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番外七
“用不用送你一程?”
辛狸腦中混沌,不太明白他這番舉動是什麽意思。
他不是不願意理她麽?
現在居然主動要送她?
晃神了兩秒,辛狸鬼使神差地跟著他上了車。
上車後,兩人並肩坐在後排,一直沒有話。
城市霓虹飛掠而過,車內氣氛隱隱有些微妙。
“你最近很忙?”
快到辛狸所住的公寓區時,謝予然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辛狸聞聲轉過臉,看向他,答道:“還好,不算太忙。”
聽見這個回答,謝予然的目光在她臉上頓了下,似乎想繼續問點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他今晚這副模樣,倒是有些反常。
辛狸屈起手肘,撐著車窗邊緣,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問:“你今為什麽主動送我?”
她喝了不少酒,話嗓音帶了一點醉意,眼尾微微翹起,透著些許嫵媚。
謝予然對上她探究的眼神,淡淡道:“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是麽?”
辛狸笑了下,沒再看他,轉過頭繼續看車窗外的夜景。
謝予然看著她覆滿柔光的側臉,眼底閃過一絲恍惚,稍縱即逝。
許久沒見,她似乎變了許多,要換了以前,她肯定不會是這種反應,更不會轉過頭不看他。
其實,他剛才不過是因為看到她身後跟著的男孩,下意識覺得不妥當,所以才脫口出了那句要送她的話。
至於為什麽覺得不妥當,他並未深入去想。
沒過多久,司機將車停在辛狸公寓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
辛狸道了謝,推開車門下車,腳落地的時候身形不穩,踉蹌了一下。
怕她像上回一樣扭到腳,這次謝予然跟著下了車。
“沒事吧?”
他伸手去扶她。
辛狸借著他的力度站穩了,搖搖頭。
謝予然不放心,一路扶著她進了電梯內。
辛狸看他一眼,忽然有點搞不懂他,他對自己沒意思吧,他又偏偏表現得很關心,之前撩他他也並非一點回應都沒有;要有想法吧,又沒有什麽明確的表示。
難不成是享受被她追的樂趣?
或者是得不到章沐晴,所以退而求其次,吊著她當備胎?
封閉的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話。
空氣中散開淡淡的酒香,勾動著嗅覺。
電梯在辛狸所住的樓層停下,門向兩側開,她抬步出去,走到自己住處門口,低頭開密碼鎖。
謝予然跟在她身後,看她開了鎖,收回手,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辛狸剛打開門,聽到這話,頓了頓。
她忽然轉過身來,斜斜往門邊一倚,笑得不懷好意:“不進來坐坐?”
樓道裏燈光偏暗,映入她眼底,凝成清亮的一點,謝予然回望著她,沒回答,也沒急著離開。
辛狸笑睨他片刻,突然傾身靠近,攀著他的肩湊到他耳畔,輕聲道:“你知不知道,你今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她邊邊側過臉,恰好與他的目光對上,神情帶著微醺之意。
謝予然低眸。
腦子裏閃過許多破碎的片段,不等他反應,辛狸驀地踮腳,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蜻蜓點水一般。
謝予然微微一怔。
辛狸鬆開他,進屋之前衝他揚了揚眉,眼角眉梢透著得意,仿佛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隨後,房門緊緊關上,隻留他一個人在外麵。
謝予然對著緊閉的房門,須臾,輕輕牽了下唇角,轉身離開。
屋內,辛狸靠著門,後知後覺地有些臉熱。
她踢掉高跟鞋,踉蹌著走到客廳,倒坐在沙發上。
她仰麵躺著,想著剛才的畫麵,鬱結許久的心情莫名舒坦了許多。
早不他心裏有人,害她費了那麽多心思,不占點便宜也太虧了。
何況,今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
這晚之後,兩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關係,辛狸偶爾興致起了,就發個消息撩他一下。
有喜歡的人又怎麽樣?
反正沒在一起,她就不信撬不動他。
謝予然的態度比起以前稍微好了些,沒再過明確拒絕的話,不過也沒有過分熱絡的表現。
一個多月後,辛狸的生日。
當晚,辛狸約了一幫好朋友聚慶祝。
人是提前三約好的,辛狸糾結許久,沒有叫上謝予然。
她原本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約他出來,可又怕太過張揚,傳到她爸媽耳朵裏,最後隻能作罷。
為了不著痕跡地提醒謝予然,中午的時候,她刻意發了個朋友圈,曬了曬她的生日蛋糕和收到的禮物。
然而,直到晚上,謝予然那邊都毫無表示,甚至連點讚都沒有,仿佛完全不知道這事。
辛狸在訂好的包廂裏,邊同朋友們玩鬧邊不停看手機,越看心情越煩躁。
他到底是沒看見還是根本不在意?
