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番外八


  這一年十月,章沐晴果真回了國。


  章家辦晚宴,替她接風洗塵,謝家兩兄弟都在邀請之列。


  謝朔自從失明之後,就一直深居簡出,很少在人前露麵,並沒有出席的打算,所以謝予然要一個人過去。


  辛狸從她哥那裏打聽到消息,鬱悶得半宿沒睡。


  她拿起手機,幾次點開謝予然的聊框,又退出。


  她很想蠻不講理地發消息給他,命令他不許去,可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


  這些日子,他對她的容忍,不過就是拿她當消遣,吊著她玩而已。


  最後,她隻能扔掉手機,捶了一會兒枕頭泄憤,強迫自己忘記這件事。


  隔,辛遇過來看她,見她一副神情懨懨的模樣,忍不住皺眉了她兩句:“既然人家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就別再一廂情願地湊上去了。”


  辛狸聽了這話,心情更加鬱悶了,她也知道他哥的話沒錯,她確實該及時止損,給自己留點顏麵,可就是不甘心。


  ……


  章家的晚宴過後沒多久,謝家也迎來了一個宴會……謝柏言的生辰宴。


  因為謝朔失明的緣故,這個生辰宴辦得比較低調,邀請的賓客不多。


  原本辛狸不在受邀人之列,也沒多大興趣參加,但聽章沐晴要參加,她立馬就來了興趣,讓辛元鴻給她要了一張邀請函。


  她和謝予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麵了,最近都隻是隔著網絡聊聊,就算真要一刀兩斷,至少也得當麵把話清楚。


  辛元鴻隻當她想過去完,也沒多問。


  宴會當日,辛狸請了專門的化妝師,足足花了四五個時打扮,直到滿意了才前往赴宴。


  宴會大廳內,燈火如晝,辛狸一踏入其中,就見到了章沐晴,她跟一年前相比,沒多大變化,仍舊是那副端莊秀雅的模樣。


  除了章沐晴,辛狸還見到了謝朔的夫人葉諳……謝朔失明後,行動不便,謝家便替他定了樁婚事,方便有人貼身照顧他。


  謝朔的這位夫人長得倒是明豔照人,辛狸不免多看了兩眼。


  原本,章沐晴在跟謝朔話,謝予然突然走過去,打斷他們,笑著同章沐晴了句什麽。


  謝朔便和葉諳離開,去了旁邊的角落裏坐著休息。


  辛狸端著高腳水晶酒杯,遠遠看著燈光下淺笑交談的兩人,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把杯子捏碎。


  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麽好,值得他這麽心心念念地守著。


  轉念一想,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另一個他?


  明知道結果,還一次次地犯傻。


  她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實在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於是轉過身,朝一旁去。


  結果沒走幾步,不心撞到了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葉諳,杯中紅酒灑出來,弄髒了她的禮裙。


  “對不起……”


  辛狸趕忙道歉。


  所幸葉諳脾氣還挺好,並未生氣,辛狸陪著她上樓換裙子,中途閑聊了兩句。


  等她再下樓,謝予然終於結束了和章沐晴的敘舊,去了謝柏言身邊,幫忙招待賓客。


  辛狸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找到他的身影,重新拿了一杯酒,倚著桌子慢慢抿著。


  水晶杯內,紅色酒液蕩漾,泛開瀲灩的光。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葉諳從樓上下來,也是孤身一人,覺得無聊,就主動邀她一起了幾句話。


  杯子裏的酒一點一點變少,辛狸漸漸有些醉了,眼前畫麵也看不清。

  她沒再跟葉諳聊下去,踩著高跟鞋,搖搖晃晃穿過人群,往謝予然那邊走去。


  她還沒走近,謝予然便將目光投了過來,而後一頓。


  辛狸走到他麵前,跟他擦肩而過時,假裝不經意撞了他一下。


  謝予然抬手,扶住她的胳膊。


  辛狸順勢湊到他耳邊,聲道:“我在樓上等你。”


  她完,拋過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繼續往前,上了二樓。


  謝予然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沒過多久,也從滿堂喧囂中脫身出來,悄悄上了樓。


  辛狸在陽台上等他,她今晚穿的是一條黑色露肩裙子,夜風清涼,吹得她酒醒了一半。


  見他這麽快過來,辛狸倒是有些意外,她還以為他會不理她或是拖延很久。


  謝予然走過來,目光掃過她光裸的肩頸,落在她酡紅的臉上。


  “不舒服?


  用不用找個房間讓你休息一下?”


  他開口問道,做足了主人家關心的姿態。


  辛狸看著他,腦中浮現出剛才他和章沐晴笑笑的畫麵,心底直冒酸泡。


  她確實不舒服,不過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


  “不用。”


  話音剛落,她就扭臉打了個噴嚏。


  謝予然重新掠了眼她半露在外的肩和鎖骨,溫聲道:“夜裏冷,多穿件衣服,心著涼。”


  辛狸向後倚著扶欄,勾起唇角,挑了挑眉:“這麽關心我啊?”


  謝予然沒接話,隻是看著她。


  陽台上光線晦暗,讓他的雙目看起來比平日深邃許多。


  “你就不問問我叫你上來幹什麽嗎?”


