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維度的一瞥
現在是8月31日，零點的時刻，即將邁入新一天的節點。第七學區，醫院。
真儀澄之念坐在搶救室外的座椅上，走廊冰冷質感的燈光將她的麵色映襯得一片慘白。她的右臂早就已經經過消毒包紮處理好了，她原本以為她來到這裏就隻是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而已，可是結果就是，她現在坐在這種地方。
正在裏麵進行急救的，是一方通行。
是那個就算核彈落下來，一整座城市遭受銷毀性打擊，恐怕也能完好無損的立於原地的一方通行。那個在真儀澄之念心裏，其實有著“無所不能”這類意義的一方通行。
在這個時候，真儀澄之念才能如此清醒得認識到他對她的意義。原來隻要想起他，內心世界就會變得緊密。明明隻是一個冷冰冰的代號，卻在她的世界裏拓成了土地，夯成了基石，讓她在這個搖搖晃晃的都市裏，稍稍站住了腳。但是現在，她世界的地基卻動搖了，任憑滿世界排山倒海的風暴不住得侵襲。
她聽著值班護士傳達的消息，從一方通行被送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大約三個小時。他的傷勢不容樂觀，為了取出插在前頭葉上的頭蓋骨碎片，現在在這裏的所有醫生都傷透了腦筋。
——如果一方通行真的有什麽事，她要怎麽辦？
真儀澄之念不敢去考慮這種問題，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麵對這種情況。
她仿佛又回到了在剛剛麵對真儀繪理華的死時，那最無助的時刻。可是緊接著，一方通行走進了她的世界，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全身心的依賴著他，難道現在，他也要……
所以，也正是在三小時前，真儀澄之念眼見著一方通行被送入手術室的時刻，整個第七學區，發生了一場詭異的沉默盛宴。據後來的警備員記錄在案，在大約十五分鍾左右內，整個第七學區出現了低階能力者幾乎無法使用能力，連高階能力者發動能力都會受到抑製的狀況。後來，這甚至成為了剛開學的幾日裏，一直在學生間熱度不降的都市異聞。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真儀澄之念，此時卻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事。
——還有誰、還有誰？到底有誰能幫幫他們！
——她的能力，到底又還能做些什麽！
然而這個時候，一個頭發完全被蓋在綠色的帽子裏，嘴巴跟鼻子也被相同顏色的巨大口罩遮住的中年男人在走廊轉彎處走了過來。他還帶著有血跡的手套，似乎剛剛進行完另外一場手術。
看到這個長相酷似青蛙的醫生，少女鴿藍色的死寂雙眸才燃起了幾分希望。
“現在的年輕人生活的真是高難度，你這才出院不久，結果心上人就又進去了，好好的小情侶怎麽能這樣輪番進醫院呢。”
他如此說道，看來情況還沒有那麽太壞。
“請您無論如何一定都要救救他！無論多少預算，甚至需要的技術，我都可以——”
真儀澄之念向來都是一副平穩的沒有波動的從容姿態，此時卻語氣急切，甚至是在看到醫生走過來的瞬間便微微低頭躬身，無比懇求。
然後那個有著冥土追魂稱號的醫生，卻打斷了她。
“放心，那裏是我的戰場。我一定會從戰場上生還，而且會將那個長期以來一直孤軍奮戰的病人一起帶回來。”
說著，他向著手術室走去。
但是，醫生在臨走進手術室的時候，又說了這樣的話。
“這名少年一共救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女孩沒什麽大礙，早就已經在休息了，我這裏有幾個跟她差不多情況的病人。還有一位女性，我剛剛做完她的心髒手術，現在狀況穩定，人也清醒，她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詢問你要不要見她一麵。”
真儀澄之念抬起頭。
“我會去見的，因為我必須要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繼續在這裏等待也毫無用處，這裏就隻能拜托給您了，醫生！”
8月31日，0：20。
真儀澄之念見到名為芳川桔梗的女性研究員的時候，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被轉移至正式的病床上，而是依舊躺在有些臨時性的手術床。
一塊合成纖維質料的布幕還依舊如同斷頭刀般垂在她的脖子上，看不見脖子以下的狀況。她全身能動的關節隻有脖子而已，其他身體部位完全動彈不得，甚至連知覺也沒有。所以她微微轉過頭來，看向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少女。
“你是從小一直陪在那孩子身邊的實驗搭檔……學園都市的第八位超能力者吧，身為知曉些內幕的研究員，我有聽說過你們的關係。”
接著，芳川桔梗向真儀澄之念敘述了有關一方通行拯救最後之作這件事情的全過程。
芳川桔梗被射穿了從心髒延伸出來的冠狀動脈。不過不管是哪一邊，如果沒有馬上施救，都是立即斃命。是一方通行用了自己操縱血液流動的能力，讓她的血液一滴不漏地從斷裂的動脈缺口流過，她才能活著被送來這裏。他明明已經失去意識，卻還是一直將超能力施加在芳川桔梗身上，一直到她被送進手術室為止。
“等等，也就是說，你們之所以能截住天井，其實是因為當時第三學區的超能力者戰鬥拉響的警戒，幹擾了天井逃出學園都市的行動？”
芳川桔梗壓根就沒有想到，真儀澄之念首先注意到的竟然是這種問題。她還以為這名少女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為了那名少年而心疼崩潰的大哭，這樣她也不會意外，或者責怪那個時候將這種重擔推卸給一方通行的自己，芳川桔梗也已經做好了坦然接受的準備。
