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9月1日,正午的第七學區醫院。
“Last Order,你看看,你看看這家夥的手機通訊錄啊,就能知道這家夥對生活到底有多漫不經心了!”
在正午陽光充盈的簡潔病房裏,身穿一身低奢灰樸色女子校服,灰色半長發被縛在貝雷帽下的片寄響子,拿著一方通行的手機,就猶如拿著某種罪證一般,遞交給她身旁嬌小的最後之作看。
由於片寄響子所在的霧之丘是女校,也不像長點上機那般追求個性,所以校方便體恤一些,早早就結束了繁冗又形式化的開學典禮,以至於比預計中也會來的真儀澄之念還早的便來到了醫院。雖然據她所說,來看望一下一方通行隻是順便。
事情是這樣的,真儀澄之念擔心最後之作時時刻刻的個人安全問題,就想著給她配一個方便接受撥打電話的兒童手機。而後了解了一方通行最近所遭遇的情況後,在這方麵自稱門路熟練的片寄響子,便自告奮勇的順手承接了這項任務。
當下,片寄響子原本在教最後之作錄入一個個熟人的號碼,不知怎麽,話題便突然又偏歪到了正在一旁百無聊賴的一方通行身上。
“看看這個號碼,嗯,是昨天錄入的,這不是黃泉川小姐的號碼嘛!結果現在的備注是……登、陸、3”
片寄響子一邊痛心的說著,一邊用手指給最後之作看,通訊錄上的那幾個登陸xx。其實這還算是好的了,起碼說明手機的主人好歹還存過一次這些號碼,而更多的則是間隔極長的“未名”記錄。
“黃泉川小姐還不是最可憐的,畢竟剛認識,可憐的是響子我啊……跟這個家夥從霧丘附屬開始也算認識了將近五年……竟然都不配在手機通訊錄上……擁有一個名字……”
片寄響子仿佛是想要把這些年的苦水,都向著眼前天真的、剛剛來到一方通行身邊的最後之作吐盡一般。
然後片寄響子在可愛的小天使,最後之作那裏,並沒有得到她所希望的回饋。
因為,最後之作首先發出了這樣的驚歎——
“果然,隻有真儀一定是有被那個人好好備注過的!”
“不過竟然簡單平凡的用了全稱,而不是什麽昵稱……這一點發現讓禦阪禦阪感到有一點點失落以及對那個人大大的失望。”
於是,片寄響子感覺自己更加不配了。
“我說,你夠了吧……你對這種事有那麽上心嗎?”
這話當然是一方通行對片寄響子說的。她已經在他這裏吵吵鬧鬧有一陣了,雖然他們兩人每次相處的場合似乎都會如此。
“上心,我當然上心啦!”
片寄響子向一方通行宣告道,她灰紫色的眸子裏,仿佛盛滿了慍怒、控訴一樣的情緒。
“為了你這個家夥……明明第二位都威脅到我眼前了……算了,不說這個,總之萬一哪天你這副樣子就栽在了第二位手裏……結果人家一看,我在你這裏連個名字都不配擁有,那不是顯得我很掉價嗎?”
“你說的那種情況,從一開始就不會出現。”
嘴上雖然是這樣反駁,但一方通行卻難以抑製心裏的一種煩躁感,那是對周遭氛圍某種變化的煩躁。
片寄響子由於掌握了可以解析他能力演算模式的黑暗五月計劃的情報,而被第二位的垣根帝督找了麻煩的事,通過真儀澄之念的轉述,一方通行當然也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片寄響子采取了怎樣的應對方式,以及這個平時總是因為真儀澄之念而愛跟他對著幹的少女,在那個時候,麵對威脅她生命的未元物質,說出了怎樣的話語。
——“既然我還算認識他!這就不是他在我這裏就算被人找麻煩,也是理所應當的理由!”
於是真儀澄之念在對一方通行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如此下定了結論:響子她啊,可是把Accelerator當做朋友看待的。就是那種雖然吵吵鬧鬧,卻也不會傷到情感的朋友。
是這樣嗎?一方通行在內心質問道。
在與片寄響子相識的那個霧丘附屬,當時可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啊,那個溫度場的實驗,他當時並沒有保護好真儀澄之念,而片寄響子也是無比清楚的。所以這麽多年來,片寄響子對他的那些鬥氣一般的言語,他才會選擇完全容忍。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那樣的資格。
而片寄響子,又怎麽還能如此輕鬆的看著真儀澄之念,跟他這樣的家夥在一起呢?
他真的不清楚。
“把手機給我,既然你那麽在意……反正隻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就像一方通行根本不清楚,他現在為什麽會做出這種麻煩的退讓。
“那就勞煩第一位大人了,真是的……你可不許反悔!”