  見他不話,辛狸又道。


  謝予然牽了下唇,順著她的話問:“叫我上來幹什麽?”


  辛狸看著他,醉意朦朧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你猜?”


  不等他反應,她驀地離開扶欄,往前一撲,將他壓到旁邊的角落裏,攀著他的肩,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動作太急,整個人幾乎撲在了他身上,謝予然往後趔趄兩步,下意識扶住她的腰,避免她摔倒。


  唇齒相觸,黑暗中呼吸急切。


  辛狸用力按著他,毫無章法地親著,仿佛在泄憤。


  陽台正對著客廳,窗簾沒有拉起,如果有人路過,很容易就會看見。


  恰好這時,客廳方向突然有輕細的腳步聲響起,謝予然神情微變,握住她的胳膊,低斥一聲,將她往外推。


  辛狸也聽到了腳步聲,鬆開他,探頭朝裏望去,隻看到一個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辛狸辨認了兩秒,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謝予然,見他一副緊張模樣,莫名覺得暢快。


  她抬起下巴,故意道:“怎麽,怕被人看見?”


  謝予然側眸瞥她:“你不怕?”


  辛狸心底閃過一絲心虛,很快又壓了下去,:“我有什麽好怕的?”


  反正她媽徐女士又不在。


  對上她毫不畏懼的眼神,謝予然目光微微一凝,唇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味道,溫軟的觸感久久未散。


  有熱意升騰上來,他忽然覺得自己也醉得不輕。


  辛狸以為他會生氣地走掉,誰知他卻伸手來扶她:“我帶你去房間裏休息。”


  辛狸酒喝得太多,確實有點頭暈,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不用了,你送我回去。”


  謝予然偏頭。


  按理,她來參加宴會,家裏會有司機過來接,根本用不著他送。

  可辛狸偏就想讓他送,執拗地抓著他,一副“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不鬆手”的架勢。


  她這千金大姐的脾氣,謝予然也不是頭一回領教,和她對視數秒,最終選擇了妥協。


  他下樓同謝柏言打了聲招呼,叫來自己的司機,帶著她離開。


  一路上,辛狸靠著他,出奇地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予然送她回到公寓內,見她醉得太厲害,幹脆扶她進了臥室。


  燈光驟然亮起,有些刺目。


  他扶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扯過被子蓋好,低聲:“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起身欲走,辛狸突然從後麵摟住了他:“別走。”


  謝予然一怔。


  辛狸雙手摟著他的腰,下巴扣在他肩頭,嘟囔著問:“你到底什麽意思?

  不喜歡我又為什麽這麽關心我?”


  謝予然轉過頭,見她眼神迷離,翹起的眼尾微微泛了紅。


  “你話啊!”


  她抓著他的領帶,蠻橫地扯了扯,“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都打算放棄了,他偏偏又過來招惹。


  謝予然低眸,凝神望著她,剛要開口,唇忽然被堵住。


  辛狸勾著他的脖子,再次吻了上來,大概是怕他推開自己,她用了很大的力氣。


  淡淡的香味和酒氣侵入唇齒間,一點一點勾動著蟄伏的欲念。


  謝予然抬手攬上她腰間,還來不及動作,被她猛一用力,撲倒在了床上,衣擺也被拽出。


  燈光柔和靜謐,映照出淩亂糾纏的影……


  ……


  ……


  對於辛狸來,這一晚的體驗,著實不怎麽好,甚至可以稱得上十分糟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人都喝了酒的緣故。


  翌日,辛狸醒得很早,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難受得緊。


  謝予然躺在旁邊,閉著眼睛,還沒醒。


  他熟睡的時候,五官越發顯得俊秀,黑色碎發輕搭在額頭,有點兒像女孩子,而且還是純良無害的那一種,讓人不忍苛責。


  辛狸側過頭,看著他,想起昨晚的種種,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兩人的衣服掉落一地,淩亂不堪。


  她輕手輕腳起身下床,拾起掉落的衣服穿上,進衛生間洗漱。


  嘩啦響起的水聲吵醒了床上睡著的人,等辛狸從衛生間出來,謝予然已經穿好衣服,在床邊坐著。


  白色襯衣鬆鬆垮垮套在他身上,下擺沒有紮進褲腰裏,領口敞開,鎖骨和胸膛處隱約露著曖昧的紅痕。


  辛狸腳步微頓,看了他一眼,裹著浴巾,自顧自進衣帽間換衣服。


  都是成年人,這種事情沒什麽好大驚怪的,更何況,昨晚主動的是她。


  要真計較起來,也是她占了便宜。


  屋外日光爬上窗台,映得身後澄明一片,謝予然目送她進了衣帽間,自己也起身,往衛生間去。


  這裏沒他換洗的衣服,所以他隻能簡單衝了個澡。


  等他衝完澡,臥室裏已經空無一人,他出屋,在客廳裏找到了辛狸。


  她正躺在沙發上,捧著自己的手機。


  謝予然走過去,在她麵前停下,剛想開口,屋外門鈴突然響了。


  辛狸雙眼一亮,趕忙起身,套上拖鞋朝門口走去。


  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謝予然注意到她的姿勢有些別扭,似乎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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