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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動之以情

  侍衛奉命來到長安面前, 拔出腰間佩刀遞給長安。


  長安不接。


  「連鍾羨都不敢殺,你怎麼讓我們相信你有膽子背叛慕容泓?」見她不接刀, 孟槐序在一旁冷笑道。


  長安不理他, 只對贏燁道:「陛下要奴才殺鍾羨, 可以。只不過, 您得先把栗子酥一事給調查清楚了。皇後娘娘說了, 她吃不得花生一事乃是絕密,別說大龑那邊根本沒人知道, 就算在您這邊,知道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若此事真是您身邊之人所為,今日我殺了鍾羨, 來日他以此為要挾要我殺害皇后怎麼辦?」長安說完,別有所指地看了孟槐序一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長安, 你這是看皇后不在此地, 無人與你對質便信口開河。」孟槐序道。


  「孟先生,奴才又未指名道姓,你又何必急著跳腳呢?你縱然能保證自己對陛下忠心耿耿,難道你還能保證陛下身邊所有人都能如你一般忠心?皇后雖不在此地,但她還活著, 栗子酥一事奴才可將詳細經過說與陛下聽,與此同時, 陛下亦可寫信去問皇后此事的來龍去脈, 看看她說的與奴才說的是否一致。奴才被陛下抓到乃是意料之外的事, 奴才總不見得提前與皇后串好口供來欺瞞陛下吧?」長安道。


  「就算你事先不會與皇后串好口供,只怕皇後身陷敵營身不由己,最終也不過是慕容泓的學舌鸚鵡罷了。從盛京寄來的信,即便是皇后的字跡,其中又能有幾分是皇后的真實意思?」孟槐序道。


  「陛下對皇後知之甚深,是不是皇后的真實意思,難道陛下分辨不出來?孟先生,我這個生死皆握於陛下之手的階下之囚都不介意等時間來證明一切,你又擔心什麼?」


  長安話音方落,孟槐序之前派去給他取葯的僕從回來了,除了葯之外,他還帶給孟槐序一個盒子。


  孟槐序將盒子呈給贏燁,道:「陛下,這是老臣這兩年中打聽到的皇后在宮裡的消息,只因未及整理,所以才未在回來之時就呈交陛下。但眼見這奴才奸計頻出顛倒黑白,勢要離間你我君臣的模樣,老臣也就顧不得這許多了。您看完了這些,自然就明白老臣為何不願相信他的話,也執意阻止您去相信他了。」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贏燁將信將疑地接過盒子,打開盒蓋,發現裡面都是小卷小卷的紙條,他讓洪公公端著盒子,自己展開那些紙條來看,越看臉色越難看,看了四五個,額角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看到第六個時,他猛然一把打翻了盒子,上前一步就掐住了長安的脖子,面色鐵青地質問道:「所以你願意保護她,是因為你強迫她當了你的對食?」


  這一次他完全不遺餘力,長安纖細的脖子在他手中就似一根不堪一折的花枝,只消他稍稍用力,立即就會被折斷。


  鍾羨又驚又怒,欲相救又被侍衛押住,腕上鐵鏈一陣亂響,他高聲道:「贏燁,你保不住自己的女人也就算了,還要這樣猜忌她,你算什麼男人!」


  贏燁聞言,更加怒不可遏,放開長安上前就是一拳揍向鍾羨,鍾羨兩隻胳膊被侍衛押著,硬生生受了他這一拳,人被打得摔了出去。


  贏燁欺身上前,抓起他又要揮拳。鍾羨雙手得了自由,哪有不反抗的,腕上鐵鏈一甩纏上贏燁的拳頭用力往前一拽,贏燁竟被他拽得翻到在地,鍾羨趁勢翻身而起,照著他的臉便是一拳。兩人竟就這樣在地上廝打起來。


  孟槐序氣得發抖,對侍衛大叫:「你們都是死人吶?還不護駕!」


  長安捂著疼痛不已的脖子從地上爬起來,嘶啞著聲音諷刺道:「栗子酥事件后,我也曾懷疑是否是你為了天下決定放棄皇后。皇后卻說,你不會的,她就算不相信她自己,也絕不會不相信你。她若知道你居然聽信讒言懷疑她的忠貞,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有這個勇氣繼續忍辱偷生地等你!」


  鍾羨已經被侍衛從地上扯了起來,押到一旁,贏燁卻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沒有起來。


