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苦茶
月明星稀，陰風陣陣。
青鬆門該走的已經轉移了，而剩下來的都是抱有死意的人。
大殿之中，青鬆門門人在其中閉目養神，似有死意彌散，將行舊木之人似乎引動了天人五哀。
“不錯的秘法。”卻聞一清冷的聲音傳來。
“客人何不前來坐坐，品一品我這勁鬆茶。”太上長老雙目緊閉，開口說道。
“嗬嗬，我已經來了。”女子一聲輕笑，聲音仿佛在他耳邊響起。
睜開雙眼，渾濁的眼中倒映出一個紅色的身影，而周圍之人卻仿佛沒有見到一樣，依然閉目養神。
“好厲害的幻術，好厲害的身法。”太上長老讚道。
“謝謝誇獎。”女子說道“老先生請妾身喝茶，卻為何沒有見茶。”
“哈哈，卻是老夫怠慢了。”太上長老哈哈笑道“不過貴客前來做客卻連鬥笠都不摘下是不是有些失禮。”
“老先生卻是有趣。”女子笑著說道，卻是伸手將鬥笠取下。
“好一個美人兒，便是今夜的明月都不及姑娘萬一。”看著眼前絕美女子，太上長老讚歎道。
“哈哈哈，老先生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老不修。”女子大笑著打趣。
“食色性也，雖老夫以瀕臨天人之五哀，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在生命的最後得見姑娘這般的美人卻是老夫能得天眷顧。”太上長老說道，手中也是不停，將麵前小桌上的茶具擺上。
“那先生是否覺得死在這般美人的手上也是個榮幸呢。”女子笑著說出了頗為危險的話。
“如此良辰美景姑娘說出如此話語，卻是有些失了風度。”太上長老輕點水壺，不到兩吸時間水便煮開了，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良辰倒確實是良辰，但，美景在那裏，還請老先生指點。”
“雖山河萬千，老夫卻已踏遍，唯獨人間美人，僅有姑娘一人，如此，可還當得美景。”
“老先生果真是個老不修，想來老先生年輕之時定是風流成性，最不濟也是紅顏遍地。”
“姑娘謬讚了，老夫此生紅顏僅有一人，隻可惜卻是老夫一念隻差，便與其無緣，卻是悔恨不已。”太上長老說著，臉上卻不見絲毫遺憾。
“妾身可不信。”
“哈哈哈，姑娘不信便不信吧，若是老夫再年輕個兩百歲，許是能多出一位紅顏知己來，隻是，老夫已是暮年，倒是隻能請姑娘喝上一杯茶。”說著從袖口中拿出一包茶。
“姑娘請看，此乃我青鬆門的勁鬆茶，老夫這一生愛茶，靈茶也曾有幸品過，但，最為鍾愛的還是這勁鬆茶。”他笑道。
“這勁鬆茶可有什麽門道？”
“無有，僅僅隻是普通茶葉製成，且苦口。”他將茶葉放到桌上的四個茶杯裏。
葉彩英眉頭微皺“妾身不喜苦，妾身喜歡香甜。”
“哈哈，卻實，人便是喜歡香甜的，但，唯有知曉何為苦，才能知曉何為香，何為甜，方可悟到香甜之真髓。”將茶杯蓋上，以熱水澆燙在茶杯上。
“香便是香，甜便是甜，苦便是苦，皆是清晰明了，何以嚐苦知甜。”
“入眼便是胭脂俗粉，這便是苦，而得見姑娘天顏，這便是甜，而正是因為見了胭脂俗粉，嚐了這口苦，方才知曉，得見姑娘便是甜。”說著，將熱水倒入茶杯之中浸泡。
“但正如先生所言，胭脂俗粉是苦，妾身乃是甜，這便已是注定，不為先生是否見到妾身而改變。”葉彩英眉頭微皺似在思索。
“哈哈，姑娘非是鬼王宗之殘黨吧。”太上長老一笑，卻是轉口說道。
“先生為何如此認為。”葉彩英頓了頓才說道，一時間沒有跟上對方跳躍的話。
“鬼王宗之人老夫亦是有打過交道，若是有姑娘這般天驕之姿的弟子，老夫絕對不會沒有收到消息，若是老夫沒有記錯，鬼王宗當代資質最佳的弟子應當是叫花如影吧。”
“不錯，妾身並非鬼王宗弟子。”葉彩英大方的承認了。
“那不知姑娘來自何處。”太上長老問道，同時將茶杯中的洗茶水倒掉。
“那卻是不能了，這是秘密。”
“那可當真可惜，看來老夫臨時都無法瞑目了。”太上長老笑道，並將開水重新倒在茶杯中。
“是恨，亦或者想要看著門人前來迎回你的遺骸。”
“哈哈，果然，若是老夫再年輕個兩百歲，定然會於姑娘成為知己。”太上長老大笑著，將兩杯茶水端起來，倒在了兩邊。
“這些老小子曾經向老夫請教的時候，老夫便會給他沏上一杯勁鬆茶，這兩杯便給他們吧。”他說著，將倒幹淨的杯子放回桌上。
“姑娘，請。”伸手一引。
葉彩英端起茶杯輕聞，卻是眉頭一皺。
“茶需要細煮，隻是今日無有太多時間來烹煮，是以，這茶水苦味更甚。”說罷，一飲而盡，閉目細細品味。
“不過，卻也別有一番風味。”說罷，他睜開雙眼，看著葉彩英，似在催促。
“是麽？那邊得細細品嚐一番了。”說完便端起茶杯送向口邊。
待得將要碰到嘴唇時葉彩英卻是一頓，而後直接將茶水潑在地上。
“老先生還請抱歉，妾身還是喜歡甜的。”葉彩英歉意的說道。
“……”沒有回應。
“茶既已品，妾身便先行離去了。”葉彩英站起身來，帶上鬥笠，轉身離開。
身後，青鬆門太上長老睜著雙目麵帶微笑，像是目送她離去一樣。
出得殿門，十二個身穿黑色衣袍的人單膝跪地，低著頭。
“裏麵的人的遺骸好生保存，待得青鬆門在鳳鳴郡立足之後給他們送去。”葉彩英說道。
“是，葉聖女。”諸人說道。
“花如影。”
“在。”十二人之一抬起頭來，一邊長發自然落下，遮住了半張臉。
“此後你便是這鬼王宗的宗主，鬼奴我會留下來輔佐你。”葉彩英看著花如影，說道。“占一郡之力的鬼王宗，你可不要讓妾身失望，不然下次便不是隻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了。”
“是，屬下定不負葉聖女的期待。”花如影立馬大聲說道，聲音中有些顫抖，似是激動，又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