十點左右,辛狸鬧得累了,去了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手機上仍舊沒有她想看到的消息,她怒火中燒,按捺不住,給謝予然撥了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響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通。
“喂。”
謝予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辛狸靠著洗手池,嗓音含糊:“喂,你在忙什麽呢?”
手機裏響起開門進屋的聲音,謝予然道:“剛回來,找我有事?”
辛狸本來就不怎麽高興,聽到這話,越發不滿了:“有事才能找你嗎?”
聽出她喝了酒,謝予然沒跟她辯駁。
辛狸往旁邊挪了挪,垂眸盯著地麵,語氣添了一絲委屈:“你沒看朋友圈嗎?
今我生日。”
謝予然頓了下,:“我大伯病了,今一直在醫院。”
原來是在醫院,聽到這個理由,辛狸心裏舒坦了些,問道:“謝伯伯情況怎麽樣,要緊嗎?”
謝予然道:“沒什麽大礙。”
辛狸放了心,又問:“我請了朋友慶祝,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玩兒?”
電話這頭,謝予然從玄關處走進客廳,鬆了鬆領帶,滿臉倦容道:“太晚了,下次吧。”
“下次就要等一年了。”
辛狸抿了抿唇,仗著酒醉,開始胡攪蠻纏,“那你過來接我。”
她其實心裏清楚,以兩人現在的關係,提出這種要求,是在無理取鬧,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試探試探他的底線。
“今是我的生日,你連這點願望都不肯滿足我嗎?”
謝予然那邊大約沉默了兩三秒,換了無奈的語氣:“你在哪兒?”
辛狸靠在沙發上,滿意地揚起一個笑,將地址告訴了他。
……
約莫半個時後,謝予然到了辛狸所的會所外。
他在停車位停好車,給辛狸打了個電話。
辛狸接到電話,同朋友們招呼一聲,拿起包包準備離開。
朋友們意猶未盡,紛紛表示不滿:“還早著呢,你這個壽星怎麽就要跑了?”
辛狸邊往外走邊朝他們揮了揮手:“我媽叫我回家,你們玩得開心,賬我已經付了。”
會所外,路燈將身影拉得細長。
謝予然單手插兜,在綠化帶旁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她出來。
春末夏初,夜裏還有些涼,她穿著及膝裙子,兩條腿纖細白皙。
“你來啦?”
看見他,她醉態儼然地笑開,眉眼彎彎,像是他們第一次遇見那晚。
謝予然晃神了一瞬,衝她道:“生日快樂。”
辛狸往前一步,假裝站立不穩,跌入他懷中。
她靠著他,揪住他腰間襯衣,抬起頭,不滿道:“你的祝福也來得太遲了,再過一個多時,今就要翻頁了。”
酒氣夾雜著淡淡的香味拂過鼻尖,謝予然見她醉得不輕,抬手扶上她的半露的肩,攬著她上了車。
關上車門後,他繞過車頭,從另一側上了駕駛座。
辛狸靠著副駕座椅,胳膊往下垂落,一副迷迷糊糊模樣,安全帶也不係。
謝予然搭上方向盤,正準備開車,看她這副模樣,隻能傾身過去,撈起安全帶替她係上。
俊秀的麵龐近在咫尺,辛狸撲閃了下長睫,目光落在他唇上,忽然有種想偷親他的衝動。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了湊,可惜還沒碰觸到,謝予然就直起身坐了回去。
坐回原位之前,他還瞥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
辛狸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側過臉,繼續盯著他看。
看著看著,困意上頭,眼皮漸漸耷拉下來。
謝予然握著方向盤,直視前方,偶爾朝她瞥過來一點目光。
她睡著的時候,倒是比平日乖巧,眸子裏的狡黠全被掩住,睫毛整齊地往下垂著,呼吸勻稱。
……
到公寓樓下的時候,辛狸還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眼神迷離。
“到了。”
謝予然打開車門,替她解開安全帶,拍拍她的肩提醒道。
辛狸睜開眼,有些懵懂地下車。
一下車,她就歪倒在了他懷裏。
謝予然摟住她,看她醉得不輕,隻能送她上樓,攬著她進了屋。
剛反手關上門,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謝予然掏出手機,邊接電話邊攬著她往裏去。
辛狸靠在他肩頭,聽他同電話那頭的人交談,內容好像和謝朔車禍的真相有關。
最近這段時間,外麵的傳言越來越盛,都謝朔的車禍跟他脫不了幹係,是他一手謀劃,為的是謝家繼承人的位置。
扶她在沙發上坐下,謝予然掛斷了電話,臉上表情不似先前輕鬆,眉宇間透著一絲煩躁。
辛狸迷迷糊糊問:“你在查你哥車禍的事?”