  「陛下,你不要聽這太監狡辯,這些都是老臣在宮裡的線人傳出來的消息,斷不會有錯。皇后自是不願背叛你的,可是她想留著命與你團圓,這太監八成就是抓准了這一點,強迫於她。如若不然,他保護皇后目的何在?難不成他一早便料到會被你抓住,可以搬出皇後來保命么?」孟槐序不欲讓長安矇混過關,雖知贏燁此刻心情極差,還是決定冒險而行。


  「長樂宮裡的太監就沒有我不認得的,孟先生可敢說出你線人的名字?別是和配合趙合引皇後去清涼殿後花園的太監是同一個人吧。」長安身體被折磨得虛弱,氣勢卻是絲毫不弱。


  「今時今日,任你再巧舌如簧,也難脫其罪。陛下,若不用刑,只怕難教這太監老實交代,時辰不早了,陛下也當早些休息,這兩人,還是交由老臣帶回天牢去審吧。」孟槐序道。


  「陛下,栗子酥一事你若覺著直接寫信問皇後會有人趁機作偽,還有一人可以證明奴才所言,那就是趙樞的長孫趙椿。栗子酥是他帶進宮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栗子酥的來歷。陛下可派親信去盛京詢問於他,如此,便不怕有人從中作偽,唯怕有人殺人滅口罷了。」長安道。


  「既然提起趙椿,你為何不說他進宮是為何事?你讓趙合寫情詩給皇后,利用趙椿代他送這些不堪入目的信件入宮並強迫皇后給他回信,說趙合的信一兩銀子一個字,皇后的回信要收二兩銀子一個字,你光從這些來往信件中就牟利幾千兩。若是陛下真的派人去找趙椿,恐怕真正想殺人滅口的是你吧,時候還能將罪名推在我身上,真正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孟先生,在做陛下的亞父之前,你是說書的出身吧?這編的故事一出比一出精彩,簡直讓人嘆為觀止!趙椿進宮,是因為趙合在甘露殿代慕容泓受過中了毒,故而慕容泓時常招他進宮詢問趙合的情況以示關切。說起趙合中毒,奴才這裡還有個疑問,當時有一名宮女帶著一枚核桃來找皇后,給了她一瓶葯,說是陛下讓她去給慕容泓下毒,等慕容泓一死宮中大亂,就能趁機帶她逃離皇宮。而皇後娘娘因為陛下曾將自己與她比作核桃,居然就真的因為那枚核桃相信了那名宮女。若非她對我還有幾分信任,在下手之前將此事告知了我,在慕容泓茶水中下毒這個罪名怕是就背定了。孟先生,你能否告訴我,那名宮女若不是你們這邊的人,她又怎會知曉陛下與皇后的私密之事?」


  「皇后既然連欲對慕容泓下毒之事都能告訴你,可見對你已毫無隱瞞,當今世上,除了陛下之外,可還不曾有人能讓她這般披肝瀝膽。你能知道核桃之事從而編出這樣的故事來,不足為奇!」


  「都閉嘴!」


  長安剛欲接話,躺在地上的贏燁猛然一聲暴喝。


  「陛下……」


  「都出去,你們誰的話朕都不想聽。」他從地上爬起身來,截斷孟槐序的話道。


  「陛下,這奴才嘴裡沒一句真話,你千萬不能受他蒙蔽!」孟槐序痛心疾首道。


  「報——!陛下,大龑有信使來。」此時,殿外忽奔來一名士兵道。


  長安與孟槐序同時一愣。


  贏燁回身,臉上一片脫力般的疲憊,謂左右道:「將這兩人押入天牢,單獨關押,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提審。」


  長安聞言,與孟槐序對視一眼,眸中暗藏得意之色。孟槐序面色陰沉。


  「將那信使帶過來。」兩人被押出去后,贏燁方對那來傳信的士兵道。


  鍾羨和長安被押到天牢,關在一間空間狹小,但環境還算整潔的小牢房內。


  長安不久之前剛被凍暈了救醒,換做上輩子,這狀況早就該送醫院了。剛才在贏燁面前生死一線,她不得不提著一口氣與孟槐序鬥智斗勇,如今到了牢房,這一口氣一泄下來,當即便撐不住。