然而，她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就算在這種時候，真儀澄之念竟然還在糾錯，反過來在意他們行動成功所具有的偶然性嗎？
“是的，倘若不是有這種意外……恐怕就……”
不過，想到這個，芳川桔梗也不禁心有餘悸。
——這才不是意外。
站在芳川桔梗床邊的少女，如此在心中默念。
她的雙眸此時冷凝深沉到有一些可怕，甚至讓芳川桔梗有些不敢直視著這樣一雙眼睛說話。那是已經完全陷入了自我世界的思考者，才會擁有的眼神，芳川桔梗甚至不敢去質疑打斷她。
而此時，真儀澄之念早已拋棄了那種對失去一方通行的懼怕與無助，她無法容忍自己在這個時候再做沒有用的事。
她逼迫自己發動能力增幅了她自己的生物力場，以至於能幫助她在短時間內能處理最大的信息量，她此刻思考的速度簡直快到可怕，近乎一片空白。她甚至用分類信息對自己下達了心理暗示一樣的操作，讓自己的思考方式理性到足以將人的價值與性命都放在天平上去衡量。
於是，一場發生在看不見地方的戰鬥，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勝與敗的籌碼幾何，便這樣在名為真儀澄之念的少女腦中打響了。
正因一方通行現在變成了這樣，所以有些事她才必須要做。
——自己之所以能夠及時知曉片寄響子受到垣根帝督威脅的情況，是因為高層中有人通過一些特殊的聯係手段告訴了她這一情報。她原本以為那恐怕是被在暗部行動的垣根帝督所得罪的存在，亦或是真的想要保護一些信息的曾經跟片寄響子有過雇傭關係的高層，但現在想來無論哪一種甚至其他可能性，恐怕都是提前被人安排好的。
——安排好了她與垣根帝督的戰鬥，安排好了第三學區的警戒線，造成了天井亞雄不能及時帶著最後之作逃出學園都市的結果，然後就是與一方通行的合理對接，同時還完美的引開了唯一有可能幫助一方通行的自己。
在下午與一方通行通話時，真儀澄之念就察覺到一方通行是在做什麽事了，隻是心照不宣的信任，同時她也在猶豫。隻是，接下來有關片寄響子性命威脅的情報，徹底打斷了她的猶豫，她不得不做出了選擇。
——如果自己去找一方通行，那麽片寄響子就會死！如果不去，而是救片寄響子，那麽麵臨的就是現在這種結局。而自己當時在明知片寄響子那麽緊急的情況下，又怎麽可能做出其他選擇！
現在想來，這仿佛是一個無法反抗的局，冥冥中有什麽東西聯係在一起，引導著必然要去走向的命運。
當然，這種想法似乎也帶有很牽強的偏激性。畢竟，難道連一方通行一定會不惜舍棄自己也要拯救最後之作的想法，也是可以被人算計得到的嗎？這樣的不確定性也有很多。
——好像並非不可以，起碼自己就可以判斷出麵臨那樣的情況，一方通行一定會做出那樣的選擇。而如果是一個真正一直在注視觀察著一方通行的某個人，也一定可以。
——但是，這是為了什麽？這樣做的目的到底何在？難道是自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成功後，甚至擁有了增幅能力的自己，已經無法再成為一方通行的“消減裝置”了嗎？所以他們終於無法再容忍這樣的隱患存在，而下手了？值得嗎？一方通行身上的研究價值，他們畢竟也培養了這麽多年。
該死的，說到底，這還是她的問題。她應該再早些搞清楚自己身上那些遺留的問題的，這樣她就能知道一些東西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共同或不同的意義。
然而這個時候，芳川桔梗卻是說話了。
“你不用太擔心Accelerator，他頭部的傷雖然很麻煩，甚至會影響到語言能力和計算能力……但是我已經和醫生商量過了，想必那個實驗你也知曉吧……我們已經經過Last Order司令塔的許可，可以用Sisters一萬個複製人連結成網路進行並列演算，用這個功能來彌補他頭腦裏缺陷的部分，取代殘缺的能力，這並不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烏發鴿藍瞳的少女，有些愣愣的看著芳川桔梗，樣子有些失魂落魄。半晌後，她才有些幹澀的開口說道——
—— “原來……這樣啊……”
芳川桔梗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的表情，少女沒有因為這個好消息而流露出一絲欣喜。
此時的真儀澄之念，仿佛捉住了某個靈感，一切的不合理與起衝突的思緒，都找到了一個出口。隻是還太過飄渺，因為就算窺看到冰山一角，又怎麽可能想象得出那座潛藏在深海裏的冰山的全貌，那簡直就像用人類的肉眼跨越維度去強行觀測另一個世界。
所以，少女隻能像知道，又似什麽都不知道，輕輕的說了這樣一句空洞無比的話。
——原、來、是、這、樣、啊。
芳川桔梗有些擔心她，於是開導到。
“你還在擔心手術能否成功嗎？放心，我沒有見過比那位醫生還要更可靠的了，就沒有他從死神手裏搶不回來的病人。”
少女狀若無事般輕輕的搖了搖頭。
“嗯，我已經知道了，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因為，連那種局麵，都是不被允許發生的。
“你見過那孩子了嗎？聽護士說，她在詢問你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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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正式把自己當高三生投入學習，很長時間不會更新了，所以這兩天更的才比較勤。
接下來一家三口日常劇情很甜，可惜暫時寫不到了，那先再見，期待下次回來看留言。
感謝在2020-05-22 21:31:20~2020-05-24 02:18: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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