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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無法預測

  九州錢莊, 九州錢莊。


  正大光明地, 明晃晃地把「錢」字寫進宗門的名字中,這個宗門的性子也就很清楚了。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九州錢莊算是仙門八宗格外別樹一幟的宗門了。九州錢莊的弟子別的不怎麼樣, 在經商上面天賦一絕。


  與其他宗門相比, 九州錢莊與其說是一個宗門, 倒不如說是一個縱貫修仙者與普通人的商業行會, 總庄設於齊秦近海一處大商業樞紐, 其餘以分庄的形式遍布各地, 宗門中對於修為的重視相對於其他宗門來說要輕一些, 更重視的分庄的發展。


  這是一個半行會半宗門的仙門。


  基於九州錢莊的這種獨特的運營方式,天下的商人往來濟濟,齊秦的商業都會因此格外繁盛。


  有句話叫做「天下錢財,三分在九州」。


  一點也沒有誇大。


  別的宗門弟子來九州錢莊買靈器時,出門總會恨恨地咬牙罵一句:呸, 一個個全都掉進錢眼裡。


  九州錢莊的弟子並不引以為恥,恰恰相反,他們覺得這句話說得再正確不過了。任你是在如何冷酷無情天賦過人的劍修刀客陣法師, 沒有錢你買得起靈器嗎?買得起丹藥嗎?買不起那你算個屁。


  廖乾作為一名九州錢莊的弟子, 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名字「廖乾」諧音「料錢」,直接了當地顯露本心——就是賺錢發財。


  九玄門的那件事完全不是他本人的作風, 廖乾每每想起, 都覺得自己當時是不是失心瘋了。但是就算是真的失心瘋了也無濟於事, 錢都花了, 債也借了,還能怎麼地?老老實實幹活重新攢回身價吧。


  一邊算著自己向師兄借的錢加上利息,大概要多久才能還清,廖乾一邊迎上了那支來到錢莊馬車隊。


  馬車車輪碾壓過地面發出的聲音低沉,看起來載的東西不少。


  這是只從金唐而來的齊秦商隊,廖乾掃了一眼,簡單地判斷出。作為一個以「錢」命名的宗門,九州錢莊相對其他宗門來說更加地接地氣,不僅接待想要買賣靈器的修仙者,更接待販賣貨物的普通人。


  衣錦,用度,傷葯……


  就算是修仙者也不可能一身光溜溜地活著吧?


  馬車上的貨物卸下來運進了錢莊中,就在廖乾打算依照規矩檢查一遍的時候,王師兄從後堂走了出來制止了他。


  「這是林長老親自點的貨,廖師弟之前一直在并州不知道,直接送進藏庫就可以了。」


  王師兄全名王敬之,廖乾就是向他借的錢財。王敬之高高瘦瘦的,穿著件錦袍,秉承九州錢莊「和氣生財」的理念,不論什麼時候待人接物都是一派溫和客氣的樣子,在錢莊中有著老好人的名聲。


  說話間,商隊的領頭人,那名姓錢的齊秦商人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錢商人瘦瘦的,佝僂著身,廖乾和他這類的商人打過不少交道,一看就知道這是最讓人頭疼的類型——精明得要死又摳得要死,一點兒牛毛小利也要計較上半天。


  王敬之朝廖乾點了點頭,讓他將錢商人運來的這些東西搬去藏庫之中,自己自引錢商人到二樓的茶室中商談。


  廖乾巴不得不和錢商人這種傢伙打交道,當下也就按照王敬之說的辦。


  錢商人千里迢迢運過來的貨用十二口沉甸甸的巨大鐵箱裝著,每一口都有成年男子雙臂展開那麼寬,兩個人那麼長。用的也並非普通的鐵,而是有蘊養靈氣的璇星鐵——但凡貨物蘊藏靈氣比如靈藥,就得用這種鐵打造的容器裝載。


  鐵箱子之上還有著一些裝飾性的花紋,從風格來看應該是蒼濮那邊的匠人打造的。


  可能是林長老自己訂的靈藥吧。


  廖乾如此猜測。


  林長老是他們這個分庄地位最高的負責長老,擅長煉丹。蒼濮王朝境內的靈藥最為豐富藥性最好,林長老專程僱人替他往返蒼濮採運藥材也不奇怪。


  這麼想著,廖乾帶人將那十一口沉甸甸的鐵箱子搬到了藏庫入口的地方。


  錢莊收納寶物的倉庫分為「藏,儲,倉」三種,其中藏庫算是等級最高的一種,只用來收藏品質高的要緊靈物,一般修建於分庄的地下,有著重重陣法保護,進入藏庫需要特定的密令牌和陣法開啟方式。


