏她的臉,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跟著那位羅先生進了一家環境幽靜少人的咖啡館。


  我與他坐下後,他連服務員遞上的酒水單都未看,直接點了一杯威士忌。


  我則要了一杯奶茶,手裏捧著咬著吸管,一臉奇怪地看著對麵那位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


  天還未黑,倒難得有人會點像威士忌這麽烈的酒。


  他將服務員剛剛放下的那杯威士忌拿起,仰頭一飲而盡,雙手撐在桌上,借著烈酒緩了緩情緒後,方才看著我說到自己的來意。


  “我名下有一處住宅…近來不幹淨…想麻煩你幫我驅驅邪…”他從提著的包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我。


  我吸了一口奶茶,見他似乎不想多提其中細節的樣子,將口中的奶茶咽下,小心地探究道:“具體是在哪個位置?”


  “明園路37號”


  那不是課間那些女生說的發生凶殺案的那個位置嗎?


  我看著坐在我對麵又叫了一杯威士忌仰頭喝下的中年男子,玩著手裏的奶茶吸管,思索道,他應該就是那起凶殺慘案中因上班而逃過一劫的丈夫。


  而這次,他請我去他家驅邪,驅的就是那慘死的母女三人?


  “具體要怎麽做?是要魂飛魄散嗎?”


  “不!不是的…”他態度激動地連忙反駁道,“我請你不是要它們魂飛魄散,你不要誤會”


  “哦”我喝了一口奶茶淡淡應道,“那是…”


  “你替我超度它們…如果不能的話就替我將它們趕出去就可以了”他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我麵前,“這些是訂金”


  我接過捏了捏,數目很是可人。


  “如果是將它們超度的話,除了事成之後的十倍的酬勞之外,還另外有獎賞”


  “嗯”我將信封放進口袋裏。


  “安風小妹妹,如果你沒有什麽別的要問的了,那從明天開始你就住進去吧”他看著接過信封後,一臉淡然地喝著奶茶的我問道。


  “咳…咳”吸著一口奶茶的我被他的話嗆得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住?住進去?”


  他看著我反應這般大,奇怪地問道,“怎麽了?那種東西不是一般隻有晚上才能出現嗎?我那邊離你家挺遠的,還要換幾趟車,晚上來回坐車也不方便,你住在裏麵也可以,我不會介意”


  我在課間八卦裏聽說過那三位母女死的慘狀,雖然我平日裏接觸過不少鬼,甚至還有千年的惡鬼,可那些鬼雖然說不像人那般朝氣滿滿,可長得也算有模有樣,特別是那位三番四次置我於死地的沉闕,脾氣雖然不好,可模樣絕對是萬一挑一,是我平生見過最好看的人…鬼了。


  當然,死得慘得也不是沒見過,對我分外熱情的大小青麵鬼時常能讓我開開眼界。


  可我想著課間八卦時他們的形容,“脖子都被砍掉了半根…”


  那畫麵不敢腦補…


  再說,我還認床呢!別人家裏我也睡不習慣,我難得傲嬌地想。


  看羅先生一副洞若觀火的模樣,看來是上網查過一些關於這些鬼怪的資料,做過不少功夫…


  我實在也犯不著要強製他改正鬼不能見陽光這個錯誤的觀點…


  “沒事…沒事”我捏了捏口袋裏那遝厚厚的錢,埋頭故作淡定地喝著奶茶,看在錢的份上,哪天挑個周末白天去看看就好了…


  挑了個天氣好的周末,先帶著白爺爺去顯雲齋挑了一柱他喜歡的香,買了一些驅邪的朱砂,符紙等工具。


  一切準備就緒後,揣著羅先生給我的別墅鑰匙,帶上白爺爺,轉了幾趟公交車後,來到了羅先生說的“明園路37號”。


  那是一棟三百米大的別墅,門前有幾支燒了一半的香燭,還有一些紙錢的灰燼。


  這棟別墅,即便是白天,烈日當空,還是感覺到一股子陰森森的寒意。


  我掏出鑰匙,將鐵門打開,走進院子裏,前院原本有一塊空曠的綠茵茵的草地,現在因為許久沒人打掃,已長出許多半米高的野草。


  還有幾塊種了玫瑰花的花圃,現在也隻剩下玫瑰幹枯如被火燒過一般黑黢黢的枝丫,而花圃旁圍起的那一圈落滿灰的瓷磚上,有幾片黑得變質的玫瑰花瓣落下。


  我走過前院,找出別墅前門的鑰匙,一打開,就有一陣夾帶灰塵的陰風刮過,將我的短發吹起,不知是不是風中帶著一片玻璃,臉上有一陣刺痛傳過,我抬手一摸,手上濕濕涼涼的,竟是血。


