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難受太久
8月31日,下午三點,第七學區醫院。
一方通行這次清醒的狀態終於好了一些,隻是感受到頭頸部貼著的電極貼片,他才皺了皺眉。真儀澄之念似乎不在,他倒是也沒有急於驚動護士。因為之前有過短暫的清醒時刻,他記得她就守在身邊,隻是他馬上就失去了意識。
而現在恰巧走進來的,也剛好算是一個一方通行認識的人——黃泉川愛穗,本職是某所高中的體育教師,誌願兼任警備員的工作,上次菲布理事件的後續工作就都是由她處理的。
可能身上都具備著某種天真特性的人就是會互相吸引,原來黃泉川愛穗與芳川桔梗其實是相識已久的老友。因為考慮到真儀澄之念馬上就要正式開學,所以在心髒手術蘇醒不久後,芳川桔梗就聯係了黃泉川愛穗,住院觀察期間將一方通行與最後之作這兩個在她眼裏還是孩子的存在,拜托給了自己信任的老友。
患者的現狀與醫院采取的對策,黃泉川愛穗都是一早就被人說明了的。於是隨後,一方通行基本也了解了自己的大致情況,以及真儀澄之念昨天就來到醫院,最後之作也安全無恙的消息。
“十五分鍾,足夠了。”
這個在黃泉川愛穗眼中看起來如此瘦弱的蒼白少年,如此說道。
仿佛他所關心的,也就隻有能力問題,而對於其他身體情況上的任何問題,他都不在意。因為對他來說,他認為自己倚仗的僅僅是這個罷了。
或許隻有在真儀澄之念麵前,他才會偽裝一下這種直接的想法,然後思忱著該要怎麽好好回答吧。
隨後,黃泉川愛穗向一方通行說明了來意,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她就暫時是他和最後之作在醫院的監護人了。聞言,一方通行似乎隻能感覺到鋪天蓋地的麻煩。
“既然那個怪小孩沒有事了,我也還不至於用你操心……倒是我家那個瘋丫頭……”
他說的,當然是指真儀澄之念。
其實對於一方通行來說,真儀澄之念一直都像個“小瘋子”,她向來瑰意琦行,總是冒出新奇又叛逆的想法,但是生活在如此環境下,所以當然也會碰壁,但卻仍舊是一副從容又狡黠的姿態,然後死不悔改。她那種多元之多,多元之元,總讓人覺得葆蘊著什麽希望。
等等,或許是因為真儀澄之念在他麵前總是用什麽“我家Accelerator”這種說法的緣故,他竟然也情不自禁的用了這種語式。
“她的想法向來都很博辯,所以有的時候,會陷入過於深肅偏執的境地……這一次,我是使她不安的源頭,所以這是我做不到的事。她現在,可能需要一個你這樣的大人。”
他的語氣認真,又有幾分無可奈何。
不得不說,一方通行對真儀澄之念的一切擔憂都堪稱恰到好處,他實在太了解與懂得這個人。昨天恰好就是真儀澄之念與真儀茉莉也那樣一番電話交流,真儀澄之念才能如此快的打開心結。而她或許自己也懂得該如何調整自己,以至於才不會犯錯,到了真正任性仿佛也會被原諒的時刻,她反而禁錮起了自己。
“真意外,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會是那種絕對信任彼此,同時雙方都將彼此收納於占有物的範圍,兩個人自成一個世界,眼中隻有彼此……不允許任何旁的東西介入的類型呢……”
大概,了解他們這種情況的人,就都會先入為主的這樣想吧。兩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從黑暗中攜手走來的孩子,即使不懂得什麽才是正常的相處模式、關係定位、甚至是愛,仿佛也情有可原。但事實卻恰恰相反,他們更希望能夠將彼此送入那個從前的他們永遠也到不了的世界。
對於黃泉川愛穗的那種描述,一方通行搭在被角的指尖都不自覺的顫了顫。因為不能、絕對不能那樣想,雖然那是他內心蟄伏最深的貪念。
“我當然相信她,相信她不會像我這種糟糕透頂的存在一樣……她是一定能夠撥開心裏的迷障的。”
“那為什麽還要我去……”無法忽略掉少年輕易對自己的貶低,同時黃泉川愛穗不解的問道。
既然一方通行如此相信真儀澄之念會解開心結,那為什麽還要請求黃泉川愛穗的幫助?
—— “因為我不想她難受太久。”
不僅不想她難受,而且連久了都不行。
單薄又帶著一種初初醒來的不真實感的蒼白少年,如此說道。
沒錯,一方通行相信無論過程如何糾疑掙紮,但真儀澄之念最終一定不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選擇。可是,一直保持自己正確的人,也無疑會是痛苦的。
難道知道了那種好的結果,他就能忽略會讓她痛苦的過程嗎?起碼一方通行是辦不到的,根本就辦不到,因為他甚至連隻是拉長一點那種真儀澄之念身上痛苦的時間都會覺得難以忍受。
所以,他開口了,即使求助於黃泉川愛穗這個警備員,根本就不符合第一位處事的風格。可是,隻要這隻是能減少她難受的時間,那麽他就會嚐試勉強自己去做。
“原來是這樣啊。”
黃泉川愛穗突然覺得自己的困惑顯得有些傻,因為對於眼前這個少年來說,問題的答案是那麽理所當然。
這個少年,其實才不是不情不理無情無理的怪物。
“你們兩個……果然是很奇怪,又很特別的孩子啊。總之,跟我班裏那群規規矩矩的模範生肯定不一樣。”
黃泉川愛穗一直都在苦惱一件事,她甚至還經常跟同校的同事月詠小萌老師抱怨,她想要真真正正的帶一些問題學生。
“不對,真儀跟你這個隻存在於檔案上的幽靈學生可不一樣,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長點上機王牌,王牌怎麽能連開學典禮都缺席呢?所以Accelerator同學,這些天,就讓我們在醫院好好相處吧。”
黃泉川愛穗挺起傲人胸脯,已經徹徹底底以監護人的身份自持。
對此,一方通行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因為他也不想過多打擾真儀澄之念正常的校園生活。所以,他甚至打算勉強配合黃泉川愛穗一下。
“喂,姑且也算是幫你們解決過Study這個麻煩,我就厚臉皮的再多問你一起事件的內情——七月份下旬的幻想禦手(Level upper)事件,是你處理的吧?”
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剛剛結束的時候,也就是在真儀澄之念住院期間。真儀澄之念剛剛通過人格貯存的形式融合了兩個對立的個人現實,為了盡快達到平衡有度的運用,一方通行參與構造了真儀澄之念新的力場計算式。同時,有關曾經力場增幅(Increase)真儀繪理華的能力資料也經由真儀茉莉也傳送了過來,他也早已深入於心的瀏覽過。
而那個時候,真儀澄之念也已經向一方通行坦然相告了有關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內情相關的一切。
隻有一個疑問,仍舊橫亙在兩人的心頭,那就是——多年前木原幻生就已經在人才工坊找到了實現多才能力的方式,為什麽在那之後,卻仍舊還要執著於真儀姐妹身上的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
木原幻生到底所為的是什麽?他臨死之前彌留的話,聽起來也更像是瘋子的囈語。
而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的“複性(Refolding)”二字,其實也相當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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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預告:
“上帝從前擺不擺弄天平,我不知道,但以後,我真儀澄之念來教上帝玩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