  鍾羨見她直往地上癱,忙將她抱到牢房內木板擱就的簡陋床榻上,用榻上的被子將她蓋住,問她感覺如何?長安說冷。


  這牢里與牢外的溫度相差無幾,眼下的情況也無法為自己爭取更好的待遇,鍾羨別無它法,只得叫來獄卒向他討一碗熱水。


  就這一碗熱水,也等了好半天才送來,鍾羨端到榻邊想叫長安起來喝,長安沒聲音。鍾羨以為她是太累了睡著了,可看看她的臉色又白得有些嚇人。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居然比他的手涼。


  「長安,長安?」鍾羨急了,輕推了推她,她也沒反應。


  鍾羨把她的手從被中拿出來,發現她的手也冷,估計她此刻這般虛弱,還是跟她方才在外面被凍了太久有關係。


  怎麼辦?若是讓獄卒去找大夫,就會暴露她的女子身份,若是不找大夫,要怎樣才能讓她好起來?

  ……


  春風過境,冰雪消融,陽光溫暖地灑在鬆軟的土地上,一隻凍僵的蟲子漸漸活了過來。


  長安此刻的感覺,就像那隻活過來的蟲子,並且,她似乎還聽到了大地母親的脈動聲。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似乎依偎在什麼東西上面,便下意識地抬手扶了把那東西,手心傳來的觸感,卻是一片光滑溫暖的肌膚。


  長安怔了怔,徹底清醒過來,感覺自己的頭還靠在鍾羨的頸窩處,整個人被他抱著就這麼偎在他敞開的懷裡,他還用被子裹住了兩人以儘可能減少熱量的流失,這才把她給焐活了。


  她低笑,啞著嗓子道:「鍾羨,這次你可被我佔大便宜了。」


  「只要你醒來就好。」鍾羨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也有些低啞,於是咳嗽了兩聲。


  長安腹中飢餓,可是周身暖洋洋的不想動彈,聽鍾羨咳嗽過後氣息似乎有些凝滯,她問:「你的傷怎樣了?」


  「什麼傷?」鍾羨還想裝傻。


  「被贏燁打的那一拳。」長安說著,想坐直身子看看他的傷處。


  「別動,一動熱氣就散了。我沒事。」鍾羨雙臂擱在被子外面隔著被子抱住她,抱過之後才發現自己這樣的舉動有多不妥,雙頰便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贏燁一拳連床柱都打得斷,你骨頭還能比檀木更硬?別逞強了,有傷趕緊治。」長安道。


  「我真的沒事,他一拳過來的時候我往後躲了,如若不然,還要摔得更遠些。」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鍾羨乾脆拿自己打趣起來。


  長安當真笑了,笑過之後,她道:「鍾羨,謝謝你啊。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男人為了保護我而跟人打架呢。」


  「不客氣。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為了保護一個女人而跟人打架。」


  「有何感想?」


  鍾羨認真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技不如人,顏面盡失。業精於勤荒於嬉,日後還是要勤加練武才行。」


  長安笑聲欲啞,道:「好歹你也在他臉上揍了一拳,這天下能往贏燁臉上揍一拳的人大概不太多。」


  鍾羨道:「當時他的心緒亂了,否則我未必能得逞。」


  想起當時情狀,長安一時沉默下來。


  想不到孟槐序居然會拿她和陶夭的日常相處來說事,陶夭曾說贏燁甚至不許她和別的男人說話,可見贏燁這廝愛她雖愛她,對她的獨佔欲那也是極強的。若是他真的相信了孟槐序,她處境不妙。


  還有那個大龑信使,不知此番又是送了什麼信來?

  恍惚間,鍾羨問:「你好些了么?」


  長安回神,道:「我沒事了。」說著欲起身。


  鍾羨按住她道:「你別起了,且好生休息一會兒吧。」他自己從被中出來,頗有些靦腆地側過身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卻還是被長安瞄見他左邊肩膀處一大塊青紫,大約就是被贏燁打過之處了。


  鍾羨堪堪穿好衣服下榻,準備去將放在牢門口的飯菜端過來,獄卒卻過來開了牢門對裡頭道:「長安,出來,陛下召見!」


  小半個時辰后,長安再次被帶到贏燁寢殿。


  她這一覺睡了挺長時間,回到天牢還是晚上,而此刻已是午後了。


  贏燁顯然迄今未眠,眸中的紅血絲益發濃重。


  他將一張信紙放到長安面前,俯身看著她,語氣喜怒難辨,道:「這是朕的皇后的筆跡,但其中表達的意思是不是她的真實意思,朕卻是分辨不清了。你來告訴朕,這到底是她的意思,還是慕容泓的意思?」