  因此其他的九州錢莊弟子將東西搬到入口處就都退出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只能交給廖乾自己一個人干。


  取出密令牌插入藏庫大門邊上的凹槽,廖乾將手按到門上,真氣注入,依照特定的方法啟動藏庫大門上的陣法。


  厚重的藏庫大門緩緩地向兩旁無聲無息地滑開,廖乾收回手,開始一口箱子一口箱子地往裡頭推。


  剛開始推,廖乾就忍不住低聲地罵娘叫苦。


  他本來就沒有什麼修鍊天賦,更不曾好好地鍛體磨礪,平素里都靠著一身各種各樣的法器加持,眼下一窮二白什麼法器都沒留下。這時候讓他一個人將這些重得要死的箱子往裡運簡直要把他累死。


  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廖乾才堪堪將十一口鐵箱子全都推進了藏庫之中,最後一口推進去的時候用力過頭,「哐當」一聲重重地撞在了另外一口鐵箱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廖乾罵了一聲,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藏庫中被布了空間陣法,實際大小遠超分庄在地面上的佔地。一團團各色的光芒在庫中亮著——那些都是被加了陣法保護的靈物。


  廖乾剛要將箱子推到林長老所屬的那一塊區域去,當他的手放到最被推進來的鐵箱子上的時候,忽然覺察到一絲異樣。


  藏庫中除了他再沒有他人,但是此時他忽然聽到一絲沉重的細微的喘息。


  廖乾眉頭一皺,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


  然而當他收回手,屏息凝神細聽的時候,發現確確實實在他附近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喘息聲。


  正是從最後那兩口相撞的鐵箱子中傳出來的。


  廖乾臉色微微一變,他反手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短刀,斜握在手中,半彎下身,緩緩地將耳朵貼近那兩口沉重的鐵箱子——這時候他就不得不暗恨自己的修為太差,若有像百里疏君晚白他們那樣的修為,直接就可以以靈識突破璇星鐵的阻礙探查鐵箱中的事物。


  耳朵貼到鐵箱上的時候,廖乾的臉色越發難看。


  鐵箱中的的確確有著低緩的,細微的喘息聲。


  而且這喘息聲根本就不像人該有的。


  更像……像一些恐怖的異獸。


  見鬼,林長老怎麼會定這種貨物?


  廖乾神色變化,一瞬間起了疑心。


  或者說……疑心從囚荒塔的時候就升起了。


  廖乾是修為差,沒有天賦,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早在并州青冥塔出事的時候,廖乾就感覺到了那種冥冥之中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氛。并州青冥塔出事,青冥塔連接遙遠的帝芬之戰空間,古老的囚荒塔中九玄門的弟子被暗殺而死——死於九玄門中有人背叛。


  連天下第一宗的九玄門都出現了叛徒,都存在著釘子,那麼作為半行會性質,組織比起其他宗門更加不利於排查,更便於滲透的九州錢莊呢?

  廖乾不敢去想那些,一想就會覺得所有熟悉的人都帶著一張面具,令人畏懼。


  這些事情一樁樁,無一不在顯示有什麼巨大的陰謀在黑暗中緩緩地展開吞噬著一切。


  但是廖乾不去想這些。


  他只是個沒有什麼修為的九州錢莊弟子,只是一名天賦差的修仙者,在什麼亂七八糟的紀元秘密面前就只是個螻蟻,就算他感覺到不對又有什麼用?


  他一個人能夠改變什麼?

  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回到九州錢莊之後,廖乾還是一如既往,嘻嘻哈哈數著錢,算著什麼時候能夠將欠下的債還清。裝聾作啞,不聽不問——反正天地在怎麼風雲涌動,有多少人在算計什麼,都和他這種小角色沒關係。


  但是廖乾沒有想到,他如今就站在這暗中狂潮的邊上。


  握著刀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廖乾死死地盯著面前沉重的鐵箱子,腦子裡亂糟糟地一團。


  要不要查看?

  如果裡面的東西沒有什麼異樣,那麼就算他被責罰一次也無所謂,但是要是……


  短刀微微顫抖著,廖乾想起昏暗中的囚荒塔底,臉色蒼白的周文安旋刀而起,放聲大笑高喊九玄天下無雙。


  「操。」


  他罵了一句,一閉眼,一咬牙,將短刀插進了鐵箱子嚴密的接縫處。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短刀如削豆腐一般,直接沒進鐵箱中。


  廖乾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就要用力。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動作忽然頓住了。


  廖乾慢慢地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一節明晃晃的劍尖帶著一點猩紅的鮮血露了出來。


  「長老的東西不應該亂動啊,師弟。」


  老好人一般勸誡的聲音響起,萬分熟悉。


  廖乾僵硬地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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