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傅李清的通透,關門弟子
傅李清和魏東池吃飽了才下馬車,兩人一臉滿足地進了南溪書院,呂年哲則是坐著馬車快速返回府里,儘早處理這些難民的安置問題。
南溪書院內的清溪齋。
「先生,今天可真是痛快!」魏東池進了清溪齋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往軟塌上一趟,兩腿一翹,舒服地枕著雙手眯上了眼。
傅李清看他這樣無奈地搖頭,「怎麼說你也是帝都高官,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這般坐沒坐相成什麼體統!」
傅李清徑直盤膝挺背坐下,悠然閑適地給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品著。
魏東池翻了個身,看向傅李清道:「先生,你說這回那些人又要找什麼理由來解釋這天災呢?當年那場邪風他們說是因為九皇子是災星引來的天罰,現在九皇子下落不明,整個東盛國又鬧了旱災,總不能再往九皇子身上潑髒水了吧!」
魏東池勾著嘴角,一臉諷刺。
傅李清垂眸,沉穩沙啞地道:「現在朝堂局勢複雜,各個皇子的勢力都起來了,就算這次不是九皇子也可以是別的皇子,你不信的話就等著瞧,他們用災星這法子弄走了九皇子,必定會故技重施再弄走其他人。
如今貴妃和吳妃兩方斗得厲害,其他勢力虎視眈眈,朝廷拉攏結派風氣日益猖獗,你可別在這當頭說些什麼敏感的言論,弄得自己一身腥。」
魏東池一躍坐了起來,羨慕地說道:「先生,還是您厲害,早早離開那個是非之地,現在我就算想躲也躲不掉了,保持沉默更不可能,您說我該何去何從?」
傅李清難得抬眼看了他一會兒,慢條斯理地莞爾道:「你要是哪邊都不想依附就要有所倚仗,至於這倚仗是什麼,就看你怎麼想了,皇上的身體雖然還算硬朗,但早不如當年了,九皇子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不代表已經死了,那些人行事還有些忌憚,皇上還能壓制一些。
不過據我所知,從帝都派出去尋找九皇子的人馬就有十幾批,可以說各方勢力都出動了,這裡頭就有皇上的人馬,只是到現在也沒人能找到九皇子的下落,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越是這樣他們心裡越沒底,皇上就是利用這點遲遲不肯立太子,這麼一來大家行事也不敢太過囂張,所以在我看來,帝都里最不想九皇子回去的只怕是那一位了。」
傅李清指了指天,魏東池的神色白了幾分,震驚道:「先生是說……」
魏東池不想接受自己的猜想,搖搖頭,「虎毒還不食子,皇上明面上看著對九皇子還是異常寵愛,再怎麼樣也不至於……」
「哼!你都說是明面上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皇家無親情,皇上當年娶皇后也是身不由己,皇后非他所愛九皇子也非皇上的嫡長子,他又怎麼可能會真心喜愛九皇子?
再說了,皇上要是真的寵愛九皇子就不會在他出生之時那般大張旗鼓,在皇後身故之後還處處標榜九皇子的地位,這不是讓九皇子當活靶子是什麼?
我跟在皇上身邊的時日不比你短,皇上是什麼性情我也摸透了一二,早年皇上還知道隱晦行事,手段仍留有餘地,現在是越發肆無忌憚了,再加上如今他的身體狀況每日愈下,我想不用兩年,朝廷一定會亂起來,你不想結黨的話要趕緊為自己鋪好後路。」
傅李清正色看著魏東池,感慨萬千,當年他就是看清了皇帝的涼薄才早早辭官歸隱,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如今雖然沒有權勢,但他名聲在外,生活清閑安逸,再沒有什麼比如今的生活更適合他了。
聽了傅李清這番話,魏東池的心中沉澱了一塊大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不疾不徐地敲門聲,「傅先生可在?」
傅李清聽到聲音,溫和地回道:「進來吧。」
魏東池端坐著看向門口,只見一束髮少年,身著素雅刺繡長袍進屋,手裡還捧著一堆書籍。
「先生,這些是上個月從您這邊借走的書籍,學生已經謄抄完畢,特來歸還。」顏景泰恭敬地奉上那些書籍,朝傅李清作揖行禮。
「起來吧,在我這裡不用這麼講究,你這謄抄速度還真快,既然書都謄抄了一遍,總會有些心得,說說看,你都有哪些收穫。」傅李清隨意地問道,溫和慈愛的面容令顏景泰緊張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他看了看邊上的魏東池,尋思片刻才道:「回先生,學生從先生的批註中發現自己的見識還是太過狹隘,不夠深遠,例如《商君書?君臣》內的『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時,民亂而不治。是以聖人列貴賤,制爵位,立名號,以別君臣上下之義。地廣,民眾,萬物多,故分五官而守之。民眾而姦邪生;故立法制、為度量以禁之。是故有君臣之義、五官之分、法制之禁,不可不慎也。』
學生只看出了字面上的意思,從先生的備註中才明白了,一個國家的建立不是只有君臣、制度、法令就能起來的,先生在批註上寫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學生還是有些困惑,但又好似明白了什麼,一知半解。」
「得民心者得天下?」魏東池默念了兩遍,頓悟般起身,朝傅李清作揖拜謝,「先生真乃大儒也,聽先生一席話,學生茅塞頓開。」
傅李清笑著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道:「你跟我還這般客氣做什麼,自己想通了就好。」
說完他才看向顏景泰,笑眯眯地說道:「你能注意到這些不錯,證明你是真的用心看了,既然不懂,再回去看看論語孟子,也可以翻翻道德經,或許你會更有收穫。」
「是!」顏景泰雖然不明白傅李清的深意,仍是乖覺地點頭應下。
等顏景泰離開,魏東池才問道:「先生似乎對這個學生很滿意?」
「這就是剛剛那商販的兒子,我說的十三歲的秀才,是個沉穩的孩子,難得這孩子刻苦念書之餘還知道天天鍛煉身體,當初我就是偶然間碰到在竹林鍛煉的他才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現在他算是我的關門弟子之一,以後要是跟你同朝為官你可要關照一二。」傅李清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