  長安低眸一看,只見信上寫著「夫君,若是你真的抓住了長安,請千萬不要殺他。此君在大龑皇宮曾數度救妾於危厄之際,妾無以為報,唯有求夫君能饒他一條性命,請夫君千萬應允。」


  看了這封信,長安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她若是說這封信是皇后的意思,很可能會加重贏燁的猜忌與醋意,後果難以預料。她若說這不是皇后的意思,那就等同於承認皇后寫來的信都不可信,後果同樣難以預料。


  而她還不能猶豫太長時間,如果猶豫太長時間,證明她心中有鬼,還是會引起贏燁的疑心。


  「陛下,請您屏退殿中內侍,此事,奴才會向您解釋清楚。」她唇舌乾燥道。


  贏燁直起身子,眼睛仍盯著長安,高聲道:「你們都退下。」


  殿中內侍瞬間退了個乾淨。


  長安轉過頭環顧殿內一周,見殿中除了她和贏燁確實已經沒有旁人了,這才回過頭來。


  她也不說話,只解開腰帶,卸下棉襖,又敞開裡頭的褻衣。


  贏燁看著她胸前裹得層層疊疊的布條,先是不解地愣了一下,後來大約注意到布條下面微微隆起的弧度以及長安那與男子截然不同的骨架和身段,他才反應過來,忍不住驚詫道:「你是……」


  「陛下!奴才是什麼人您現在知道了,還疑心皇后與奴才有染嗎?」長安擔心他將她的身份說破被外頭的內侍聽見,於是忙截斷他的話頭高聲道。


  贏燁有些愣怔地在桌旁坐了下來,看長安重新系好了衣服,他才疑惑道:「可你不是太監么,怎會是……」


  長安眼睛一眨,兩行清淚便緣頰而下。她強忍著哽咽道:「事到如今,奴才也不隱瞞陛下了。奴才原本是慕容府中的奴婢,自懂事起便一直欽慕府中的二公子慕容泓,可惜奴才出身低微貌不驚人,二公子身份金貴,又豈會看得上我?後來先帝出事,慕容泓繼位做了皇帝,前朝後宮都不太平,他身邊沒有得用之人,他的貼身侍女彤雲向他推薦奴婢,說奴婢機靈,可以一用。他為著讓我在宮中能多些行動自由,便讓我假扮太監進了宮。雖然奴才女扮男裝,萬一被人發現就是殺頭的大罪,可是奴才終於能近身伺候二公子了,歡喜還來不及,自然也就顧不上這些了。」


  贏燁聽著她的敘述,想起當初自己和陶夭,可不就似她與慕容泓一般?陶夭是侯爺千金,而他只是家將之子,若非後來天下生亂侯爺早逝,讓陶夭不得不依靠他生活,只怕這輩子自己都不會有一親芳澤的機會,就更別提娶她做妻廝守終身了。


  「慕容泓對我很好,他寵我勝過寵其它任何人,經常把他的御膳賞給我吃,還會對我噓寒問暖。而我則幫他籌謀,幫他殺人,幫他將身邊太后與大臣安插的暗樁一一除去,就算九死一生,也從未猶疑。因為他說待到他皇位穩固,就會讓我恢復女子身份,還會讓我寵冠後宮。他喜歡我,一如我喜歡他,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為此,我寧願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長安說到此處,眼淚又簌簌而下,低泣道:「至少在遇見皇后之前,我是這樣以為的。」


  贏燁眉頭微蹙地看著她,不語。


  長安拭一把臉上的淚水,哽咽著道:「後來我遇見了皇后,並從慕容泓那裡得知了您為了皇后不敢向大龑發兵之事,便對您與皇后的感情產生了好奇。因為在我看來,為了天下犧牲女人,但凡是個男人,都會做這樣的選擇吧。但是皇后卻對我說,不是的,至少,您不會做這樣的選擇。她跟我說您與她之間的事,說她如何一無是處,說您如何將她珍若珠寶。她說很多人都讓她離開您,說她和您在一起對您毫無裨益,但是她不願意,她也不內疚拖累了您,因為她知道,不管是您還是她,只要失去了彼此,活著與死了,便沒有任何分別了。」