說著,片寄響子將手機遞還給了一方通行,然後繼續跟身旁的最後之作小聲的咬起了耳朵。
於是,拿過自己手機的一方通行,就這樣開始了改備注的操作。黃泉川愛穗之前問過他是不是不習慣這樣的事,當然是,怎麽可能會習慣?
這到底是怎樣?
一方通行應該在離這種事最遠的位置吧。看到這副光景的人應該也會很傷腦筋,除了嗤之以鼻之外,也不知道對方還能采取怎樣的反應。
但是,第一位現在就是宛如身上缺了某顆螺絲一般,去做這件事情。
該死的……不僅是片寄響子……
不知不覺,除了片寄響子以外,剛剛被錄下的最後之作的號碼,昨天被硬塞過來的黃泉川愛穗的號碼,還有在救最後之作的那一天為了聯絡才留下的芳川桔梗的號碼,甚至是之前為了詢問妹妹們的培養設施才留下的布束砥信的號碼……已經都被他一一打好了聯絡人姓名全稱的備注。
一方通行曾經不是沒有問過片寄響子,為什麽她的興趣與工作明明有風險,甚至可能會給周圍人也帶來麻煩,她為什麽還是要堅持。
她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
“在設施完備的學園都市中,都市傳說的出現,並非都是偶然……”
“實際上,眾多傳聞的真相其實是為了給予一定法則,來控製擴散在這座城市中的某種力場,說起來應當是澄之念的領域呢……它們甚至是作為學園都市信息操作政策的一環而誕生。”
“也就是說,每一個都市傳說誕生的背後,或許都會有在為之苦惱著的人們。倘若,我能夠成為賦予他們諸多可能性的紐帶……”
“我有想過歇手不幹的,但澄之念說,她會支持我!”
“所以我也想堅持我想做的事。”
從那個時候起,一方通行便明白為什麽真儀澄之念會同片寄響子成為朋友了。
隻因——她們都有著最大的共性,那就是她們都是能夠毫不猶豫擁抱屬於自己的獨特,有著某種追求信念,並願意為之付出所有熱誠的美麗存在啊。
為他人帶來可能性,你已經做到了啊。看著這個通訊錄,一方通行頭一次產生了原來有什麽東西並不是毫無意義的想法。
像那樣一下子拯救了一萬個素不相識之人的英雄,他或許做不成。但是,他起碼可以保護好這個通訊錄裏的人吧,第一位如此暗暗想到——守護他們所處的世界,能讓他們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仿佛一切都在變化,但一方通行尤其有一種最直接的感受。
那就是有一樣東西啊,你從來都不會覺得它是你的,即使它每天都在你身邊,你也會覺得這東西是借的。借來的東西,就遲早都要還的,於是自己也就這樣提醒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這樣好的東西。
可是……
為什麽,逐漸地……片寄響子這個朋友的認可,布束砥信作為室友的泰然,芳川桔梗與黃泉川愛穗也絲毫沒有異樣的眼光,相反還有來自大人的調笑。至於最後之作,就更不必說了……
為什麽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訴他……她真的可以是他的呢?
一方通行盯著通訊錄最上方的那個名字。
手指微動。
姓氏便被刪去了,隻留下了名字。
或許在無比別扭的第一位心裏,那就是最後之作所說的“昵稱”了吧。
原來上心,也是真的不需要理由的。
※※※※※※※※※※※※※※※※※※※※
他們怎麽都那麽好啊——
其實一方是理性、細膩又敏感的人,真的跟動畫形象(尤其科方)很不一樣。
其實原作裏一方好像真的沒有響子這樣可以拌拌嘴的朋友啊(番外個體那種感覺還是不算……真的希望他除了禦阪Sisters們能有更對等些的朋友
節選新約10、持黑白翼對抗世界之人:
“我沒什麽理由。”
一方通行像是回應一樣握緊了拳頭,
“我啊,可不是為了拯救世界守護人類這種瘋話而使用力量的!白癡!!”
“我要照顧的隻是手機通訊簿裏的人就已經足夠了……這就足以成為我的開戰理由了,不是嗎?我不會讓你否定的。”
這也許是和上條當麻截然相反的道路。
與在幫助身邊人的過程中逐漸開闊視野,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世界級的問題牽扯上的上條正好相反。
怪物一開始就擁有世界級的力量,並使用那個力量拯救了身邊的某人。但之後,怪物能選擇的道路就隻剩下“不斷重複地破壞扭曲的世界”。
“我無法行走在你所走的道路上。”
曾為怪物的某人清楚地說道:
“但是,我完全沒有理由要為此感到自卑啊?”
嗞!!某種類似於羽翼的東西以淒厲之勢從一方通行的背後噴湧而出。
其顏色不是漆黑,而是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