  我捂著臉,看了看這布滿蜘蛛網,灰塵的屋裏,心裏算了算日期,離著凶殺案發生不過一個月時間,也不至於會結這麽多的蜘蛛網。


  察覺到異常的我捂著帶血的臉搖頭歎了歎,“一進門就見血,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啊…”


  撿起門後麵的掃帚,將別墅打掃出一個我可以落腳的位置後,從包裏掏出那柱白爺爺精挑細選的草莓口味的香,點燃後,插進香爐裏,香煙嫋嫋,要不說一分錢一分貨,這香剛剛點燃,一股子清新香甜的草莓氣味輕飄飄地穿梭在了整個別墅裏。


  白爺爺急慌慌地出來,趴在香爐旁麵露貪婪一陣吮吸。


  我見白爺爺吃得忘我,沒我什麽事,便用手掃了掃滿是灰塵的沙發,靠著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從書包裏掏出一個蘋果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


  抖著二郎腿,啃了沒幾口蘋果,這屋裏便出現一陣陰森的笑聲。


  還未等我動作,護食的白爺爺早已十指做爪地抓向笑聲來源。


  他從虛空裏將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抓出,這小女孩頭吊在脖根處,血肉模糊一片,那個翻著死魚眼的腦袋與脖子隻剩下一根白白的筋相連。


  白爺爺對於搶自己食物的人絕對是零容忍,它不懂什麽恃強淩弱,不顧愛幼,一掌索性將這小女鬼一根筋吊著的腦袋打掉,罵道:“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你爺爺我出道時,你還不知在哪呢?偷偷躲在暗處給你聞幾口還不夠?還敢出來跟爺爺我搶?”


  我看著白爺爺白眉倒豎,咬著牙根,凶神惡煞的模樣,樣子是很能唬人了,隻是口裏那聲“爺爺”自稱得很掉輩分。


  以白爺爺在這世間遊蕩的年份,自稱祖宗也不為過了。


  那小女鬼眼疾手快地躬身屈膝將自己往下掉的腦袋從半空中撈起,麵對白爺爺那嚇人的氣勢絲毫不服軟地雙手高高舉起自己的腦袋讓它與白爺爺平視,從脖子處出聲,聲音稚嫩尖細,“老東西,這是我們的地盤,你不打任何招呼就闖進來,是不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我看著這小女鬼故作聲勢舉高自己腦袋的模樣,有些怪異的可愛,想來它定是極愛吃草莓味的香,要不怎麽躲在暗處吸還不夠,硬是出來露出自己的本身想要將我們嚇走之後再一人獨占。


  我連忙上前將要暴起打鬼的白爺爺扯住,攔著它道:“白爺爺,你再多吵幾句,這香就少吸幾口…”


  白爺爺想我說得在理,將抓著小女鬼肩膀的手放開,暗自嘟囔了幾句,又蹲回了香爐旁邊。


  至此,那位人首分離的小女鬼提著手裏的頭調轉了個方向,將視線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上前為這小女鬼將頭安回它的軀幹上,拍了拍它的腦袋,“還是這樣順眼一些”


  那小鬼把本已恢複正常的眼睛又翻成死魚眼,本想低頭打量我一番,可一低頭,頭不穩又掉了下來…


  剛剛為鬼沒辦法幻化成生前正常的模樣,隻能維持死前的慘狀。


  她抬手將自己的頭扶著,由上向下,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番後,鼻孔一翻,聲音尖銳地道:“阿姨!你是誰啊?幹嘛來我家?”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的那身胸前印了華新高中校徽的校服,笑得一臉慈祥地抬手揉了揉這小鬼的頭,咬牙誇道:“這孩子可真會說話啊”


  難怪會死得這樣慘,果然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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