  贏燁聽至此處,想象著陶夭在說這話時的心情,拳頭握起,眸中卻忍不住泛起一層水光。


  長安一直擦臉頰上的淚,卻怎麼也擦不幹,最後乾脆也就不擦了,哭著道:「我這才明白,當一個男人真正喜歡一個女人時,是不會在意她是不是聰明能幹,也不會捨得讓她去以身犯險的。慕容泓對我好,不是因為他喜歡我,而是因為他要利用我。而像您這樣對皇后好,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真正的好。從那時起,我便決定要保護皇后了,不為別的,因為她象徵著我苦苦期待、卻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愛情。我死不要緊,反正沒人會為我心疼,可是皇后不能死,她若出事,有人會為她生不如死。」


  長安哭了一會兒,勉強調整好情緒,止住眼淚道:「大龑宮中局勢複雜,皇後身份又特殊,多少人想害慕容泓都想借皇后之手,如此,便可將責任都推到您這邊來。慕容泓記著殺兄之仇,心情不好時也難免會遷怒皇后,我在宮裡時還能為皇后擋一擋,而今,只怕再無人敢擋在皇后前面去替她承受來自各方的刀風劍雨了。陛下,您要聽亞父大人的話殺奴才和鍾羨,自然可以。只是我要告訴您一點,慕容泓雖不愛我,但他視我為親信臂膀,他讓皇后寫來這封信便可證明這一點,您殺了我,對皇后的處境有害無益,請您三思。」


  長安說完,再不多言,把時間都留給贏燁自己去思考。


  殿中安靜了片刻,贏燁問:「所以,朕要救回皇后,就必須如你上次說的那般,先解了與慕容泓的殺兄之仇?」


  長安點頭,道:「是。」


  「朕若放你回去,你能配合朕么?」贏燁再問。


  長安再點頭,道:「從慕容泓為了利用奴才不惜假意裝作喜歡奴才一事來看,他其實也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只是殺兄之仇不同於別個,他才不欲妥協。只要您能解了與他之間的殺兄之仇,再提出籌碼交換皇后,他便再無理由拒絕。」


  「朕放你回去。」贏燁站起身,似怕自己後悔一般將長安一把拽起,道「你現在就走。」


  他拖著長安往殿門口走了幾步,忽又停下,從自己脖子上摘下那枚扳指,遞到長安手裡,道:「這枚扳指,你還是替朕帶給她。」


  「陛下,您若真心放我們走,可否給我們開具一份通行文書,不要再派兵相送?因為奴才真的擔心,不知隨行之人到底是聽您的命令,還是聽別人的命令。」長安接了扳指在手,不無顧慮道。


  贏燁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朕自會安排。」


  「還有,陛下,奴才的身份也請您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您既然肯放奴才回去,想必有些事情您心中還是有數的。奴才回去之後,一旦身份暴露,慕容泓他絕對不會不顧自己的聲名來保奴才。皇後娘娘曾說,自她陷在大龑皇宮之後,唯一開心的事情便是交到了奴才這個朋友,奴才若死,她會傷心的。」長安得寸進尺。


  贏燁眉頭愈發皺了起來,自得知她是女子后,他對她的態度不似以前一般簡單粗暴,故此情緒便壓抑得有些厲害,粗聲道:「朕知道了,休要羅唣!」


  長安拖著疲憊虛弱的身體回到天牢中,通知鍾羨等人準備離開。


  此番倒真的不曾有人再來阻攔,贏燁命人為他們準備了馬匹乾糧還有通關文書,甚至把長安的包袱也還給了她,就放他們自行離開了。


  鍾羨等人不敢耽擱,若不是正值嚴冬道路難行,真恨不能晝夜趕路儘快回到兗州才好。


  三日後的下午,一行人正策馬賓士在一段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兩側都是山坡的官道上,跑在最前面的兩匹馬不知被什麼絆到,發出兩聲長嘶摔倒在雪地上,濺起一大片雪塵。


  後面的人見狀,趕緊勒馬。


  長安這兩天被顛得七葷八素的,馬匹猛然被勒前蹄揚起,她沒抱穩鍾羨的腰,當即便從馬上跌了下去。與此同時,兩側山坡的樹林中湧出幾十名持刀的蒙面人,將鍾羨一行十餘人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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