謝予然抬眼看她,輕“嗯”了一聲。
辛狸又問:“查得怎麽樣了?”
謝予然沒回答,在屋子裏找到水杯,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
涉及到謝家的私事,他不願意,辛狸也沒多問,接過水喝了兩口,人稍稍清醒了些。
她放下杯子,忽然朝他伸手,一雙眸子亮得驚人:“我的生日禮物呢?”
謝予然一愣,他剛剛才知道今是她的生日,哪有時間準備什麽禮物。
看著她白皙的掌心,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紅包。
辛狸:“……”
“誰稀罕你的紅包,一點誠意都沒有!”
辛狸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收回手,往後一仰,斜倚在沙發上,黑色裙擺因她的動作蹭起一些,露出膝蓋上方瑩白如雪的一截。
燈光從頭頂瀉下,落在她臉上,暈開淺淺的紅。
謝予然看著她,突然覺得有點熱,抬手解了領口一粒扣子,露出片鎖骨。
怕她不依不饒,他:“過兩補給你。”
辛狸盯著他解扣子的動作,堅持道:“過兩太遲了,我現在就想要。”
謝予然腦袋突突地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好脾氣地陪她在這裏胡鬧。
辛狸看著他,驀地往前一撲,蠻橫地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在他半露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
謝予然猝不及防,被她咬得蹙了下眉,抬手握住她的腰,想要起身。
辛狸卻不準他起來,手腳並用地將他按住,胡亂扯著他的襯衣,又咬了他一口,這次力度比之前重。
輕軟的發絲拂過頸間,謝予然由著她胡作非為了一會兒,在她試圖繼續往下時,終於忍無可忍,翻身坐起,反客為主將她抵到一旁。
“辛狸!”
他低斥一聲,字句像是從喉間艱難擠出。
辛狸背抵著沙發,聞聲抬眼,對上一雙濃黑如墨的眸子,裏頭隱約翻湧著什麽。
男人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她卻一點都不害怕,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鎖骨處被她咬出的紅痕,眼波流轉,笑得肆意。
“這就算給我的生日禮物了。”
謝予然麵色一沉,抵著她,似乎下一秒就會親下去。
屋內空氣凝滯不動,四下裏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呼吸聲,曖昧叢生。
辛狸看著他,眨了眨眼,莫名生出幾分期待。
然而,卻遲遲沒有等到他的進一步動作。
謝予然盯著她的眼睛,維持了這個姿勢片刻,忽地鬆開她,站了起來。
他沒有再看她,微微側過臉,:“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他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關門的聲音砰然響起,辛狸徹底放鬆下來,仰倒在沙發上,眸子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
回想著剛才的畫麵,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
翌日,辛狸酒醒,想起前一晚的事,總感覺自己在做夢。
她從床上爬起來,摸過手機,點開了謝予然的微信。
聊框內,最後一條消息是他發過來的紅包。
辛狸沒收紅包,發了條消息過去:“早……”
順手附贈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謝予然大概在忙,過了半個多時才回了句:“酒醒了?”
看到這句,辛狸幾乎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翹起唇角,回道:“醒了。”
謝予然沒回複。
辛狸想了想,故意又道:“謝謝你昨的生日禮物。”
謝予然:“……”
鎖骨處的咬痕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辛狸樂不可支,總覺得下一秒他會拉黑自己,發完這條後,沒再調戲他,放下手機,心情愉快地起床,換衣服出門,趕去工作室。
……
……
七月過後,因為工作室要參加一項國際時裝大賽,辛狸也變得忙碌起來,沒有多少心思再顧及謝予然那邊。
這一忙,就到了九月。
期間,她和謝予然的聯係少了許多,隻偶爾空閑的時候聊個幾句。
九月底,比賽結束,工作室獲獎,辦了個慶功宴。
席間歡聲笑語不斷,辛狸跟同事們鬧得累了,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拿著手機同姐妹聊。
聊著聊著,姐妹突然問她:“對了,那個謝予然,你跟他還有聯係嗎?”
她重新追謝予然的事,姐妹並不知道。
沒等她回複,姐妹又發過來一條:“我聽章沐晴就要回國了,你如果還對他有意思,就動作快點,先把人搞到手再。”
看到“章沐晴”三個字,辛狸的好心情瞬間就敗了大半,連聊的欲望都沒了。
有些人,越是得不到,就越覺得稀罕。
章沐晴在謝予然心裏,大概就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以前章沐晴一心向著謝朔,他沒機會,現在謝朔眼睛瞎了,他代替了謝朔的位置,章沐晴很可能會回過頭來找他。
以他對章沐晴的癡情程度,哪章沐晴要是勾勾手指,給個暗示,他指不定立馬就過去了。
她費了這麽多心思,追了他這麽久,估計還敵不過她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